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父

齊韻看着自己光溜溜的腦袋也忍不住一陣一陣喟嘆, 自己這輩子的老年生活就要自此開始了吧。

朱銓雷厲風行,許是怕自己反悔使詐, 下旨當天便派人將自己送到了京郊的玉禪寺,連自己的行李都是第二日由母親送來寺院的。

剛至玉禪寺,住持玄音師太便迫不及待地替自己舉行了剃度儀式, 齊韻看看房內寡淡的擺設,和自己孤零零的幾個大包袱,再看看銅鏡中面目全非的自己,沒來由的有些心痛, 自己顛沛了這麼多年, 什麼都沒得到,反而還丟了這滿頭的青絲……

不過轉念一想, 自己在雲南時便想過出家的事,自己再嫁給樑禛也甚是對不住他。細細想來自己除了充分利用了他對自己的感情,爲朱成翊謀利外, 還的確沒有真正爲他做過什麼事。這樣想着, 心裡也舒服了許多, 齊韻這樣想着,便要脫下身上的素衣歇息一會,卻聽見外間喀噠一聲響——有人進屋了。

齊韻起身來到外間, 張口就要說話,卻愣住了,突然想起自己的光頭,羞紅了臉, 轉身就要回去找帽子。

樑禛看着頭頂光溜溜齊韻也禁不住呆滯了一瞬,見她轉身又一個箭步衝上前捉住了她的手。

“韻兒……”因着激動,他一把摟緊她的腰,將她緊緊箍在懷裡。

“就知道你沒事……我就知道你沒事的……爲何騙我如此之久……”樑禛語無倫次,他突然發現因爲齊韻沒有摔傻,自己原來應該是如此激動。

齊韻喉間梗塞,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韻兒怕你因我而獲罪,又不想被送進宮……可我還是失敗了,還是被他發現了。那晚……他逼我……我,我實在繃不下去了……”

樑禛並不介意她裝傻失敗,他心中只有濃濃的痛惜,“我的傻韻兒,傻韻兒啊……”

“如今……奴家變成了這樣,你也就別來了吧……如此不堪,沒得膈應人。”齊韻的頭快要垂到了胸口。

樑禛默然,須臾他緊了緊懷裡的纖腰,“是我的錯,是我來晚了,那日去你家提親才知你奉召入宮了。”

樑禛的面頰緊緊蹭着她的粉腮,他疼惜不已地尋找她的脣,用力吸吮。

“我的韻兒美極了,哪裡不堪……”

他狠狠將她按在寮房的牆上,親吻她的脖子,掀起中衣襟尋找她的柔軟。

齊韻唬了一跳,趕忙握住他的手腕,“別!禛郎住手……這是玉禪寺……”

樑禛不吭聲,一把扯下她的褻褲,擡起她一條腿便衝了進去。

“唔……”齊韻無力的靠向身後的石牆,身下的強烈刺激害的她無法保持直立。

心神盪漾間,她聽見樑禛在自己耳邊吹氣,“是我害了你……我不該任由駱菀青肆意靠近你我。”

律動中,腰腹間酥麻愈甚,齊韻靠着牆開始下滑……

樑禛手間一個用力,把她的腿纏上自己的腰,將她死死抵在自己與石牆之間。愈來愈深入的撞擊,讓齊韻的意識愈發支離破碎。

“……禛郎……韻兒出家了……”

“我知道……”

“……咱們不可如此……”

“如此又能怎樣……菩薩可有來阻我?”

“你……”

煙花爛漫中,齊韻自齒間逸出極致淫靡的嬌呼,又被樑禛悉數吞下。齊韻緊靠在他溫熱的頸窩中,淚水磅礴而出……

……

此番戰役最大的贏家是駱菀青,至少駱菀青是這樣認爲的,但她的父親卻十萬個不接受。蔣三娘把蔣太后要提議皇上給樑禛與青兒指婚的事告訴了才從洛河公幹完畢回京的駱璋,引來駱璋的勃然大怒。駱璋當場便掀了桌子,暴跳着命人喚來駱菀青。

“那樑禛明明要娶那齊家的小傻子,你給我說清楚,是不是你從中作了梗,然後非要把你自個兒塞出去?!”駱璋氣的額角青筋直跳,跳着腳地指着跪立在地的駱菀青。

駱菀青慘白着臉望着自己的父親,“爹爹,女兒不願嫁給旁人,就要嫁給樑少澤,爹爹您就允了青兒罷!”

