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真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窄小的站立地面開始劇烈晃動起來,看着白雪簌簌而落,我大聲詢問對着被石頭壓住的屍骨發呆的老聞伯。
“應該是剛纔的石門坍塌誘發了這座脆弱山谷的震動。”回答我問題的是神川。“趁未完全堵塞道路前快速下山。”
“山體滑坡?”我盯着他看等待回答,卻被他輕輕一拉沿着被開闢出來的小道往下面方向挪動。
在黑漆漆的夜裡,山上巨石的掉落和地面震動越來越強烈,大夥小心翼翼挪動了不到十米。
“轟”又一塊巨石滾落下來,砸在身後空地上,隨着幾聲響徹天地的“咣咣”之音,後面出現一個巨大的裂痕,腳下的道路往下陷了幾分,傾斜而下,下面便是深不可測的模糊世界,身子掌控不住地往下滑。
“爺爺”。聞泰對着下面一聲淒厲叫喊,隨之也跟着掉下去。
“小心。”苦伯一聲高呼,騰躍而起抓住身子懸在半空中的南姑。
“保護……”南姑話還沒說完,整個斷裂的道路不斷塌落,連帶着苦伯,兩人隨着掉落的大石掉落。
“苦伯,南姑。”我對着下面的空間大聲叫喊。
有人用力拉住我的胳膊往後退,卻是永凜,難得一見的沉重與正經:“先到安全區域再說。”
頭頂突地傳來“啪啪”幾聲抽打響音,無數的細小灰石水粒如細雨般掉落於周身,永凜一邊拖着我走,一邊用長劍抵擋那些無聲無息的滑石。
嘩啦!腳下又裂開一條巨縫,半身掉了進去,拉着我的永凜也開始往下滑,對着他大聲喊叫:“快放開我。”
“絕不。”永凜強硬回答。
“唰”地聲一卷布匹圍捆在我腰上,通過白雪的照明可以看見側邊的神川,腰上的布匹正出自他的袖口。
“放手,我會將她拉上。”神川淡漠說道。
永凜竟乖乖地聽得他話放開了緊握我胳膊的手。
他一鬆手,我整個身子都懸在了巨大的裂痕裡,如盪鞦韆般在黑暗寒冷的夜裡來回擺動,隨之被股大力掌控着提拉起來,可還沒等到腳踩陸地的感覺,神川突地歪倒栽落下來,使得我整個身子跟隨着他的掉落而快速下落。
大股大股的寒冷的風灌進我的鼻子眼睛裡,如利劍紮在我的皮膚上,麻木地快沒有知覺,隱約可聽到從上面傳來的呼喊聲,可以感覺到腰間那匹布及佈下的那個人。
似乎過了很久,似乎只一個夢的時間,
尖銳的石子沙粒硌在身下,非常非常不舒服,我猛地坐起來,卻是在陸地上,天空是灰濛濛的,滿目的裂痕,到處躺着露出根部的枯樹,及零碎的石頭。
動動身子,除了背有些疼和胳膊衣服被劃爛外,並無其他不適,腰間的黑布還在,我輕拉着布,遇到阻力,慢慢站起來,順着黑布方向行走,大約十多米,便看見半躺在折斷枯樹上的神川,那個寬大的帽子稍稍移位,露出他蒼白的嘴脣和高挺的鼻樑,他身上的外袍有不同程度的破爛,但仍舊不影響他的神秘。掏出越瀧送的匕首將身上的布割斷,心中有些暗喜:終於可以看清這位神川大人的真實面容呢!
慢慢挪過去,摸摸他的大動脈,搏動存在,還活着,慢慢地揭開那個帽子,驚得我後退一步,被身後的樹枝絆倒坐於地上,手裡的匕首掉落在地上,終於看清了他的面容:兩條藍紫色捲曲的蔓藤生在兩側太陽穴延伸於眼角,細看下才發現竟是凸起地毛細血管,曾經帶笑的雙眼緊閉,蒼白的面色和嘴脣,竟是好久不見的越瀧。
雖知道越瀧身上有許多秘密,沒想到會是南迴國的國師大人,但爲什麼要問我是不是有個小名叫阿蕪這樣的問題?或者是雙胞胎?
“你全部看見了?”神川冷漠至極的話打斷了我的空想,下一秒,冰涼的手掐在我脖子上,那張曾經溫和儒雅的面孔此時盡是冷清與殺意,“看到這張臉的無關人員都得死。”
“你果然不是越瀧。”越瀧只會用達到眼底地笑給人出主意或耍耍人或拒絕人。
“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神川的眼裡閃過一絲困頓,掐在我脖子上的手微微放鬆,厲聲問道,“除了聖手和瀾喻,沒有人知道這個名字,你爲什麼知道越瀧這個名字?”
“啊!”地一聲低呼,他的面容見顯痛楚,雙手捂着腦袋,嘴裡低聲自語:“越瀧,阿蕪,長公主……”
我怔怔地看着他,臉色變爲慘白,臉上那兩條妖豔且觸目驚心地蔓藤,慢慢蜿蜒到眼下。
他忽地擡頭看着我掉落於地上的匕首,撿起來細細看過,將其舉在我面前繼續問道:“我的匕首爲什麼會在你身上?”
“那是越瀧塞送給我的。”
“我爲什麼要將匕首送給你?”神川低問着,身子一下子栽倒,手裡的匕首滑落,整個人頓時摔在我腿上。
我忙拍拍他的肩膀高聲呼喊道:“喂喂,你怎麼了?問題還沒有說清楚呢?喂,神川。”
沒有應答,將他翻過身來,探探他的鼻息,存在。又摸摸他的頸動脈,跳動。
看來是昏迷了。他真得是越瀧?但爲什麼會記不清我們之間的事?
一片冰涼掉落在我臉上,擡頭望去,竟開始飄雪,巡視四周,一片荒涼與破潰,但發現了一個由數棵折斷的樹和幾塊大石頭拼湊成的一個小小藏身處。
看看地上昏迷的神川,心中惡狠狠想道:是越瀧也好神川也罷,我定要將你救過來,然後進行狠狠地虐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