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府,後宅吳宓的廂房之中。
吳宓一襲華美裙裳,秀眉雲髻幾如飛仙,看着面前的青年鄭重的點頭,吳宓舒了口氣,但很快便蹙起了眉來,道:“太后獨居深宮,且與太上皇分居多時,此刻突然有了身孕,現在還好瞞,等十月懷胎之後,那可怎麼掩人耳目。”
陳墨拉着吳宓的玉手,來到軒窗下的一方軟榻上坐下,輕聲道:“我已經有了辦法,讓太后以回家省親爲由,過幾天搬出宮來,等在宮外生還孩子後,再回去,只要事情做的隱秘些,就不會暴露。”
吳宓想了想,覺得這個法子可行。
據她瞭解,太后一直獨居深宮,根本就沒怎麼回孃家看過,這次回家省親,住個幾個月也不奇怪。
“那生下的孩子呢?既然是夫君你的孩子,可不能跟着樑家姓了?”
“這個好辦,到時等太后生下孩子後,我們秘密把孩子接到府上來就行了,到時宓兒你操點心,就放在你的膝下帶。”
“妾身是沒問題,可太后能答應嗎?”吳宓聲音柔婉如水。
“放心,我有辦法說服她。”
畢竟太后生完孩子就要回宮,而若是孩子放在魏王府的話,都在京師,太后想看看孩子也不難。
到時他和太后溫存也更加容易。
太后沒理由會拒絕。
“那妾身就放心了。”在吳宓看來,陳家的種,自然不能留在外面。
“宓兒,這天色不早了,咱們也早些歇着吧。”陳墨把玩着吳宓的玉手,低聲說道。
吳宓彎彎柳眉下,眸光盈盈如水,輕輕“嗯”了一聲,兩人都是老夫老妻了,也不多言,起身服侍着陳墨寬衣解帶。
對於自己的正妻,陳墨心裡對她和別的女子,那是有所不同的,是尊敬她的。
跟她之間的花樣,也比別的女人少。
解衣上了牀後,就是很稀鬆平常的同房。
……
翌日。
天光大亮,秋日的露珠在枝葉上垂落,來到京師的第一晚,府上的衆人都睡了個好覺。
而陳墨一大晚上,用完早膳,便在孫孟等人的陪同下,進宮上早朝去了。
蕭芸汐有些賴牀,等陳墨走後,才幽幽的來到廳堂用早膳。
廳堂裡,衆女差不多都散場了,只有夏芷晴、夏芷凝、易詩言落座在一起,宛如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諾兒,別欺負姐姐,別拽姐姐的頭髮。”夏芷晴把陳諾、陳悠兩人分開。
這兩小孩兒雖然是龍鳳胎,從一個肚子裡生出來的,但兩人一點都不“友愛”,當弟弟的陳諾喜歡欺負姐姐陳悠。
畢竟當姐姐的,也就大那麼半刻鐘的樣子。
陳諾揚起一張肥嘟嘟的臉蛋兒,奶聲奶氣的說道:“娘,爲什麼姐姐長的和我不一樣,姐姐怎麼沒有……”
此話一出,廳堂裡的三女都是鬧了個大紅臉。
夏芷晴此刻眉眼間也有些嗔惱之色,說道:“諾兒你是男孩,你姐姐是女孩。”
這事也怪她。
給兩個孩子洗澡的時候,圖省事,將他們放在一個木盆裡洗。
陳諾粉嘟嘟的小臉蛋滿是疑惑。
兩歲多一點他,又還沒有經受教育,哪有什麼男女之別。
易詩言笑了笑,捏了捏陳諾的小臉蛋兒,說道:“諾兒,等你長大了,娶了媳婦了,就明白了。”
“娘,悠悠也要娶媳婦。”陳悠抱着夏芷晴的小腿,純真可愛。
而正在吃着早膳的蕭芸汐,聽到這話也想笑,可正要嘻笑的時候,喉嚨微癢,繼而忍不住彎腰乾嘔了起來。
夏芷晴三人目光看了過去。
易詩言打趣說道:“芸汐該不會是有了吧?”
正說着,剛緩過去,準備喝口水的蕭芸汐,又繼續幹嘔了起來。
易詩言臉上的笑容一滯:“不會真有了吧?”