駱璋氣得直咻咻,惡狠狠地指着蔣三娘,“青兒胡鬧,你就從旁看着?你這當孃的不點頭,太后娘娘怎會如此指婚!”

蔣三娘早哭得不能自已,拿羅帕包着嘴,吊着眉,滿臉泥濘,“國公爺,也要妾身能說得上話呀!您不是不知您女兒做主慣了的,她纏着太后娘娘那麼一哭訴,棒打鴛鴦的便成了妾身!引得她還對我一通教訓!妾身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不能說啊……”

駱璋低眉,心中惻然,他深知自己女兒的手段,爲了嫁給樑禛無所不用其極,一旦入了宮定然死纏爛打地要將自己推銷出去,三娘生的柔弱,攔不住女兒是必然的……

駱璋眉頭緊鎖,須臾方開了口,“夫人,這幾日你親自看着青兒,勿要允她出門,我明日求見皇帝陛下將青兒的事與他說說。”

駱菀青見狀急迫地就要張口說話,被駱璋擡手攔住,“青兒,莫要再執迷不悟,你爹爹也是男人,深知那樑家小兒的想法。如若他只是花心便罷了,可他眼裡只有那小傻子,你就算拼死嫁過去,也會不得善終的。再說了,他樑家又不是皇親國戚,你上趕着嫁過去,爹爹還覺得他家高攀了呢!爹爹這是爲了你好!勿要再談,聽你爹安排就好!”

翌日,朱銓散朝後便在右順門便殿召見了駱璋,駱璋簡要彙報了洛河的公幹後開門見山地提起了駱菀青的親事。

“陛下,臣聽得賤內提及太后娘娘預備讓皇上給左都督與青兒賜婚,臣心下惶恐,便想向陛下確認確認。”駱璋滿臉的恭敬與諂媚。

“唔……對,朕正要與愛卿說道說道。昨日朕去向太后娘娘請安時,聽得母后說起過,說青兒心悅少澤得緊,急赤白臉地求母后尋朕給她賜婚呢,不知國公爺對這樁親事作何感想呀?”

朱銓倒是樂見其成,畢竟自己不小心答應將齊韻讓與樑禛,以致齊韻被那樑禛整日唸叨着,自己也有點心煩。如今有點想反悔,直剌剌收回自己的話,還是有的不好意思,如若着能把駱菀青指給樑禛,倒是好事一樁了。只看駱璋怎麼表態,朱銓轉過頭拿眼希冀地望着駱璋,等着駱璋拿主意。

駱璋衝朱銓深深一揖,“陛下……臣感念陛下隆恩,自是感激涕零,然……左都督……卻是不大適合青兒……如若有其餘人選,自是更好……”

“哦?左都督年輕有爲,功勳卓著,亦相貌堂堂,國公爺緣何還瞧不上?縱觀朝堂上下,能超過少澤之人,怕是不易尋。”樑禛也會被人嫌棄,這讓朱銓頗有些意外。

“呃……稟陛下,老臣不是挑剔……只是……只是……”駱璋躑躅良久,仔細措辭,終於開了口,“老臣聽說他要娶那齊家二姑娘……”

“哈哈!愛卿竟是擔心此事!朕便明瞭告訴你罷,國公爺大可不必憂慮,那齊家二姑娘玉禪寺出家了,法號妙靜。”

駱璋做出一副驚愕的表情,“齊姑娘無災無難的,緣何出家?”

朱銓沉吟片刻,“齊韻欺君,她並無癡傻之症。”齊韻是自己的人,犯了什麼錯自然不能與外人道,便拿她裝瘋賣傻的事做幌子吧。

聽得此言,駱璋倒真的被驚到了,原以爲齊韻是因爲癡傻被拋棄,沒想到竟然是裝傻——莫非齊韻是爲了躲避進宮才如此裝傻的?駱璋直覺自己不知覺間窺見並眼看就要捲入一場皇族們的愛情遊戲中,不行!得趕緊打住!青兒也萬不能涉入其中!

