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麼?”
端木青吼出這句話的時候,感覺自己的嗓子都快要燒起來了,只是這個時候她都顧不得了,她看到他抱着長樂,像是要做什麼似的,就讓她開始恐懼。
秋墨沒有理她,這個時候他的神色十分嚴肅和認真,同時也有一種異樣的莊嚴。
手上的東西終於被端木青看清了,他的手上拿的是一把鐮刀,一把樣式十分奇怪的鐮刀,上頭有一根長長的柄,加起來就像是一把長劍的高度。
他這個時候面對的是一羣沒有任何能力的東西,要拿武器做什麼?
端木青的思維終於重新轉動起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邊,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將那邊的那個人撕裂。
秋墨轉臉看了一眼端木青,一直十分嚴肅的臉上現出一絲輕蔑的表情,像是在嘲諷着她這個雪女的無能爲力。
端木青欲哭無淚。
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雙手完全不像是自己的一般在拼命地揮舞着。
那一眼之後,秋墨就不再看她,而是閉上了眼睛,將長樂高高地舉到頭頂,然後嘴裡唸唸有詞。
他念的是什麼端木青一句都沒有聽懂,並不是隱國的祭祀之詞,甚至於不是隱國慣用的唱詞。
他這是要做什麼?
唸完之後,長樂被放下來了,就放在那六芒星的中間。
所有的東西陡然間光芒大盛,避水珠、碧血黃泉、紫金手釧、桃木劍、龍魚甚至是端木素全身都籠罩着一層白色的煙霧。
眼前的這一幕十分旖旎綺麗,如果是別的情況下,端木青或許會感到驚奇,但是這個情況,她只是害怕,因爲躺在那中間的人是她的女兒,她出生還沒有多久的女兒。
長樂陡然間哭了起來。
這哭聲反倒是讓端木青稍稍放心了些,至少女兒還活着。
這樣的祈求是不是太少了一點兒?
放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卻勾起了她對女兒的期盼:“長樂,孃親在這裡。”
原本不能說話的嗓子在這個時候竟然發出了聲音。
外面的月光越來越明亮了,發出一種詭異的藍色,而裡面秋墨的表情也變得更加變幻莫測起來。
原本臉上糊着的是一塊塊黑色的血污般的東西,在這個時候竟然慢慢的變成了紅色,從黑色到紅色一點點變淡。
終於恢復到正常的紅色的時候,那紅色便一點點滴下來,如同血液。
長樂的哭聲越來越大,但是絲毫都影響不了那邊的秋墨,他就像是在執行一個再神聖不過的儀式,絲毫沒有懈怠的。
恢復了正常容貌的他,仍舊出現那種妖冶的氣質來,狹長的眼睛這個時候微微閉着,露出的一點眸光深意難測。
端木青肝腸寸斷,不知道哪裡生出來一股力量,竟然讓她恢復了力氣,退後了好幾步,然後加速奔跑,竟然將那柵欄給撞開了。
這並非是完全依靠異能,還有很大的一部分來自於她身體本身的衝撞力。
這一撞,直接將她撞得眼冒金星。
可是,她並沒有因爲這而倒下,而是艱難地扶住了一旁的柱子。
“長樂!”
端木青顧不得許多了,這個時候什麼秋墨,什麼陣法,她都顧不得了,女兒就在那邊,眼看着就自己的眼前。
她聽得到她的聲音,看得到她的面頰,甚至於能夠感覺得到她此時很難受。
跌跌撞撞一路往前,秋墨竟然也沒有阻止,只是當她靠近的時候,陡然間只覺得自己所有的筋脈同時痙攣起來。
身體的深處有什麼東西被牢牢的控制了,如同一根深種於身體的根系要被連根拔起。
“啊!”她終於忍不住摔倒在地,發出一聲慘呼。
兩世爲人,從來沒有一種痛會超過此時的這種感覺。
所謂凌遲又如何?端木青忍不住冷笑。
這一次,端木青感覺自己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偏生又不願意合上,她的女兒還在那裡。
秋墨只脣邊凝了一絲冷笑,卻並沒有再看她。
身體深處的疼痛感,讓端木青幾乎就想要咬舌自盡了。
但是她不能,不能這麼做,她的孩子還在那裡。
“長樂!”她再也說不出一個字,只能在心裡默唸着女兒的名字,那還是韓凌肆給取的名。
如果上天有眼的話,請保佑我女兒平安,端木青願此時便立刻死了,希望能夠向老天祈求一點兒福運帶給女兒。
秋墨那長長的一段莫名其妙的咒語般的東西終於唸完了,睜開眼,眼睛裡卻是血紅一片。
那鐮刀被高高地舉起,然後有一道紅色的血絲一般的細細的東西在鐮刀上面遊走。
似乎很久很久之前看到過有一種說法,死神是帶着鐮刀的,但是這並非是正統的神話,只是一種傳說而已,她向來不信。
但是這個時候卻膽寒了,難道秋墨這個時候扮演的角色就是死神嗎?
