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鸞篇)
逐月宮。
慕鸞端坐在梳妝鏡前,念雨和幾個宮女忙着給慕鸞試着各種華麗的髮式,換了很多種。衆人都覺得雖然每個都不錯,可是每個都沒能讓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宮女們各個都有些泄氣,嘴上還連忙陪着不是:“奴婢愚鈍,還請娘娘責罰。”
“都起來吧。你們要求高是因爲對本宮盡心,本宮自是不會多加責罰的。”慕鸞對着鏡子照了照,左邊的頭髮被分成幾縷,分別盤成髻,斜成一排,高貴而不失風情,右邊被整體挽起,手法也很巧妙,插上了玲瓏白玉簪,與自己的翡翠園通耳墜相互呼應,也是很搭調的,可整體來看,總是少了些什麼……思量了下,慕鸞讓念雨將右面的發散開披在右肩,白玉簪插在了左面的髮髻上,這樣一面偏的髮式,很少有人梳,可是被慕鸞這樣一調整,效果甚好。
念雨看着這般嫵媚的慕鸞,一時怔住,在記憶中慕鸞都是素雅清約的裝扮,這樣妖嬈的一面還真是少見,衆宮女也都有些驚訝,雖然這樣的髮式很適合娘娘,可是已婚的妃嬪很少有還會梳散發的,但平日中慕鸞雖沒有對她們有什麼嚴厲的懲罰,可她們都覺得這樣一個平日寡言少語,遇到什麼事都安之若素的娘娘一定不簡單,所以都不敢多說什麼。
隨後,慕鸞又挑選了一件紫色裹肩長服,搭配了件白色輕裘披肩,這件紫色禮服的別緻之處在於領口,可以讓慕鸞漂亮的鎖骨若隱若現,又因收的很緊不會灌風,涼國雖寒,可涼宮室內很暖和,這樣的設計很精緻也很實用。慕鸞遣下了其他宮女,只留念雨幫自己更衣。
“念雨,你是不是很疑惑本宮今日的打扮?”慕鸞在念雨幫自己更衣的時候開口問道。
“回娘娘,念雨不敢,只是平日中娘娘確實不常用這樣大膽別緻的裝扮。”
“念雨啊,從前在凌國,風俗尚禮,本宮自然需要遵守禮節,規矩的裝扮。可如今在涼國,崇尚不拘小節,這是本宮第一次出席涼宮的重要場合,本宮需要讓皇上知道,本宮自會入鄉隨俗,在這後宮之中,以現在的情況潔身自好是不可能了,既然總是要被捲入這些鬥爭的,不如以一種強悍的姿態出現,讓衆人一眼記住本宮這個鸞妃娘娘。”
“娘娘深謀遠慮,念雨佩服。”
星極殿。
慕鸞來到這宴會地點的時間並不算早,衆妃嬪大多已落座,慕鸞的到來吸引了衆多目光,或驚歎,或讚美,或鄙夷,也掀起了一番熱議,爭奇鬥豔的後宮從來不缺少閒言碎語。慕鸞自是一貫的風輕雲淡,打量過去,宴席上還有三個空位,一個居於最高處,一個位於高處以右的第一個位置,另一個便在衆妃位之間。沒過一會兒其中兩個空位的主人便到了——涼皇與多倫將軍。兩人並肩走來,看似有說有笑。
這個多倫將軍體格魁梧,粗
眉寬額,濃密的鬍鬚把嘴擋的很嚴實,只有笑的時候,臉上橫肉帶着鬍鬚顫抖,才能看見咧開的嘴,一派彪悍之相。衆妃嬪起身,向涼皇恭聲道:“臣妾參見皇上。”
“衆愛妃免禮。”
“臣多倫參見各位娘娘。”
“將軍免禮。”各位嬪妃同聲道。
涼皇與多倫將軍各自入座,涼皇掃視了下衆人,目光停留在那個空位上:“那裡是誰的位置?”
一旁侍奉的宮人回答:“回皇上,是宸妃娘娘。”
“又是她?罷了,不等了,開始吧。”
“是。”宮人剛剛應下,要宣佈開始,只聽一聲:“宸妃娘娘駕到。”衆人的目光皆循着聲音望了過去,只見一妝容明麗,身着青色高腰束裙,斜搭着白灰相間的狐毛披肩,表情玩味張揚,襯着本就精緻的在這涼宮中數一數二的五官,多了份桀驁冷豔的味道。那是會讓王者產生強大征服欲而爲之着迷的女人,慕鸞暗自思襯。
一旁的黃衣妃子道:“喲,她今天怎麼來了?她不是一向高傲的很,很少來這種場合嗎?”
另一個紅衣妃子不屑的說道:“區區一個妃,以爲自己是誰啊?瞧瞧她那個張揚的樣子!不就是曾經得過聖寵嗎?但也只是曾經而已。”
黃衣妃子又道:“她不是唯一一個爲皇上誕下過子嗣的妃子嗎?”
