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千雪坐在項重華的房間裡,心不在焉地繡着荷包,聽到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急忙開門。項重華把秦非往地上一摔,把霜月放在榻上,道:“快點給她止血!”
魏千雪先是一愣,隨即找出醫藥箱。
秦非一躍而起,怒道:“你幹什麼把我摔在地上!”
項重華道:“要不是顧不得,我直接把你扔在井裡!你說你千軍萬馬裡左劈右砍連個袖子都沒砍到,這失手率是何等的奇蹟啊!怎麼砍起我來就那麼百步穿楊呢?”
秦非道:“我還不是想幫你忙,想爲你兩肋插刀嗎!”
項重華指着鮮血淋漓的兩肋吼道:“所以就兩刀全招呼到我身上了啊!人家爲朋友是兩肋插刀,你是插朋友肋骨兩刀!”
霜月緊緊捂住右肩,咬牙道:“華大哥身上的傷也很重,先看看他,我不要緊。”
魏千雪猶豫片刻,爲項重華查看傷口。
項重華擺手道:“不礙事,只是砍破了皮肉。憑藉我的內力,只需兩天便可以痊癒。霜月姑娘怎麼樣?”
霜月搖搖頭道:“沒事。”手指卻絲毫不肯鬆開。
秦非心中掠過一絲疑雲,走到霜月面前,彎下腰道:“你傷口很深,似乎傷到了骨頭。若不立即治療恐怕會致殘。請霜月姑娘莫要顧及俗禮,把手放開讓我幫你治療。”
霜月的眼中涌起一陣警覺和驚恐,手指幾乎要深入傷口之中,道:“不用勞煩秦先生,霜月自己的事情自己負責。請爲我通告郢陽君,告訴他霜月回來了,可以嗎?”
項重華一步衝過來,急道:“這可不是扭扭捏捏的時候,殘疾了可是一輩子的事情。”
霜月咬牙道:“我說不用就是不用!”
秦非沉下臉道:“莫非霜月姑娘肩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霜月微微有些怒氣,冷冷道:“不干你的事情。”
項重華揮手過去,連點她十處大穴,道:“秦非,交給你了!”
秦非的手指觸到她的右肩衣服,陣陣顫抖透過指尖傳了上來,秦非咬牙掀開她的右肩衣衫,雙眼緊閉,只怕見到那令人刻骨銘心的血梨花。
項重華和魏千雪睜大了雙眼,很快別過頭去,目中充滿了不忍。誰也沒有想到這本該光滑細膩的肩膀上竟然佈滿了猙獰的疤痕。
秦非愣在原地。
霜月淡淡道:“先生看夠了嗎?”
秦非的臉紅到了脖子,連看都不敢看她一眼。
霜月卻直直看着他的雙眼,道:“你不問我這些傷口是從何而來的嗎?”
項重華道:“是不是劉羲綽那個混蛋乾的?我一定不會繞過他!”
秦非忽然高聲道:“夠了!不用再提此事
!”
項重華解開她的穴道,秦非則在她面前一揖到底,誠懇地道:“姑娘要打要殺,秦非絕不還手。”
霜月冷冷道:“不用。可否把我送到郢陽君那裡?他對太子府一定比你們更在意。”
秦非斬釘截鐵地道:“不可以。今日你就在華重的房間休息。若是叫郢陽君知道你回來了,你一定得勞心勞神。你受了重傷,怎麼也得好好歇息一夜。”
項重華道:“不錯。你流了那麼多的血,可架不住再勞神。”
霜月看着秦非,嘴角挑起一絲冷笑道:“玄武潭的門人不是時時都把利益大局放在前頭嗎?何必因爲關心一介小女子而耽誤時機?”
秦非肅然道:“我就是想關心你,你管不着。”
霜月道:“好。一切明日再說。”
秦非爲她拉上被子,和項重華及魏千雪一起走出房間。
霜月忽然轉過身,向秦非道:“謝謝你!”
秦非神色略微一動,腳步不停。
第二日,秦非和項重華詳細交代了夜闖太子府的事情。
劉羲笑道:“怪不得聽說太子昨夜大發了一通脾氣,連早朝都沒上,原來是你們的功勞。”
項重華道:“他不會興師問罪吧?”
劉羲緯笑道:“放心吧。這麼丟人現眼的事情,打死他也不肯讓旁人知道。”轉向秦非道:“秦先生莫非也通識拳腳刀劍嗎?”
