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微涼。
京都城中一座偏僻小院的廂房裡,燈火通明,廂房的門窗緊閉,但有一扇窗戶的窗戶紙用手指捅了一個洞,有隻清澈的眼睛,正通過這個小洞看向屋內。
因爲是租住的小院,房間裡的空間並不是很大,不像大家族的宅邸,有屏風、書案、梳妝檯什麼的,也不分裡屋和外屋,裡面就一張牀,一個簡易的衣櫃,一個桌子,幾個簡單的凳子。
牀也沒有裝帷幔,因此玉珠一眼便將屋內的情況看得極爲的清楚。
霎那間,玉珠那膚色偏向古銅色的臉,瞬間通紅,慌亂的後退了兩步。
她看到房間裡的牀上。
小姐是側躺的,身無寸縷,膚色白的耀人,墨公子則是跪坐的姿勢,摟着小姐的一條玉腿,將之高高擡起,放在肩頭。
因爲兩人都沒穿衣服,所以在做的事,玉珠一覽無餘。
沒有經歷過此事的她,好像電擊了一般,身體莫名的有些發軟。
尤其是回想着剛纔墨公子拔劍出鞘,再歸鞘的循環場景,玉珠只覺得有些“觸目驚心”。
當然,沒吃過豬肉,但她也見過豬跑,知道小姐和墨公子在做什麼事。
這她哪還敢闖進去,只是擔心,小姐會不會死……
按理說,接下來她應該離得遠遠的,可她的雙腿卻突然不聽使喚,再次將身子湊過去偷看。
屋內,以陳墨的實力,自然是發現了玉珠,但這又不是什麼危險的事,處於關鍵時候的他,也不想去分神,所以乾脆當做沒有看到。
不知過去了多久,只見屋內的蠟燭快燃燒殆盡,蠟油汩汩的流淌在桌子上,繼而凝固,
房間中隱隱帶着幾分石楠花香,喘息聲此起彼伏。
林雪嵐有些虛弱的側躺在枕頭上,緊緊的抱着陳墨,抱得很緊,深怕陳墨離開一樣,或者說,她很是貪戀抱着陳墨的這份溫存。
紅潤的臉蛋上還殘留着淚漬,眼眶微微泛紅,表情我見猶憐,手臂遮掩着胸懷,抱着陳墨的右手,五指間還握着一塊“繡”了紅梅的白帕子。
雖然整個人如同散了架的風車,但眼中卻流溢着甜蜜,還有報答了恩情的舒然,柔聲道:“墨公子,能把身子給你,雪嵐很開心。”
陳墨撫摸着林雪嵐臉頰,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親吻了一下,道:“雪嵐,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你今晚這事有些突然,讓我覺得”
陳墨話沒說完,林雪嵐便主動擡頭親上了陳墨的嘴脣。
一番熱吻後,林雪嵐笑道:“沒事。”
而就算林雪嵐不說,陳墨也能猜到,跟她父親有關,本來這事他的確不想管了,畢竟納蘭伊人的事都還沒有處理好,但誰讓他過不了“美人關”呢,奪了人家的身子。
雖說是她主動送來的,但人家給你就要啊?
陳墨撫摸着她的髮絲,道:“雪嵐,你是想救你阿爹吧,放心,到時我會”
林雪嵐擡手捂住了陳墨的嘴,再次打斷了他的話,道:“不是,墨公子你別多想,阿爹這事已成定局了,我.不會去做傻事的。”
她不想因爲阿爹的事牽扯到“墨語”,她知道“墨語”的實力很強,可是劫法場,太危險了,今晚過來,她真的只是爲了把身子給他的,也爲了不讓自己留遺憾。
她不想這事,也摻雜着目的。
而她的這種行爲,也側面證實了陳墨心中的猜想,既然她有意隱瞞,他也就不多說什麼了,免得讓她擔心,心裡則想着明天去“拜見”一下三皇子吧。
“嗯,睡吧,不早了。”陳墨溫聲道。
“不用了,我該走了,要不然蘭姑娘回來看到就不好了。”聞言,林雪嵐趕緊鬆開了陳墨,撐起上半身,想要起牀離開。
說的好聽點,她是過來表白的,難聽點,就是過來勾引別人的男人。
“你別多想,我和蘭姑娘只是朋友。躺下來吧。”陳墨拉着林雪嵐躺下。
“啊”林雪嵐一愣:“蘭姑娘不是你的妻妾嗎?”