這皇帝對齊韻是什麼態度一時半會也猜不出,如若這帝王依然對齊韻有意,自己貿然捅出齊韻與樑禛的關係,怕是要觸了眼前這位佛的逆鱗。故而,對有些人來說,直接提醒他眼看着就會帶綠帽,他可能還會恩將仇報,以怨報德……

深思熟慮後的駱璋決定在帝王面前將這頂眼看就要帶上頭的綠帽子捂得更緊些,他深深地一揖,“即便左都督不能娶那齊二姑娘了,臣亦以爲不妥……”他遲疑片刻,“臣以爲,左都督品德有虧……”

駱璋看着朱銓驚異的雙目,繼續說道,“左都督過於風流多情……臣與他一同雲南公幹時,便覺得他各處皆好,只這年少風流……青兒軟弱,老臣怕她受委屈……”

朱銓訝異,心裡雖然失望得緊,但也不好逼着人家把女兒嫁出去,好歹駱菀青也是自己的表外甥女,如若樑禛確實風流成性,的確不適合駱菀青了。朱銓和煦的笑着,拍拍駱璋的肩,“國公爺勿憂,朕再給你留意留意,定要給咱青兒尋個妥帖的相公。”

駱璋心下大定,朱銓、樑禛與齊韻的複雜關係可謂是一場一波三折的摺子戲,也只有樑禛這種武瘋子纔敢玩得風生水起,咱們駱家躲遠點就好了……

就在朱銓思慮着什麼時候去那玉禪寺替母后求塊佛牌時,他又在御花園“偶遇”了駱菀青。

“陛下……我爹爹……”

朱銓看她那幅失魂落魄的表情便猜到了她想說什麼,“青兒,國公爺以爲樑少澤不適合你,朕再替你尋個好的。”

“陛下!青兒只想要左都督……”駱菀青神情萎頓,顯見得多日未曾休息好。

朱銓一口噎住,這駱菀青對樑禛可算是思之慾狂了,也不知看上那小子哪裡了。轉頭又想起樑禛衝進乾清宮搗蒜般衝自己叩頭求齊韻的畫面,心裡竟莫名的激憤。

“青兒,朕不能不顧乃父意願肆意替你指婚。”朱銓住了口,只定定地看着駱菀青的臉,眼神中欲言又止。

聽得此言,駱菀青眸光微閃,她激動地靠近朱銓,滿臉興奮。她急切地看進他的眼睛,“謝陛下恩典!青兒這便回家與父親溝通……”

……

不得不說駱菀青在性格上亦是剛勇之極,爲了能嫁與樑禛,也真是豁出去了。她與駱璋的溝通再次受阻,駱璋爲駱菀青的執迷不悟而激憤,他一聲令下將駱菀青禁足在了她自己的繡樓,沒有駱璋的手令,誰也不許給駱菀青開門。

駱菀青只覺漫天的昏暗,自己看不見前路。父母激烈反對,自己遣了畫鳶尋那樑禛也尋不得,那廝自從回了京後便一直躲着自己,送信不回,派人帶話不見,活生生一副老死再不相往來的架勢。

駱菀青終日以淚洗面,回想起以往與樑禛相處的點點滴滴,以往有多甜蜜,如今便有多殘酷,每一幀都無不在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與癡心妄想。

這一日,蔣三娘來到繡樓給駱菀青送糕餅,打開門鎖後,發現門依舊打不開,使勁推了推,才發現房門已從內裡鎖住了。蔣三娘心下咯噔一聲,暗道不好,她拼命拍門呼喚女兒的名字,一面招呼丫鬟趕緊去找個小廝來破門。

一名身材魁實的護院被拉了過來,他一腳將木門踢了個粉碎,蔣三娘風風火火地衝進了門,發現屋內空無一人,花窗大開,走進一看,一條用裁剪成條的牀褥做成的繩索自窗口蜿蜒而下,直至屋後的花園……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有人放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