“芷凝,快讓宓姐姐過來看看。”夏芷晴作爲過來人,覺得蕭芸汐此刻的樣子有點像,讓妹妹去叫人。
片會後,吳宓趕到,和吳宓待在一起的韓安娘、蕭雅等女也過來了,顯然是想過來看看蕭芸汐是不是真的懷孕了。
目前府上有孩子的,也就吳宓、夏芷晴、韓安娘三女而已。
吳宓給蕭芸汐把起了脈。
“是有了嗎?”蕭芸汐忍不住問道。
“把你另一隻手給我看看。”吳宓鬆開蕭芸汐的右手,又給她把起了左手的脈。
數息後,吳宓笑道:“芸汐妹妹,恭喜你了,雖然有些微弱,但我可以肯定,是喜脈。”
“哇”蕭芸汐擡手掩着嘴,不讓自己激動的大叫出來。
“恭喜芸汐妹妹有喜了。”韓安娘、夏芷晴、蕭雅爲蕭芸汐道喜了起來。
“啊啊啊”
蕭芸汐沒大叫,易詩言卻繃不住大叫出聲,她要哭了。
韓安娘、夏芷晴有了孩子,她都沒這麼崩潰,畢竟兩人比她先跟陳墨好上。
吳宓是正宮,她有孩子,有利於後宅的穩定,她也不酸。
可現在蕭芸汐也有了,她再也遭不住了。
易詩言此刻的心境,夏芷凝是最能感同身受的。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韓安娘也能理解易詩言,在她還沒有孩子之前,看到別的女子有了陳墨的孩子,也是羨慕的很,於是她幫易詩言向蕭芸汐詢問。
問她上一次跟陳墨同房的時候,是採取了什麼方法。
話音一落,廳堂中沒有孩子的女人,全都豎起了耳朵,想要取取經。
本來這種事,蕭芸汐哪好意思說,但看着那一道道期盼的目光,蕭芸汐那明豔動人的臉蛋兒浮起淺淺紅暈,輕聲把那一晚同肖、甘兩位夫人打馬的事說了出來。
易詩言趁機追問其中細節。
蕭芸汐玉頰羞紅如霞,這種事都是她忍着極大的羞恥說出來的,要是再說同房的細節,她真說不出口,變得吞吞吐吐了起來。
易詩言一直問。
“小鹿,好了,應該和這事無關。”吳宓趕緊打住易詩言的追問,問這種問題,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她猜測道:
“依我看,芸汐之所以能懷孕,應該和納蘭姑娘說的一樣。”
她問蕭芸汐停止修煉有多久了。
“具體多久不太清楚,但一年肯定是有的。”蕭芸汐道。
“一年。”夏芷凝記住了這個時間。
蕭芸汐撫摸着自己的小腹,臉上浮現出母性的光輝,如今自己有了孩子,就可以徹底放下心來了。
等下去見下爹,把這個好消息也告訴他。
……
含元殿。
早朝結束後,陳墨便同耿鬆甫他們在此議事。
他跟耿鬆甫說,再過幾天,自己還要離京一趟,讓耿鬆甫看好朝堂。
就在這時,郭寧走了過來,說道:“學生拜見魏王。”
他本就是魏王門生,如今被賜進士及第後,在陳墨的面前,可以名正言順的以學生自稱了。
“郭大人。”陳墨對着郭寧拱了拱手,然後笑道:“你如今已是翰林院編修了,可拿到官服了?”
郭寧點了點頭,繼而低着頭對着陳墨重重的拱了拱手:“王爺,下官不想當這翰林院編修?”
陳墨眼眸微眯,旋即皺起了眉頭:“嫌官職太低?”
“不是。”
“那你是要辭官?”
“也不是。”
“那是爲何?”