紅衣妃子嗤笑了下,道:“那又怎樣?還不是早早夭折了?只怕是連老天都看不慣她這般乖張的行爲!這皇宮向來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一個連子嗣都保不住的失寵妃子,在那裡得意什麼!?”
宸妃蓮步微移,行至大殿中間,朱脣微啓,盈盈一笑,明眸皓齒,佔盡風情。接着她向皇上行禮道:“臣妾參見皇上,路上有些耽擱,來的有些遲了,還望皇上海涵。”
紅衣妃子又在一旁小聲嘀咕說:“瞧她那個狐媚子樣,還好意思請皇上包涵。”
“罷了,宸妃,你先起來入座吧。”
“是,臣妾謝皇上。”言罷,宸妃站了起來,轉身向席上走去,慕鸞感覺到,這時的宸妃深深看了自己一眼,可自己與宸妃素不相識,怎會惹得她的注意?如果說是因爲自己的打扮,別人或許,但這樣張狂不把別人放在眼裡的宸妃絕對不會,如果是容貌,更不可能了。思考了一會兒沒有答案,慕鸞便沒有繼續深究,只當是宸妃的無心之舉。
隨着宸妃的落座,宴會正式被宣佈開始。而從宸妃進入星極殿開始,多倫的目光就一直沒從她的身上移開過。
殿中間的舞池中,舞娘們在縱情歌舞。坐於高處的涼皇,端起酒杯,對着多倫說:“多倫將軍,帶兵有方,智勇雙全,乃是我涼國大勝凌國的大功臣,來,朕敬你一杯。”
“哈哈,皇上過獎。”說完,多倫與涼皇一同端起酒杯,一仰而盡。
一直端莊的坐在涼皇身邊的皇后,也舉起酒杯:“本宮作爲這後宮的表率,自然也是要敬我涼國的勇將功臣——多倫將軍一杯了。”
“多謝皇后。”多倫就這樣又與皇后對飲了一杯。
這時慕鸞身旁的紅衣妃子,站了起來,舉起酒杯:“既然如此,本宮也想敬大將軍一杯。”
皇后急忙開口道:“泳兒,莫要胡鬧。本宮已代表後宮敬過了將軍,不需要你再重複了。”
紅衣妃子原來是皇后的堂妹——蕭泳兒——現在的禧妃。禧妃笑着開口道:“皇后姐姐說的是。泳兒的確沒有理由再敬多倫將軍了。唉,真可惜。哎?雖然泳兒不行,可是鸞妃娘娘可以啊。”
“泳兒,你又再胡說些什麼?”皇后怪嗔道。
“皇后姐姐,泳兒沒有胡說。”隨後,禧妃把目光轉向慕鸞,又接着說:“你們想啊,若是沒有多倫將軍打敗凌國大軍,怎會有和親之說,沒有和親,又怎會有鸞妃娘娘蒙受聖寵,這樣說來,多倫將軍可是鸞妃娘娘的大媒人呢。”
禧妃語罷,很多人臉上都露出了對慕鸞的嘲笑之色,禧妃在嘲弄慕鸞這個和親的身份,在提醒她始終是落敗國的女兒。
皇后臉上的怒意也被輕輕的笑意所取代,宮中就是這樣,受寵的妃子永遠是後宮公敵。但皇后畢竟要有皇后的樣子,況且皇上還在這裡,於是,皇后收斂了下笑意,道:“泳兒,你真是頑劣,說這些看似有道理,實則奇怪的理論,看,弄得鸞妃妹妹多尷尬。”皇后看似斥責禧妃,實際上話語還是直指慕鸞,讓衆妃聽到後更添嘲弄之色。
涼皇此時的目光也和衆妃嬪一樣落在慕鸞身上,原來皇上昨日擔心自己的“不入鄉隨俗”,便是指這些吧,慕鸞想。慕鸞端起酒杯,面向多倫將軍,說道:“禧妃娘娘說的是,本宮真的是要感謝多倫將軍,若不是多倫將軍,本宮怎麼會有機會與早已仰慕已久的皇上朝、夕、相伴呢?”慕鸞故意把“朝夕”兩個字微微加重,在座的機靈人都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分明是在炫耀她獲得的聖寵。
禧妃聽得這話,暗咬了下嘴脣,無聲的做了個冷笑的表情,正欲開口反擊。涼皇開口,岔開了話題:“呵呵,這幫後宮之人都是久聞將軍威名,今日終於得見,有些興奮,若有失態之處,還請將軍見諒。不知將軍覺得今日這歌舞如何?”
“甚好,甚好,若是有宸妃這樣天仙般的美人也能一展才藝,助助興,那就是頂天的美事了!”多倫將軍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盯着宸妃。
此話一出,不只是衆妃,連一向不露聲色的涼皇都微微變了臉色。宸妃可曾經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即便只是曾經,可她終究是皇上的妃子,身份高貴,如今卻被這個多倫將軍叫來跳舞助興,真是令人震驚不已,這多倫究竟是酒多上腦,還是得意忘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