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南,皇宮。
永安帝望着依舊稀稀疏疏的大殿,心情稍微平緩了一些,距離陳墨勤王到現在,已經過去三天了,雖然自己還是個傀儡皇帝,但卻比蘆盛執政的時候好上不少。
在皇宮,他也有絕對的自由,且陳墨不參與他的內事,要知道他的皇后之位之所以到現在還是空缺,便是蘆盛干預了進來,想學徐國公把自己的女兒嫁給廢帝一樣,讓自己的女兒成爲皇后。
但因爲蘆盛的女兒連十歲都沒有滿,便一直拖着。
陳墨就沒有干預這事,甚至在永安帝提出想立靜妃爲皇后的時候,陳墨說“這是陛下的家事”。
於是靜妃晉爲皇后的事,就定下來了,等到了天川后,再行冊封大典。
靜妃,是永安王還是親王時所娶的妻子。
漸漸的,永安帝敢主動的開口問一些事了,道:“魏王,如今朝堂大臣如此稀少,難以彰顯我大宋人才濟濟,這可如此是好?”
陳墨站起身來,自從晉封爲魏王,且享受天子的待遇後,他上早朝都是可以坐着的,拱手道:“回陛下,逆賊蘆盛還在的時候,殘害了許多大臣,方纔使得朝堂如此冷清,不過還請陛下放心,之前的科舉,已爲我朝選拔出了一批人才,等陛下到了天川后就好了。”
雖然遷都天川的事已經定了下來,但也不是當即就遷,遷之前的準備工作還得做好。
永安帝點了點頭:“有魏王在,朕無憂矣。”
……
含元殿。
大臣們早朝結束後議事的地方,也是皇帝日常朝見羣臣,聽政的場所。
羅勇走上前來,對着陳墨他們依次拱了拱手,道:“王爺,襄陽來信,送來了此次科舉鄉試的甲等名單,另外陳修大人問,會試在即,王爺能不能趕回來。”
陳墨接過信看了起來,上面的日期是一個多月前,當時陳墨剛拿下崇州。
陳墨斟酌一番後,道:“我打算延緩會試的舉辦時間,將會試的地點定在天川,到時會試的新科狀元可由陛下欽點,更加名正言順,各位覺得如何?”
陳墨看向吳衍慶他們。
孫孟一個勁的點頭。
第五浮生卻道:“王爺,怕是時間來不及了。會試的時間都在二月中旬或三月初,如今已經是二月中旬了,等王爺的信傳到麟州的時候,會試怕是已經結束了。”
這話一出,衆人都是點了點頭,但天川舉辦會試,用意是極好的,不僅能名正言順,還能使科舉的含金量也隨之增加,就是時間來不及了。
另外,等麟州那邊收到後,還要將會試延遲的消息公告出去,讓鄉試上榜的考生得知,這又需要一定時間,然後考生知道後,再趕來襄陽,又要時間。
況且,陳墨現在是平定了淮王、崇王、蘆盛之流,但世道並不太平,各地匪寇依然還存在。
這些匪寇流竄在各地,雖然不構成太大的威脅,但清剿起來也相對麻煩,若是這些考生來天川的途中,不小心又遭遇到了匪寇搶劫,沒了財物還好,萬一不小心丟了性命,就麻煩了。
瞭解到時間問題和風險後,陳墨只能作罷。
天下太平,還有一段路要走。
“趕是趕不回去了,傳信給耿鬆甫、左良倫他們,讓他們安排好各自轄下的事務後,前往天川任職。”陳墨交代好後,看向夏芷凝:“蕭靖那邊什麼情況?”
那日入京勤王之前,陳墨便派蕭靖率領一支兵馬,先行埋伏在洛南前往天川的必經之地,以做後用。
“蕭將軍來信說,他們在景山收攏了三千多從洛南方向逃出來的禁軍士卒,正往洛南押回,但並沒有發現蘆盛家眷的蹤跡。”夏芷凝回道。
陳墨眉頭一皺,說:“速速回信,讓他們不要往洛南來,直接去往天川,並肅清途中可能出現的匪寇,在沿途的驛站留人作爲崗哨,爲遷都一事,排除風險。”
夏芷凝點了點頭,趕忙下去回信了。
等夏芷凝退下去後,孫孟立馬上前彙報起了抄家情況。
“怎麼才這點?”得知只有三百多萬兩,陳墨當即便覺得這數目不對。
要知道,樑雪、蕭雅的嫁妝每人都有一百多萬快兩百萬兩了,即便蘆家不是名門望族,但作爲之前洛南地區的掌權者,挾天子,擁兵數萬,怎麼可能只有這點。
最關鍵的是,這抄家得到的三百多萬兩,還包括洛家在內。
洛家,那可是正兒八經的七大名門望族之一。
孫孟後背當即冒出了一層冷汗,生怕讓陳墨誤會是自己貪污了,趕緊解釋了起來:“據相府的下人講,蘆盛轉移家眷的時候,他幫忙搬運過行李,偶然發現那些行李裡,全都是金銀財寶,有好幾大箱子。因此末將懷疑,蘆盛轉移家眷的時間,也轉移了財產。
洛家也一樣,且洛家比蘆盛的速度還快,在我們剛進入崇州的時候,就有人看到大批洛家的馬車離開了洛南。”
“王爺,這對我們來說,或許是個好消息。”劉計在旁思索了片刻後,插了一句話。
陳墨:“???”
