美人恩

樑禛在羅喀山迎來了自己的春天, 駱菀青卻過着此生最爲嚴寒的冬天。

自從離開土司府後,駱璋便根據安緹提供的線索緊鑼密鼓地開展了車裡屠漢一案的抓捕、取證工作。

他先是搜查了思罕的土司府, 翻遍了府裡府外,都尋不得思罕。還是一處廢棄的小院裡傳出呼救聲,駱璋的護衛統領陳冉循聲查看, 才見思罕的吳姓貼身侍衛舉刀要殺思罕。一番纏鬥後,吳姓侍衛逃脫,陳冉終將思罕帶至駱璋面前。

原以爲因車裡屠漢慘案牽出的思罕勾結外敵已經足夠震撼,沒想到思罕爆出的實錘震得駱璋更加找不到北。

午逸原名朱成翊……

駱璋被震得快要站立不住, 趕緊派人去尋樑禛, 一衆人奔了一路突然想起樑禛是去“尋神藥”了!駱璋滿頭黑線,這“神藥”想必十分不好得, 不然也不會尋瞭如此之久還沒回來。

原本留在土司府的馮鈺與駱璋一同搬去升興客棧後,也離開客棧去尋了樑禛,如今關鍵人犯供出了關鍵案情, 負責調查此案的調查官卻一個都不在!

無奈之下, 駱璋只好一邊審訊思罕, 一邊替樑禛收集有關朱成翊密案的證詞。

待晚間回到客棧,駱璋與駱菀青閒聊時說起今日的重大發現,駱菀青沉默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 樑禛定然有事瞞着父親——她一直都覺得樑禛尋藥的事怎麼看都透着一股怪異,早不尋晚不尋,偏偏就在朱成翊離開土司府後尋。

在七盤關時,齊韻丟下樑禛隨了朱成翊離開, 害得樑禛病倒許久。經過這麼兩年,還以爲他已經忘記齊韻了……沒想到啊!哪怕齊韻犯了滅九族的大罪,樑禛依然對她如此饞渴。

朱成翊在哪,樑禛便一定會在哪,不僅如此,朱成翊還一直都是消遙法外。對比樑禛以往經手過的案子,哪一個不是百發百中,唯有這朱成翊,簡直就是打不死的臭蟲!

駱菀青直覺自己似乎嗅到一點比午逸原名朱成翊更爲勁爆的內-幕——

齊祖衍,你們齊家毀了,就是毀在你最疼愛的女兒身上!樑禛,你不僅膽大包天還色迷心竅,爲了一個毒婦,連自家父兄都不要了!你除了娶了我,實在想不出你還能娶誰了……

駱菀青腦中瞬間清明,她心中的震驚早已退去,充斥心間的只有勢在必得的激昂鬥志。

“爹爹……”駱菀青平復了波濤洶涌的心臟,擡頭對上自己的父親,“少澤已經去圍剿朱成翊了,當務之急不是派小卒四處詢問他的行蹤,試圖告訴他這個消息,而是要派出精兵前去協助於他,將那朱成翊就地處決,徹底安了皇上的心。”

駱璋愕然,“青兒爲何如此篤定……”

“爹爹!你便信女兒一次罷!反正思罕被您捉了,他也跑不了,爹爹先按女兒所說派出精銳,分頭朝老撾國與孟艮府邊界去搜搜,定能尋得少澤,看他是否正在圍剿着誰……不就一清二楚了麼……”

駱璋認真地看着自己最寵愛的女兒不說話。這是自己唯一的骨血,爲了撫養她,自己付出了全部的心血與寵愛。青兒也的確不負自己的期望,不僅出落的愈發水靈,還聰穎過人,唯一不足的——卻是有些自視過高了。

“青兒……”駱璋有些遲疑地嚥了口唾沫,“爲父知曉你愛慕樑大人,可你勿要對他干涉太多。不僅因爲他是男人,你是女人……還因爲,如若他非你良人,你若強求,只怕會傷了你自己。”

駱菀青愣怔,父親嫌自己手伸太長?的確,調查朱成翊一案確實是樑禛的專屬差使,但樑禛這廝明顯是在放水!

他只爲了得到一個犯下誅九族大罪的女人便欺上瞞下,試圖瞞天過海,罔顧新皇利益——可惜這些統統都不能對駱璋講,一但揭穿,雖然能滅了齊家,可樑家也毀了,自己還要做樑夫人呢……

“爹爹!”駱菀青捋了捋自己的思緒,“爹爹可還記得少澤託咐你的話?雲南的差使萬望爹爹您全力相幫。陛下也曾特意宣您入宮囑咐您要照看雲南的差使。”

“爹爹當然記得,但爹爹更知道名不正則言不順,我不能越俎代庖,爹爹可以派兵前去濯莊抓捕朱成翊,卻不能派兵四處搜尋樑少澤!”

駱菀青默然……父親食古不化,再講也是無用。此時纔去濯莊,怕是一根草都沒有了吧——不若自己去找樑禛,自己親手抓住他的把柄,不怕他日後不聽自己的話。

駱菀青說到做到,當晚便尋來了陳冉,他是駱府的侍衛統領,自己支配一下,名正又言順,爹爹總不能怪罪自己了。

陳冉雖說心有疑慮,他依然領下了駱菀青的命令,當晚便點了五十人,輕騎奔赴孟艮府方向。

不得不說駱菀青也是一個聰明的姑娘,她認定,處在靠老撾邊境的濯莊雖是朱成翊逃命的最佳大本營,但樑禛久久不歸,便說明濯莊一戰樑禛並未獲得成功。

朱成翊自濯莊出逃,首選老撾國,可如此久了,樑禛依然沒回,又說明了樑禛還未最後失敗,朱成翊並未成功逃往老撾國。且爹爹也要派兵去往老撾國方向的濯莊,如此,便只有一個選擇了——孟艮府!