項重華白眼一翻道:“秦非昨夜可賣大力了,刀都砍斷了。”
劉羲緯道:“哦?莫非秦先生也手刃了太子府幾名高手?”
項重華道:“只是砍中了一個無人可傷的高手。”
劉羲緯道:“真有此事?秦先生砍中的是誰?”
項重華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
劉羲緯拼命忍住笑,驚訝道:“連刀都砍斷了,可見秦先生的膂力也非比尋常啊!”
項重華沒好氣地道:“準頭更好。左肋右肋一邊一刀,對稱極了!”
秦非忽然想起一件事,向陳嘉借過一把刀,對項重華道:“跟你商量件事。”
項重華道:“什麼?”
秦非道:“我想砍你一刀。”
項重華道:“我也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秦非道:“什麼?”
項重華道:“我想把你扔到井裡。”
秦非忙擺手道:“我不是開玩笑。你能不能運氣抵擋一下,我自有用意!”
項重華看他一臉正色,道:“好。不過你小子要是敢亂來,我一定把你扔在井裡,然後再丟塊巨石下去。”說完站好馬步,氣運全身道:“來吧!別砍肋下就行!”
秦非照準他的左臂,用盡全力
一刀砍下,衆人驚呼聲中,秦非連人帶刀一起被震飛,摔倒在地上。秦非不等爬起就看着手中絲毫未損的砍刀,道:“怎麼會這樣?”
劉羲緯見項重華連衣服都沒損傷,驚佩之心更甚,走到秦非旁邊道:“先生到底是何用意?”
秦非不理他,把刀顛來倒去看了大半天,一拍腿道:“我明白了!”跳起來對劉羲緯道:“請問君上,人是在一般迎戰狀態下肌肉硬還是在內功護體時肌肉硬?”
劉羲緯道:“自然是內力護體時肌肉最硬。”
秦非道:“這就是了。我用從刺客身上搜來的刀子砍未運功護體的華重,結果刀子斷成兩截,用府中刀子砍護體的華重,刀子卻絲毫未損,這說明什麼?”
項重華張大嘴,劉羲緯雙目陡然一亮,道:“那些從刺客身上搜來的兵刃之所以與郢陽君府的一樣,是因爲它們本來就是用郢陽君府用壞了或用有問題的武器略微加工製成。所以表面雖相同,但耐性卻大打折扣。”
項重華驚訝道:“原來如此。秦非你的腦子太好使了!”
秦非道:“郢陽君只要託人查查郢陽君府廢棄兵器的去處,這不白之冤便可以洗清了。”
郢陽君道:“本君記起來了,那些襲擊我們的賊子的兵器確實折斷了不少。左徒跟工尹是酒友,請他一查自然水落石出。”握住秦非的手道:“多謝先生又救我郢陽君府一命。”
秦非笑道:“還有一件好事要告訴君上,霜月姑娘也回來了。她被太子一直囚禁在地下密室裡。只是昨夜受了傷正在休養。”
郢陽君擺手道:“這些都是小事,先生說什麼就是什麼。”向衆人道:“從此以後,秦先生就是我郢陽君府第一謀士,只要他需要,大家一定要全力配合。他的話就相當於本君的話,誰若是敢忤逆不從,休怪本君翻臉無情!”
秦非見劉羲緯對原本是心腹的霜月的安危竟如此不屑一顧,又聯想起重傷幾乎喪命卻被棄之一旁的陳杰等人,只覺一片荒涼。
劉羲緯一手一個握着秦非和項重華道:“今日我便要去拜會左徒,兩位和我一起去,晚上再一同赴宴。”
秦非道:“君上如此厚待,我等真是受寵若驚。只是我們另有要事。”附到劉羲緯耳邊將趙毅對馬匹推斷的事情簡略講了一遍,劉羲緯的雙目豁然一亮,道:“真是天助我郢陽君府。一切就有勞兩位了。”
項重華和秦非回到房間,賞賜隨即絡繹不絕送來,秦非令魏千雪將賞賜分給府中衆人,項重華則拿走藥材去探望霜月和陳杰等人。兩人忙到下午才略微清閒,一起到和趙毅約定的地方,發現趙毅果然已經留下記號。只見信上面寫道:“亥時北城門西行十丈,槐樹下古井旁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