“王爺您看,金銀財寶和人不一樣,它是死的,不能自己動,需要人來運,且護衛它的安全,當數量多了,運的人也就多了,那規模肯定小不了,肯定有人看到過,只要我們沿着這條線去查,必然能夠找到。”劉計道。
陳墨明白劉計的意思,規模大了,再怎麼秘密轉移,也不可能掩過所有人的耳目,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的。
“聽到了沒有,沿着這條線去查。”陳墨吩咐道。
至於這三百多萬兩,就充入國庫吧,用來補償百姓遷徙的費用和路上的花費。
孫孟頷首,但沒有立即退下,而是試探道:“那樑家那邊?”
按理說,樑家可是逆賊同黨,可到目前爲止,朝廷都還沒有將樑慕定爲死罪,而且樑姬還是當朝太后,因此孫孟一直還沒有讓人去抄樑家。
另外,按照孫孟對陳墨的瞭解,陳墨是想用這點拿捏樑姬,從而抱得美人歸。
但無論怎樣,在陳墨沒有明確表達意思的情況下,孫孟是不敢去抄樑家的。
就在這時,一名太監躬着腰,邁着小步子走了進來,道:“王爺,太后懿旨。”
陳墨眉頭一皺,道:“什麼事?”
太監看了孫孟等人一眼,然後小聲道:“還請魏王移步。”
陳墨與太監單獨來到一旁。
太監說道:“太后有要事跟王爺相商,請王爺到壽康宮一見。”
說完,從袖子裡拿出旨意給陳墨看。
要知道,口諭和懿旨是不同的。
口諭那是口頭的,更多的是指示,過後甚至可以不認的,沒有“法律效應”。
而懿旨不同,這是書面上的,是太后發出的命令,作爲臣子,是必須要遵從的。
陳墨神色微凝了一下,這時,餘光看到夏芷凝過來了,他趕忙冷聲道:“沒看到本王再處理國事吧,等本王將事處理好了便過去。”
這懿旨上又沒說讓他立刻過去,只是邀他前往壽康宮一見。
那什麼時候都可以去。
顯然,陳墨去鑽起了這個“文字漏洞”。
當然,這終歸是皇權弱勢的情況下。
若是在皇權巔峰的時候,收到這懿旨,陳墨哪敢有一絲的遲疑,立馬得屁顛屁顛的趕過去。
“諾。”太監哪敢問陳墨什麼時候把事處理好,道了聲諾後,便退下稟告去了。
陳墨將懿旨收了起來,看向夏芷凝,先一步開口:“芷凝,你不是去回信了嗎?”
“剛纔收到監察衛的來報,蜀府的楊青青,已經到襄陽了。還有,你要的樑慕,也到天嘉關了,要不了幾天便能到洛南。”夏芷凝說完後,問道:“你剛纔在做什麼?”
因“仙人散”一事,陳墨答應了納蘭伊人,所以便傳信讓人把樑慕重新押回來,到現在,終於有了消息。
陳墨道:“太好了,總算跟納蘭姑娘有個交代了,她催了幾次了。等下你回信的時候,順便把這消息告訴她。”
陳墨沒有去回答夏芷凝的問題,打算把這事給糊弄過去。
可夏芷凝好似有他心通一樣:“樑姬又找你了?”
都不稱呼太后了,直接叫樑姬的名字。
陳墨見躲不過去,只好如實相告:“應該是爲她父親和樑家求情來了。”
夏芷凝深深的看了陳墨一眼,旋即嘆了口氣道:“算了,我也懶的說你了。只提醒你一句,她畢竟是當朝太后,和蕭芸汐、徐瑩她們都不同,你若真想做那事,最好注意着點,別傳出去了。”
陳墨:“……”
“芷凝,伱多想了,其實.”
陳墨剛要解釋,便被夏芷凝打斷了去:“反正我也管不了你,說多了你也煩,自己注意點吧。”
說完,夏芷凝便離開了。
……
另一邊,壽康宮。
已經沐浴打扮好的樑姬,得知又被“拒”了,心中也是屈辱到了極點。
一個寡居深宮的太后,邀一個“私聞”不好的男子來自己的寢宮,必然會惹人說閒話,樑姬都做好了風言風語的準備,大不了不要了自己的名聲。
可即便是這樣,還被接連兩次的拒絕,這對於身居高位的她來說,是難以接受的。
同時心中也頗爲的擔憂,陳墨越拒絕,就越說明他要對樑家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