“下官想去北方,和林衷兄一樣,從知縣做起,建設北方,恢復北方的民生,盡我之所能,在北方開設縣學。”郭寧道。
此話一出,不管是陳墨還是耿鬆甫他們,都是一震。
只覺得殿外的陽光,都沒有現在的郭寧耀眼。
郭寧竟然主動放棄在京師的優渥條件,想去貧寒疾苦的北方。
“你是認真的?你知道進翰林院代表着什麼嗎?”陳墨道。
“知道,下官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既然北方無論如何都得派人去,那爲何不能是我,而且當時王爺留給學生的那一句話,讓學生受益良多,且學生覺得,去往北地,比留在翰林院能學到更多東西,希望王爺能成全學生的心願。”郭寧鄭重道。
“好。”陳墨上前“重重”的拍了下郭寧的肩膀,欣慰道:“有志氣,本王看好你,如今朝堂上缺少的就是你這種人。”
耿鬆甫、左良倫、陳修看向郭寧的目光中,都帶着一絲敬佩。
陳墨道:“本王成全你,北方六州,你想去哪,任你選。”
“幽州。”郭寧道。
……
另一邊。
皇帝寢宮。
“太后要回家省親?”永安帝看着下方太后的貼身宮女,不由挑了挑眉。
“回陛下,太后說,她進宮多年,就沒怎麼回去過,自宣和七年到現在,更是一次都沒有回去過。上次見到父親,看到父親的鬢髮都白了,在家的娘肯定比父親更加衰老,所以太后想回家看看,住段時間。”太后的貼身宮女道。
其實這種事,太后也無需得到永安帝的同意。
她之所以派人來說,只是跟永安帝知會一聲而已。
永安帝也明白,他道:“這事,太上皇那邊可知曉?”
“太后派人過去說了。”
永安帝點了點頭,道:“太后打算何時出宮,朕也有許長時間沒有向她老人家請安了,趁着她出宮前,朕還得去壽康宮問個安。”
“不用了。”太后的貼身宮女連忙道。
永安帝:“???”
“太后說,她的病體還未痊癒,怕感染了陛下的龍體,這也是爲什麼太后沒有親自過來跟陛下說,而是讓奴婢過來。”
“既然還未痊癒,出宮趕路可方便?不如等痊癒了再回去也不遲。”
“雖未痊癒,但並不耽誤趕路,太醫也說,太后這病,得多走走,回去的路上,太后也會請魏王派人護送的。”
“既然如此,朕也就不多勸了,希望太后能早些回來,這宮中沒有太后,可不行。”永安帝道。
“奴婢會轉告太后的。陛下若無他事,奴婢就先行告退了。”太后的貼身宮女道。
永安帝看着宮女離去的背影,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對勁。
“該不會回樑家是假,住到魏王府是真吧。”永安帝眉頭擰緊,那這也太不把皇室當一回事了,在後宮私會還不滿意,想夜夜笙歌不成。
永安帝打算去壽康宮看看。
……
陳墨從含元殿出來後,第一時間趕去了壽康宮,把駐顏丹給了樑姬。
她想什麼時候吃,就什麼時候吃。
爲了孩子的安全,樑姬依舊沒讓陳墨更進一步,只是讓他過了過手癮。
在壽康宮待了一會後,陳墨就出來了。
出後宮的路上,碰到了趙皇后的貼身宮女。
“魏王,皇后娘娘有請。”宮女道。
陳墨只當是對方要還自己的蟒袍,便跟着宮女去了。
而這一幕,正好落到了永安帝的眼裡。
他自然也認出了這宮女是皇后身邊的。
他臉色一沉,爲了怕被陳墨發現,遠遠的跟在後頭,直到看到陳墨進了皇后寢宮後,臉色有些猙獰可怖。
而趙皇后見陳墨,除了歸還蟒袍,表達感謝外,還有就是替永安帝解釋昨天的事,稱永安帝是喝醉了,才說的那些話,讓魏王不要當真。
嗯,趙皇后也知道昨天陳墨“敲打”永安帝的事了。
“臣怎敢怪陛下,陛下和娘娘能理解臣的苦心,臣哪怕是死,都無憾了。”陳墨道。
趙皇后勉強的笑了笑,旋即說道:“昨天陛下跟本宮商量過了,陛下覺得自己的能力有些欠缺,難當此大任,想要退位讓賢,希望魏王能推選一位能當此大任的明君。”
聞言,陳墨當即表現出一副驚恐的模樣,說陛下怎會有如此喪氣之言,然後說了一大堆誇獎永安帝的話:“陛下乃民心所向,希望娘娘勸導陛下,以後不要再有這個想法了。”
趙皇后面色微變,正要再說。
陳墨起身清冷道:“娘娘作爲陛下的皇后,應時時勸導,臣就先行告退了。”
說完,陳墨便離開了皇后寢宮。
自然,他也發現了在不遠處盯着皇后寢宮的永安帝。
陳墨頓時把剛纔趙皇后對自己說的那番話,當做是永安帝對自己的試探。
陳墨眉頭緊皺,暗道昨天自己的敲打,永安帝是沒聽明白。
不過他也沒有去揭穿永安帝,甩了甩頭,出了宮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