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澈前兩步,驚喜地看着她:“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墨修從始至終一直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她,姜珞胭掩下心的酸澀,道:“我與姨父他們一起回來的。 ”
百里清幽看着她的樣子,又看看墨修,姜珞胭突然出現,着實讓他們震驚,可是看着這兩人的樣子,百里清幽又覺得事情有些難辦。
“她是誰?”墨修冷冷問道。
百里清幽輕抿,不知道該如何跟他皆是。
容澈着急道:“帝君你連珞胭也忘了嗎?”
墨修眉頭緊蹙,“珞胭?”
他的記憶裡,有一個叫珞兒的人,便是眼前的這名女子嗎?可是墨修是半點也想不起來。
“瀾關一別,帝君可還安好?”姜珞胭定定地看着他,那每夜出現在她夢的人,而今站在自己面前,卻只得了一句“她是誰”。
墨修緊蹙的眉頭一直未鬆開,不知爲何,他對她半點印象也沒有,可是看到那張臉,心卻是控制不住地快速跳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又石沉大海。
記不起來的事很多,墨修也習慣了,想不起來,不要想了。
遂別開目光,朝宿燁道:“若是有空,代孤向宿家主問候一聲,說孤隨時在帝宮裡等着他。”
宿燁瞧了神色頹敗的姜珞胭一眼,輯手回禮道:“是。”
墨修這樣走了,一句話都不留,姜珞胭有些倉皇地垂下眼眸。
百里清幽道:“宸妃若是有空,不妨出去走走?”
待那兩人也出去了,趙玉笙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
三個人來,最後只剩下容澈一人,跟着一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
他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姜珞胭真的回來了?他們千辛萬苦,差點賠墨修的性命,也沒能救回她,可是她現在卻突然出現在了天聖,讓他如何接受?
晃晃腦袋,容澈也打算出去,冷不防地看到了趙玉笙懷的孩子,墨凌也是睜着大眼睛好地看着他,容將軍瞬間幻滅了。
“這……這這這……”容澈顫抖着手指着墨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趙玉笙把咬着手指的墨凌放到容澈懷,道:“這是珞胭與帝君的孩子,叫墨凌,已經快五個月了。”
“你說什麼?”容澈傻了。
他僵硬着身體,呆呆地看着懷的小娃娃,他只不過照慣例進宮一趟,只不過因爲太閒跟着墨修來慈寧宮逛一圈,怎麼突然看見了姜珞胭?怎麼還蹦出了一個墨修的孩子?
這張臉,只要是認識墨修的人,都不會懷疑他是墨修的孩子吧。
可是容澈卻還是感覺像做夢一樣。
“叭。”墨凌突然叫了一聲,可把容澈嚇了一跳,手一鬆,墨凌徑直往下掉,要不是容澈反應迅速,眼疾手快地接住了他,只怕墨凌都要摔地了。
衆人一看方纔那一幕,心皆是提到了嗓子眼,還來不及驚呼,又見容澈穩穩當當地把墨凌抱住了。
“容將軍,還是我來吧。”趙玉笙訕訕地笑,欲接過墨凌,卻被容澈躲過。
“你剛纔說,他幾歲了?”
“算來,差不多五個月了。”
五個月,容澈的腦海快速旋轉,往前推移,那豈不是在離宮那會,姜珞胭懷着孕了。
頓時容澈又覺得不好了。
他突然又擡頭問:“帝君知道嗎?”
趙玉笙搖搖頭,“還來不及跟帝君說,只是你看帝君這個樣子,又如何跟他說?”
“那你們打算瞞着?”容澈拔高了聲音,把懷的墨凌嚇得一激靈,墨凌嘴一癟,“哇哇”大哭起來。
急得趙玉笙慌忙抱過去哄着,也沒能止住他的哭聲,最後還是姜涵夢出馬,墨凌才抽抽搭搭地,慢慢地不哭了。
容澈神色有些尷尬,又怕自己下手沒輕沒重,傷害到墨凌,可是看他那樣子,又是心癢癢地想去抱他。
“這件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珞胭的身份……現在能不能回宮還不一定,要是在時局未穩之前,曝出墨凌的身份,只怕會給他們母子招來更多麻煩。”
容澈有些不情願地點點頭,趁着姜涵夢不注意,一把搶過墨凌,向外跑去,邊跑邊道:“我帶他出去玩玩。”
“誒,容將軍……”趙玉笙慌忙追了出去。
御花園內,百里清幽與姜珞胭一前一後走着,看着她曾經走過的小石徑,看着她曾與墨修一起下棋的涼亭,眼裡涌起濃濃的懷念。
百里清幽走在她的身後,看着眼前那道纖細的背影,這次一別,她瘦了很多,卻也變了很多,變得成熟了,也變得更加堅強了,有時候百里清幽常常在想,若是當初他阻止姜珞胭出宮,會不會,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這裡還是一點也沒變。”站在涼亭之內,姜珞胭微微擡眸,眺望着帝宮檐宇。
“可是帝君卻變了。”百里清幽轉頭看她,“你也變了。”
姜珞胭抿脣,“你後悔嗎?”後悔當初放她離開,後悔與墨修前去瀾關救她,差點把命丟在那裡。
一陣風吹過,吹起她臉頰的碎髮,夕陽的光輝落在她的臉側,一如當年初見,她也是這般,在夕陽下,絕世傾城。
只聽他輕聲呢喃:“我後悔,當初我爲何是選擇放你離開,而不是帶你走。”
姜珞胭微微別開雙眼,不想去探究他眸的東西,從懷拿出一個錦袋,遞給他:“這個,還給你。”
百里清幽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淡淡道:“給了你的,便是你的。”
“你知道這是什麼。”姜珞胭拉過他的手,放在他的掌心,“我不需要這個。”
百里清幽反手一握,“你總會需要的。”
他那般堅決,姜珞胭只得收下。
“帝君他……他的傷能好嗎?”她想問的是,他還能記起從前的事嗎?
“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很好了,當初,他差點死在了軍營裡。”
姜珞胭一驚,“怎麼會這樣?”
對於那些,百里清幽不想多談,“如今你回到了京城,你可知,你要面對的,不止有墨修的絕情,還有那些大臣的逼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