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腳疼,是跳不成舞了,胡公子正可憐我無聊呢,”喬霏抿嘴笑道,“蘇太太來得正好,胡公子也不用陪着我了,若是累得大家玩得不盡興,倒是喬霏的不是了。”
“你這丫頭,什麼腳疼,定是又犯懶了。”那女子千嬌百媚的嗔道,心中卻是對喬霏的知情識趣很滿意,那種成熟女人的風韻讓男人們心中一蕩。
青橄欖雖然回甘無窮,可又怎麼比得上熟透了的水蜜桃香豔誘人呢?
“蘇太太,請吧。”胡杰很有紳士風度地站起身來對女子伸出手。
“唉,沒辦法,誰教我就是這個勞碌命,就是腳疼也得跳啊。”那女子楚楚可憐地說,似乎腳真的很疼似的,往胡杰身子上倒了倒,眼神直勾勾地撩撥着他。
入鼻的是引人犯罪的魅香,胡杰的呼吸重了重,眼神也濃了幾分,摟着她腰的手似乎要把她的腰掐斷。
而這蘇太太也的確身材很好,豐乳肥臀,纖腰不盈一握,雖比胡杰還要年長,卻看不出什麼歲月的痕跡。
喬霏挑眉,極有興味地看着胡杰與那女子融入人羣之中,似乎兩人越靠越近,近得恨不得把身體都緊緊連在一起。
胡杰好色,也的確有好色的本錢,他長得英偉不凡,又風流倜儻,今天這舞會上沒幾個女人不愛他的。
不過他最大的弱點也就是好色,常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自詡的他。擁有的情婦不計其數,無論是良家婦女,還是新派學生,抑或是人妻人母。他無所不沾,正合了那句“生我的,我不敢。我生的,我不淫,其他的無可無不可”。
今日這來勾引他的便是一位蘇姓商人的姨太太,原本是個交際花,在社交場上極有一手,因此她丈夫常帶她出門應酬,在家也是極受寵愛的。在外便以正牌夫人自詡,大家也都喚她
“蘇太太”,而她的丈夫蘇老闆今日也是在場的。
無論古今中外,所謂的上流社會都是名利場,其中種種不堪污穢。她也是看多了,早就見怪不怪了。
“姚若心,你也真是的,成日帶着你家表妹進進出出的,連舞會都帶着她,你們姐妹之間感情真的如此深厚?”說話的是姚若心的大學同學,也是個富家小姐,和她認識多年,卻一直不對盤。說話自然夾槍帶棒的。
喬霏的出現太搶她們這些女孩兒的風頭了,男士們都圍坐在她身邊,就連胡杰都喜歡和她說話,就算是找她們跳舞,也是那些男士退而求其次的選擇,一個個心不在焉的。難怪她們埋怨。
“那是我妹,我就喜歡帶着她,怎麼了?”姚若心不甘示弱,雖然心裡也有些小妒忌,但畢竟還是護短的,“你不就是妒忌人人都喜歡她麼?若你也像她那麼聰明漂亮,想必大家也會喜歡你,不過你這輩子可是沒機會嘍。”
“你!”
這兩位小姐是一見面就吵架的,此時開始莫名其妙地鬧了起來。
那邊坐着的喬霏察覺到了她們這裡的騷動,不知道和身邊的男士們說了什麼,竟然讓他們心甘情願地來邀請她們兩人跳舞,不引人注目地把兩人給分開了。
真聽話!
姚若心早就注意到了,面對來邀舞的男士撇撇嘴,頓時沒了興致,可又不忍拂了喬霏的好意,意興闌珊地一曲舞畢便準備拉着喬霏回家,可一轉頭卻不找不見她人了,只得嘟囔着一路找了過去。
待她找到門廊立柱的附近,隱約聽到說話的聲音,雖然聽起來不像是喬霏的聲音,可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循聲尋去,待一走近,才知道自己聽到了什麼,那臉便騰的一下紅了。
“你這個小蕩婦……看我不弄死你……”男子壓抑粗喘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來。
“傑……我的好人,你可憐可憐我……我要死了……”女子尖細的聲音讓人面紅耳赤。
“火這麼旺,你家那個老頭兒能滿足你?……”
“他不行……我的好弟弟,你最好了……你別離開我……”
那淫聲豔語不住地傳進呆立在原地的姚若心耳中,儘管那男女在激情中聲音都有所變化,可她還是能輕易地聽出來,那男人是胡杰,那女人則是蘇家的姨太太。
立柱的暗處還依稀可見男女起伏的動作,姚若心又驚又嚇,一時間竟不知該作何反應。
“若心姐,你怎麼在這兒?”喬霏驚訝的聲音,終於將她從尷尬的境地中解救出來。
“你跑到哪兒去了?”姚若心緊緊地抓住喬霏,那比平時要稍高的聲音把喬霏也微微嚇了一跳。
“姐,你怎麼了?”喬霏回握她的手,竟然發現她在微微發抖。
直到立柱那裡轉出兩個衣裳不整,有些狼狽的男女,她才恍然大悟。
“我在屋裡悶得慌,正好出來透透氣。”喬霏笑了笑,對三人解釋道,試圖緩和氣氛。
“噁心!”直率的姚若心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之情,臉上寫着赤裸裸的不屑,對着胡杰和蘇太太扔出了兩個字,“霏霏,我們走!”