那這個死神要對着的人卻是她的女兒!
端木青拼命地想要喊出來,卻只噴出一口鮮血。
鐮刀重重地落下,將那地上的圖案大亂,所有的光芒陡然間混合起來。
整個空間如同被扭曲了一般,龍魚等六個東西,開始混亂不清地相撞着。
只有長樂的哭聲依舊保持着連續。
秋墨終於睜開眼睛,回到了他自己的身上,彷彿方纔他是被另外一個人附身了一般。
“看!新一代的雪女好像能力更強呢!這樣異樣的時空下,她也能夠安穩的鎮守,看起來倒是比你還要厲害些。”
秋墨的話帶着濃濃的諷刺的意思,可是卻讓端木青擔心得快要哭出來。
“你是不是想要說話?”對上端木青充滿了仇恨的眼睛,秋墨顯得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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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然沒有辦法回答,此時說一句話對她來說也是十分困難的一件事。
“其實你不用說,我都可以告訴你,你,已經沒有價值了,原本我是想要讓你回到我的身邊,讓我們生下新一任的雪女。
但是你這個人實在是太不聽話了,非要跟那個韓凌肆在一起,他不過是一個下-賤的凡人而已,實在是不明白爲何你要將他當做寶一樣的看待。
現在好了,就算是我們倆個沒有生下新任的雪女,她也還是在我的手上,你和韓凌肆,都得要死,我將是她的唯一,她的父親,她的哥哥,她的丈夫!我會是她的一切!”
端木青咬牙看着這個人,他真的是瘋了。
她的眼睛越是仇恨,秋墨就覺得越是高興,他要的就是端木青的仇恨,要的就是她的痛苦,這相當於是他的樂趣。
鐮刀上游走的血絲開始一縷縷地抽出來,編織成一張網,將那六芒星都網在裡面,如同一條條的光線一般。
而長樂所躺的那個地方更是被緊緊地包裹了起來,如同一隻繭。
長樂哭了這麼久聲音見見地嘶啞了起來,那麼小的一個嬰孩,哭成這副樣子,聽着最爲傷心的人自然就是她的母親端木青了。
端木素的臉扭曲了起來,其他幾件東西也在強烈的顫抖着。
然後秋墨眯了眯眼睛,抵抗着強大的震動蹲下身子,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東西在長樂的眉心一點,一顆殷紅的血珠冒了出來。
端木青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碎了一個洞一般空空蕩蕩的。
頓時,方纔還在空中胡亂飛舞的各色光線陡然間全部變成了紅色,像是被長樂眉心的那一顆血珠給染紅了一般。
端木素極力想要睜開眼睛,但是,這整個的場力太強,而她原本就是被困在了定位點上,想要抵禦這個場力根本就有些不可能。
所以就算是睜開眼睛這樣的小事情,這個時候做起來也是十分困難的。
而此時的隱國衆人,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所有人都沒有什麼睡意,只有小孩在父母的懷抱中依然睡過去。
雪女已經消失好久了,一點兒線索都沒有,周圍都找遍了,就差下山了,可是山下的消息十分明確,雪女根本就沒有回家。
所有人都知道,一定是出了事,可是到底是什麼事,卻沒有人知道。
地瓜和萬千背靠着背坐在巨大的岩石上,臉色都十分沮喪,這麼多天過去了,商量來商量去還是沒有商量出端木青的所在,兩個人都有些乏了。
呆呆地看着湖心的月亮,地瓜眨了眨眼睛,突然道:“今晚的月亮怎麼是藍色的?”
“大概是有什麼異常的天象吧!”萬千隨口回答了一句,並沒有用心。
倒是地瓜眼睛一亮:“那會不會是青兒那邊有什麼事情?”
隨意瞥了他一眼,萬千不置可否,但是那意思十分明白,地瓜你找雪女找瘋了,什麼都認爲跟雪女有關。
“我是……”
說了兩個字陡然間就停住了,像是聽到了什麼似的。
萬千不經意看到他一臉慎重的樣子,疑惑問道:“你怎麼了?”
最後一個字才說出口的時候,他就已經不見了,直接鑽走了,也不知道是去了哪裡,但是剛纔他的表情好像太過於認真。
這一邊,秋墨的臉越來越紅,而六大魂器的動靜卻越來越小,像是快要失去靈力了一般。
陡然間,空間裡紅光大盛,秋墨卻十分痛苦地高呼了一聲,極盡淒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