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長老棄權?荀鬆一臉不可置信,大長老居然棄權。那不就意味着二比一,荀文卿的家主之位,就要被廢除了嗎?
“呵呵。”荀茂得意地冷哼一聲:”這是衆望所歸。想荀文卿這樣的人,根本不配當我荀家的家主。“
大長老荀華看了他一眼,到底也沒有反駁什麼。荀文卿雖說是他當年一力推舉的,但是多半是礙於老家主的面子,可現如今荀文卿做出了讓荀家蒙羞的事情,他在自己心中就已經失去了家主的資格。雖然他不相信從小看到大的孩子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但是事實勝於雄辯。荀華看到大家都不說話了,似乎都在靜靜地等待着他宣佈結果。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上前道:“作爲荀家大長老,我宣佈,到今日爲止,荀文卿的家主之位正式廢......”
“且慢!”一聲清脆嘹亮的少年音突然想起,所有人都一齊轉頭看向這主事堂的門口。
只見荀文卿今日穿了一身灰,屹立在門口。旁邊是他的侍衛,荀墨。剛剛那嘹亮的聲音正是來自於他。
“家主?......”不少人脫口而出,卻又想突然想起什麼一樣,閉上了嘴。
“荀家大會?”荀文卿慢慢走進來,圍着的荀家子弟不自覺地給他讓出一條道來。他的目光掃視全場,不少人被他看得都低下了頭:“荀家關乎生死存亡的大會,我這個現任家主居然都沒人通知?”
“......?”荀華下意識皺起了眉,他是有派人去請荀文卿的,看到荀文卿沒有到場,他以爲是荀文卿是羞愧難當不願出席,沒想到竟是完全不知情。
他看向二長老,荀茂明顯目光閃躲。可惡,他派去的人不是把大長老的人攔住了嗎?這兩日荀文卿纔剛剛回到荀家,他是怎麼這麼快知道的消息的?
要知道荀文卿在場,和不在場,大夥兒的態度可是不一樣的。雖然才短短五年,但荀文卿在族中的影響力已經超過了族內不少長老,尤其在年青一代中。即使是四大長老,在面對荀文卿的時候也難免不會動搖。所以他特地想辦法在荀文卿不在的時候開荀家大會,沒想到他還是來了。
不過,即使這樣,剛剛的結果已經產生了。憑荀文卿一個人,是不能改變結果的。他的家主之位,已經被廢除了!
他看向父親荀幾道,荀幾道淡定的神情像是給了他一顆定心丸。荀茂頓時安心,想來父親已經早有準備。
果然,荀幾道一副爲荀文卿着想的樣子緩緩開口:“文卿,我們這也是爲了你考慮。你受了刑,剛剛出獄,此次大會又是爲了罷免你,爲免你身體氣急攻心,這才選擇對你隱瞞了下來。現在木已成舟,你即便來了,又有什麼意義呢?“
“哦?木已成舟?”荀文卿微微笑道:“是嗎?”
話音剛落,突然聽見“哐--”一聲巨響。荀家主事堂經歷風雨幾百年的大門,被人蠻橫地踏平了。像是四四方方的天,突然被打開了一個角,強烈的光線透了進來。
“何人敢擅闖我荀家重地?”大長老厲聲道。
“叨擾,叨擾。”門口的是一個有些年紀的男子,身長體瘦,面黃微須,正是高太守身邊的得力部下--高顧興。
高顧興嘴上說着叨擾,行動上卻一點沒客氣,直接踩着倒下的大門就進來了。身後一衆帶着武器的官兵分成兩隊,魚貫而入,眨眼功夫就把荀家大會的所有人都圍了起來。
“高顧興,你這是什麼意思?”荀茂認得他,大聲質問道:“就算是官府,也無權干涉世家內部事宜吧!”
我纔不干涉呢,我是來抓人的。高顧興腹誹道,面上確是一臉嚴肅地打開一卷卷軸,大聲宣佈:“近日,官府接到舉報。荀家荀茂、荀肅海等人涉嫌欠鉅額賭債不還、荀子明涉嫌猥褻良家婦女、荀望昌等涉嫌違法放高利貸......由於涉嫌多位大家族子弟,情節嚴重,太守決定親審此案。
“太守親審?荀松下意識望向荀文卿,作爲最在意荀文卿能否繼續當家主的人,他很早就注意到了高顧興進來的時候和荀文卿有過短暫的眼神交流。三大家族一向不和,荀文卿是怎麼和高家扯上關係的?他可不會傻乎乎的以爲真是官府要秉公處理的意思,不然這麼多年的陳年舊案不至於現在翻出來處理。必然是荀文卿和高家做了某種交易。
被叫到名字的有十幾個人,他們頓時臉色一白,大聲狡辯。
有的甚至立馬見風使舵,對着荀文卿大喊:“家主,我是被冤枉的!救救我!”他們可也不傻,知道此事背後必然有高家示意,只有荀家出面才能保下他們。
荀茂和荀幾道聞言臉色一變,但是官兵可不管他們,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十幾個人一同綁了,押到了高顧興面前。
“放開我!”荀茂大力掙扎着:“這裡是荀家,你們憑什麼抓我們?“
“憑你犯了大晉律法。”高顧興一副不假辭色的樣子,故意嚇唬他:“你知不知道,欠賭債不還,要剁手的?還要抓起來,關個幾十年的。”
“你放屁!我怎麼知道有這律法,我怎麼多年從沒......”