“姐——”喬霏輕輕拉住了她,彷彿沒看見兩人尷尬的神色似的,也完全對他們不整的衣物視而不見,只對他們微笑地點頭示意,“胡公子,謝謝招待,我和姐姐先回去了,蘇太太,多有打攪,對不住啦。”
“不要臉的男女,真是傷風敗俗!”姚若心一臉噁心的樣子,在喬霏的耳邊不住地嘮叨着。
“那也是他們倆的事兒,你生哪門子的氣啊!”喬霏十分不理解地看着她,其實在社交場上這種事情並不罕見,不知道多少名流藉着舞會的名義在陰暗處行不可告人之事,姚若心是個常去舞會的人,就算沒對這種事情習以爲常,反應也不應該如此之大。
“我原覺得這胡杰是個翩翩佳公子,放眼這個華夏也只有他配得上你了,沒想到他私德如此敗壞!”姚若心深深地爲喬霏不值。
“姐,我才幾歲啊,哪裡是考慮這種事的時候?”喬霏失笑,“我和這胡杰話都沒說過幾句,你怎麼就老把我和他扯到一塊兒?”
“難道你想學你小姑姑?”姚若心瞠目,“爸爸曾和我說過,你和你小姑姑感情極好,生怕你凡事都和她學,二十好幾還不結婚,那就不好了……”
“可我才十五歲啊,談這些是不是也太早了些,我們家可是一向主張戀愛自由的啊。”喬霏很疑惑,感覺姚家的思想和喬家迥異,姚家看上去新派,可骨子裡還是保守傳統得很。
“我也不瞞你,我聽爸爸說,這胡杰確是中意於你,三番四次地來找爸爸套近乎,爸爸也覺得他一表人才,家世才華都堪配於你,才讓我私下探探你的口風,卻沒想到讓我撞見他這樣的醜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姚若心覺得自己一家都被胡杰矇騙侮辱了,心裡格外氣憤。
喬霏似是駭了一大跳,楚楚可憐地拉着姚若心的衣袖,“姐,若是讓我和這樣的男人結婚,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你也知道我那堂姐喬梅,她的前夫也是個喜愛尋花問柳的男人,不僅日日不歸家,還喜歡動手揍人,我堂姐的孩子便是被他一腳踹掉的,我一想到便怕得很!”
姚若心是個保護欲很強烈的女孩子,她是家中最小的孩子,家裡第一次來了個妹妹,兩人又極投緣,因此對這個妹妹十分疼愛,喬霏楚楚可憐的模樣頓時激起了她胸中的萬丈豪情,完全忘了喬霏雖比她小,可向來精明沉穩遠勝於她,哪裡會讓自己落入那樣的境地。
“你放心!我絕不會讓你和那個不知廉恥的男人結婚的!”姚若心一想起方纔一幕就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雖然她家庭新派,思想也較一般女子開放,可是對那種在公共場合和有婦之夫偷情的行徑還是十分不恥的。
“那舅舅那裡?”喬霏扁扁嘴。
“我去和他說,若真把你嫁入胡家,便是把你往火坑裡推,爸爸定會明白這個道理的,何況小姑父一向疼你,你儘管放心好了。”姚若心篤定地說,“這蘇家姨太太也真是個不要臉的女子,她丈夫還在呢,竟敢與胡杰在後院偷情,真是荒淫無恥的一對!”
“唉,我當日一見那胡杰便覺得此人眼帶桃花,目光輕佻,且不論人品如何,在相書上說此等面相之人定是在男女之事上十分隨便的,心裡便有了幾分不喜,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古人誠不欺我啊。”喬霏嘆道。
平心而論,她對胡杰最多算是沒有感覺而已,完全沒有任何惡感,只是生怕自己迷迷糊糊地被許給了這位花花公子,只得立場堅定地說絲毫不喜歡。
“沒想到你成日在房裡讀書寫字,還學了相面啊?”姚若心被她那學究模樣逗樂了,臉上的慍怒也散去了不少,“我氣只氣差點被那胡杰騙了,若不是今日親眼所見,倒是真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