“誰說她是我的妻妾的?”
林雪嵐:“……”
這麼一想,確實沒人說,都是她以爲的,但心裡卻莫名有些高興,安心的躺了下來,依偎在陳墨的懷中,嬌聲道:“你之前不是說自己的妾室很多嗎?”
“是很多,但蘭姑娘不是。”坦誠相見後,陳墨不想騙林雪嵐。
“啊哦.”
林雪嵐心情就像過山車一樣,又有些失落了起來,可想着今晚自己過來就是把身子給墨公子的,又不奢求別的,她又沒那麼難受了。
再次緊緊的抱着陳墨,靠着胳膊閉上了雙眸。
睡覺。
“啊”
就在這時,屋外有動靜響起。
“誰?”林雪嵐有些慌,害怕是蘭姑娘回來了,儘管墨公子說對方只是朋友,但她還是有些心虛。
屋外的人沒有迴應,很快再次恢復了寂靜。
“怎麼回事?”林雪嵐道。
“剛纔玉珠姑娘過來了。”陳墨說道。
“啊?!”林雪嵐一驚,俏臉再次變得通紅了起來,片刻後想到了什麼,反正玉珠後天也要跟自己去劫法場,怕是有去無回,還不如讓她也把身子給了墨公子,報答救命之恩。
畢竟墨公子不僅救了自己,也救了玉珠的。
她掩飾着表情下的羞恥,輕聲道:“墨公子,你覺得玉珠怎麼樣,要不然雪嵐把玉珠……”
“別亂想,睡吧。”
陳墨知道她想說什麼,打斷了她的話,道。
“墨公子,玉珠她不會介意的。”
“你腦袋瓜裡想些什麼,快睡。”
“墨公子不喜歡玉珠嗎?”
“你不睡的話,那我可就又要.”
“啊?不要,我睡,我睡。”
屋內響起了些許歡快的打鬧聲。
而從陳墨院子離開的玉珠,幾乎是逃走的。
她發誓,今晚絕對是她最尷尬、最狼狽的時候。
同時心中還感到一絲羞恥,因爲剛纔,她居然偷看入迷了,等屋內結束,她想走的時候,雙腿卻莫名的一軟,讓她跌倒在地,發出了動靜。
看樣子,屋內的兩人應該是發現了。
她都不知道明天該怎麼面對小姐。
……
翌日。
陳墨可沒有因爲睡了林雪嵐,就把納蘭伊人的事給忘了。
見納蘭伊人一晚都沒有回來,陳墨把林雪嵐叫醒,讓她好好休息,自己出去一趟,不要等自己。
林雪嵐見蘭姑娘他們這兩天都不怎麼落家的,也明白“墨語”來這京都,是真的有事需要處理。
她也很懂事的沒有去問,點了點頭,只是讓陳墨小心點,注意安全。
……
“老闆,一碗餛飩,兩根油條。”
“好嘞,客官稍等,您先坐。”
一處早點攤上,陳墨來到桌前坐下,這時還早,攤上的人不多,陳墨看着街對面的民房,道:“怎麼樣了?”
隔壁桌的司鬆,一邊喝着粥,嘴裡嘟囔道:“自從酒館出來後,就一直龜縮在家裡,一直沒有出來過,也沒人去找他。”
“不會有地道什麼吧,然後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沒有,伊人一直在隔壁屋盯着呢,對方就沒有離開過伊人的視線。”
“客官,您要的餛飩、油條來了。”這時,老闆端着餛飩和油條走了過來,陳墨不再與司鬆搭話。
吃完餛飩後,陳墨拿上油條,朝着司鬆所說的隔壁屋走去。
司鬆說的隔壁屋,住着一家四口,一對中年夫妻,兩個十歲不到的兒子,爲了更好監視隔壁大祭司的人,納蘭伊人暫且將這一家人給控制了起來。
當陳墨進來的時候,這一家人正顫顫巍巍的看着自己,臉上寫滿了害怕,想要說什麼,卻嗚嗚的開不了口。
“我給他們吃了啞藥,這藥對身體沒什麼害處,就是一時半會說不了話。”似乎是怕陳墨誤會自己是爲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納蘭伊人跟他解釋了起來,旋即又看着那一家四口,道:“放心,我不會害你們性命的。”
但她那一口煙嗓音,讓這一家人更害怕了。
見狀,納蘭伊人也不多說什麼了,只要他們老老實實的待着就行。
陳墨倒沒說什麼,只是把油條遞給了她,然後稍微避着那一家人,道:“盯了一晚上,累了吧,吃完休息一會,我幫你盯着。”
納蘭伊人本想拒絕的,陳墨接着道:“這說不準得盯到什麼時候,一晚還好,你總不可能每天都不休息,隨時隨刻盯着他吧,身子也抗不住的,萬一有情況發生,你又沒休息好,還怎麼報仇?”