“閉嘴!”眼看荀茂就要說出什麼了,荀幾道連忙大聲呵斥打斷他。
荀茂馬上也意識到不對,連忙閉嘴。
“高大人。“荀幾道一轉身就換了副面孔,和顏悅色地對高顧興說:”三大家族向來守望相助。不知爲何此次,太守要對我們荀家動手?“
誰要對荀家動手?感情這幾個傻帽emmm ......用世無雙的話來說就是呆瓜吧。高顧興心裡又在瘋狂吐槽,這幾個呆瓜現在還沒弄清形勢呢?誰沒事去查你們幹了些什麼破事?
“當然是爲了整頓蜀郡的風氣。”高顧興一本正經道,說着還看了一眼荀文卿。
這樣一來,所有人也都明白了。真正能決定這些人命運的人,是荀文卿。
“荀文卿你這個......”荀茂大喊道,可還沒說完,臉上就結結實實地捱了一巴掌。
“逆子!”荀幾道一巴掌把荀茂打翻在地,可見力道之大。荀鬆在旁邊看着都疼。
“文卿。這事我兒荀茂確實混賬!”打完荀茂,荀幾道又開始對荀文卿打感情牌:“可老頭子我今年年事已高,前些日子已經失去了孫兒文忠。若是唯一的兒子也離我而去了......望你看在當年我曾是你父親的老師的份上,高擡貴手。我們也再不追究的事情,今後荀家二分堂爲您馬首是瞻!”
一番話說得情真意切,就連大長老也忍不住動容。荀幾道一把年紀了,爲了兒子現在居然肯如此放下身段。
可是荀文卿卻保持着一貫的微笑,不爲所動:“您以前告訴我,君子要敢作敢當。不是嗎?”
聽到這話,荀幾道的內心已經絕望。小時候荀文卿和文忠一起讀書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宗祠裡的瓷器,他不問青紅皁白就把罪名推到荀文卿身上。不僅罰他跪宗祠一晚,還要抄寫四書全卷。那時候自己正是對他說:“君子要敢作敢當。”
“家主,救救我們!”被綁的十幾人此刻也接近崩潰,好幾個甚至連滾帶爬地爬到荀文卿腳下:“家主,饒了我們吧!我們都是真心擁護您的,都是荀茂脅迫我們的!”
“放屁!我何時脅迫過你們!”荀茂被倒打一耙,出離憤怒,已經開始口不擇言:“你們這些廢物,一點骨氣都沒有!當初說好的,要反抗荀文卿的專制的勇氣呢?一羣沒用的東西......唔唔唔......”荀墨不知從哪裡搞來一塊麻布,直接堵住了荀茂的嘴。
太好了。高顧興感嘆,終於安靜了。他看向那些爬到荀文卿腳下的荀家子弟,倒也沒有阻攔。反正他也不是一定要抓這些紈絝。全看荀文卿的意思,他看向荀文卿:“荀家主,您說怎麼辦?”
“自然是公事公辦。”荀文卿像是絲毫沒有看見跪倒在他面前的數人,面不改色道。
高顧興露出一個“瞭解”的表情,手一揮:“都帶走!”
“家主!”
“家主!求求您救救我們......”在一片求饒聲中,十幾個人被訓練有素的官兵直接架出了門外。他們大多都是荀家的紈絝子弟,平時作威作福慣了,哪見過這陣仗,個個醜態百出,直接尿褲子的都有。
高顧興有些嫌棄地瞥了一眼,隨即向衆人道:“諸位,我就先回去覆命了。”
剩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看向荀文卿都神色複雜。荀文卿這次,恐怕是要大肆清洗荀家了。
“文卿......”大長老看向荀文卿,想說些什麼又欲言又止。
荀文卿的神情倒是一如往常,只不過這次他沒有再坐到屬於家主的主位上,而是走到了這一片四方地的正中間。
“諸位,文卿此次來是要辭去家主的一位的。”
什麼?剛剛安下心的荀鬆又忍不住把心提了起來。
衆人面面相覷,荀文卿繼續說道:“但是爲了荀家的未來,文卿決定行使作爲家主的最後一項權利。從今天開始,荀家分家。諸個分堂自立門戶,不再作爲大家族有利益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