陳冉接下的命令是殺了齊韻,駱菀青對朱成翊不感興趣,她也沒興趣讓駱家自己得了殺朱成翊的頭功,然後再來一輪升官發財。朱成翊是她禛郎的,她只要毒婦齊韻的頭。

可惜正纏綿愛河的這對小鴛鴦卻並不知曉車裡土司府已經變天了,樑禛也沒料到不久的將來,他的心上人將要面對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

……

樑禛是枕着心上人的哭聲入眠的,他的心說不出的柔軟,心上人的哭聲直如那婉轉仙樂,撫得他通體舒泰。

只這齊韻的眼淚也太多了些,猶如瀉閘的洪水,怎麼都止不住。好容易齊韻哭累了,摟着樑禛的胳膊沉沉睡去,樑禛也累極了,三兩下洗漱完畢後,摟着心上人的腰,耳畔迴響着那繞樑三日的哭聲也睡了過去。

鼻尖又縈繞着熟悉的蘇合香,樑禛這一覺睡得尤其的安穩,以至於不常做夢的他都做夢了。

他夢見自己躺在開滿鮮花的草地上,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微風吹過,似柔荑拂過全身,吹得他骨頭髮軟。

眼前出現一隻貓,嫵媚的眼,紅潤的舌,無端地竟然有些勾人。他喜歡這隻貓,伸手摸摸貓的頭,貓兒妖嬈無比的舔舐他的胸口。軟糯又粘稠,他無端地緊繃了身體,腰背有點麻,卻很喜歡……

腰間有細小的利物劃過,帶來一陣酥-癢,是貓兒的爪。貓兒微眯着眼,露出紅潤的舌,伸進樑禛的耳朵,又涼又軟的嘴沿着耳朵的輪廓輕點舔咬。軟糯的貓舌微轉,絲絲呵氣噴得他癢癢的。

樑禛心中一蕩,呼吸急促起來,身下猛然被一團溼軟之物緊緊包裹,他看見貓兒魔性的舌纏上了他的塵柄。樑禛大驚,就要推開這隻“變態”的貓,腰腹間卻不可抑制地傳來一陣過電般的戰慄。

夢裡的自己大叫起來,手卻軟的厲害,壓根推不開這貓。貓舌越絞越緊,以至樑禛竟有了決堤之勢,他大口喘氣,幾欲癲狂。他想扯開這隻貓,卻又渴望它繼續,自己竟然拜倒一隻貓腳下?樑禛就算在夢裡也被驚得厲害,他怒吼一聲,睜開了眼……

甫一睜眼,樑禛被驚得幾欲繳械,他的衣袍大開,胸前是不着一縷的齊韻,玉藕般的胳膊軟軟地向下,削蔥根般的蘭指兀自輕柔地撫弄他的勃發……

樑禛張嘴欲說話,卻聽見自己發出的是一聲呻-吟,淫靡又頹廢。他想起夢裡的貓舌,一股熱火直衝天靈蓋,便一把捏住齊韻滑膩的脖頸,將她螓首推至向下……

一夜的瘋狂,二人如兩條靈蛇緊緊糾纏,快至天明才鳴鑼收金。

樑禛癡怔地望着懷裡的齊韻,覺得自己幸福極了,心上人失而復得,還有什麼能比這更能讓人滿足?

昨日初見面時,因種種原因,齊韻與自己彆扭了許多。一方面有自己在濯莊那日當面揭穿了朱成翊密道導致的難堪,另一方面也是齊韻因不知如何啓齒讓自己放過朱成翊而糾結不已。自己察言觀色揣摩準了她心意,竟使得齊韻心生感動,如此討好自己,獲得此回報果真出乎人意料之外啊!

這一日是樑禛的吉日,齊韻不僅對他百依百順,還關懷倍至,替他穿衣,梳髮,爲他夾菜,斟茶。這對小夫妻你儂我儂膩歪了大半日,眼看到了下午,酉時是樑禛與朱成翊通告的換防時間。

“韻兒,你且好生在家,禛要去大石盤山訓話了,加上往返約莫一個時辰。你若肚餓,便自己叫卒子擺飯,不必等我。”樑禛一邊往腰上掛刀,一邊衝齊韻說話。

“好的,禛郎你自去,韻兒不餓,桌上也有點心,便在大帳等你回來再用飯吧。”

“唔,好!”樑禛一邊點頭一邊邁開大步往帳外走,來到齊韻身邊,伸出手捏住她的腰,往香腮上又親了一口,“乖乖等我。”言罷,轉身出了門。

見樑禛離開,再也看不見,齊韻回到春榻上發呆,晚些時候翊哥兒便要通過大石盤山坳了吧?也不知他能否順利通過……

齊韻並不擔心樑禛會趁朱成翊通過的時候暗下黑手,但她有些擔心樑禛的部下會不會發生意外。畢竟樑禛只有兩隻眼,能看見的地方有限,並且這件事是樑禛個人私下裡與朱成翊達成的協議,並無他人知曉。

擔心了許久,齊韻終於站起了身,她還是決定自己得去親眼看着朱成翊過關。

作者有話要說:  是否很驚喜,居然在這一章有小車,而不是上一章?

有木有覺得如今的禛哥哥規矩了許多?

還是我們韻兒體貼。

久旱終於逢甘霖,只是此時的韻兒卻有點讓人心疼。

禛:好老婆,你這是感謝我麼?

韻:非也,非也,只是可憐可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