納蘭伊人被說動了,深深的看了一眼,接過油條,道:“謝謝。”
“舉手之勞罷了。”
這邊,納蘭伊人吃完東西,還沒眯半個時辰,陳墨便叫醒了對方:“納蘭姑娘,快醒醒,有情況,有人來找他了。”
聽到這話,納蘭伊人瞬間睏意全無,與陳墨一起盯了起來。
這過來的人,也是身穿黑衣,身形偏瘦,鷹鉤鼻,在陳墨的眼中,他的腦門處有一個89的紅色數字,說明此人是一個七品武者。
還是一個偏弱的七品武者,與他過來找的這人,同境界。
以陳墨和納蘭伊人的耳力,也聽到了對方在說些什麼。
“葵刺,你怎麼來了?”
“毒蠍,大祭司有事找你,讓你立刻去地宮見他,不得有誤。”
“什麼事?”
“毒蠍,你跟了大祭司這麼久,難道大祭司的規矩都忘了嗎?有些事,不該我們知道的,就不要去問。”葵刺這話的意思,是他也不知道。
毒蠍皺了皺眉,道:“我知道了,我進去跟妻子交代一聲。”
…
而這對話落到陳墨二人的耳裡,納蘭伊人眼中放光,心中更加確定了,他們跟那畜生的關係緊密。
“看來此人要去見那大祭司了,但是我怎麼總感覺有些不對勁。”陳墨低聲道。
“哪裡不對勁?”納蘭伊人雖是在問陳墨,可目光卻一直跟着毒蠍移動。
“你不覺得太過順利了嗎,昨天剛有了消息,今天就能順藤摸瓜找到人了。從他們這兩人如此謹慎的行爲來看,那畜生只會更加謹慎,哪會這麼快就暴露行蹤,而且聽他們這話的意思,地宮?或許還是那畜生的老巢。”陳墨道。
“這並不更加能說明我們隱藏得很好嗎。”
納蘭伊人雖然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十幾年了,眼見報仇的機會就在眼前,她怎麼能放過。
“我覺得,還是小心些爲好。”陳墨提醒道。
“他動身了。”
納蘭伊人趕緊收拾了一下東西,行動了起來。
她沒有跟的太緊,等毒蠍出了屋子有一會後,纔跟着從隔壁屋出來。
離開前,還給這家的一家四口,留了解藥,服了解藥後,能更快恢復說話。
在早點攤上的司鬆,也是起身行動了起來。
陳墨本來也要跟上去的,納蘭伊人卻突然停住腳步,懇求他道:“找毒蠍的那人還沒出來,求.你幫我盯着點他。”
納蘭伊人擔心毒蠍可能是什麼障眼法,真正能跟蹤到那畜生的,是那葵刺。
說着,她從黑袍下的竹籠裡,喚出來了一隻黑毒蜂,讓它跟着陳墨,說道:“若是這邊有什麼情況,讓它過來通知我。”
說完,納蘭伊人望着司鬆那快要消失的背影,追了上去。
陳墨看着她離開的身影,張了張嘴,還是沒說什麼,她有這個考慮也很正常。
畢竟她那邊若是沒有順藤摸瓜找到的話。
自己也能盯着葵刺這條線。
之後雙線齊跟,總能找到那畜生。
這黑毒蜂被納蘭伊人調教的很好,還通人性,納蘭伊人走後,它就直接飛進了陳墨的袖子裡,落在袖口裡側。
陳墨重新回到了毒蠍隔壁的民房。
一家四口,其中拿着解藥又不敢吃的男主人,看到去而又返的陳墨,嚇了一跳,趕緊放下解藥,退到了角落,一邊護着自己的妻兒,一邊害怕的揮着手,似乎是讓陳墨別過來。
陳墨嘆了口氣,讓他們別動,便繼續盯了起來。
那葵刺並沒有在毒蠍的家裡待多久,也就一盞茶的功夫,他也動身了。
“就當沒有見過我們,管住嘴巴,不要亂說,要不然,你們明白的。”
陳墨對着男主人說了一句,留下一錠銀子後,便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