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巍抖了抖,擦了擦額的密汗,“這……末將……末將知道……”
“她是古蒼的罪人,因爲她,整個古蒼都要替她承擔後果。”封黎雙眸一眯,“而你,卻把一個罪人當祖宗供着?”
許巍一急,“末將沒有,只是湘寧公主她……”
“你看看這外面飢寒交迫的士兵。”封黎指着帳外的那些士兵,他們身皆穿着冰冷的盔甲,僅有一件棉裘暖身,手被凍得通紅,仍然握緊手的刀戟,“如果不是因爲蘇湘寧,你覺得他們有必要來受這個苦嗎?”
許巍沒想到封黎的反應會如此大,慌忙應道:“此事是末將考慮得不周全,全憑封將軍處置。”
“許巍,你到底幹嘛去了?我屋的炭火怎麼會那麼差,敢用這種次貨來搪塞本公主!”
這會兒,湘寧大步走了進來,十分氣惱的模樣,是衝着跪在地的許巍大聲吼道,待反應到屋還有其他人時,湘寧一下子懵了。
許巍跪在地,顫抖着身子,不敢發出聲音。
封黎與蘇湛皆是冷冷地看着她,這位刁蠻無腦的公主,原以爲只是性子驕縱了些,沒想到卻是如此任性狠毒。
“封……封表哥……”說不是驚喜,只是蘇湘寧在看到封黎的時候,立馬傻眼了,現在的她對封黎,少了從前那般不知天高地厚的愛慕,倒是多了幾分懼怕,她怕他,應該說,從前她怕他,只是那時候她還是最受寵的公主,她有資本能驕傲地站在封黎面前。
現在呢?她感覺自己像跳樑小醜一樣,所有的骯髒,所有的狠戾,所有的任性,都毫無保留地呈現在他們面前,讓蘇湘寧感覺萬分羞恥。
“湘寧公主。”他平復方纔那般的波動,淡淡道:“看來你在俑關的日子過得也是挺好。”
蘇湘寧臉色一變,“不……不是……封表哥……”
“蘇湘寧,你還真是不怕死。”蘇湛走來,嘲諷地看着她:“皇都打算把你送去天聖賠罪了,你還當自己是公主呢。”
蘇湘寧一瞪眼,“纔不是,父皇纔不會這麼做。”
蘇湛冷嗤一聲,果然,這位的公主夢還沒結束。
封黎打量着她,許巍對這位公主倒也盡心,什麼都儘量給她最好的,邊關條件如此苛刻,可是蘇湘寧竟然還穿得暖裘,還有頭的珠飾,只怕也是向來往的客商買的,她的衣裳還有鞋子都是新的,臉蛋也紅撲撲的,看來養的極好,哦對了,方纔她還說炭火,這主帳內都沒敢點炭火,她卻還嫌棄炭火太次,這不知道是被伺候慣了改不過來,還是她本身如此奢侈驕縱。
“許巍,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蘇湘寧的事最好處理好,不要讓我親自出手。”
封黎這會說的很明白了,許巍也聽懂了,要是讓封黎處置,只怕蘇湘寧要受更多的苦了。
許巍忙稱是,“封將軍放心,此事末將絕對會處理好。”
冷冷地看了蘇湘寧一眼,封黎與蘇湛走了出去。
許巍看着她,面有難色,道:“湘寧公主,得罪了。”
蘇湘寧瞪着他:“許巍,你想對本公主做什麼?”
許巍低着頭,“封將軍的話,不得不從,只能委屈公主了。”
“你敢……”
“來人……”許巍喊道,兩人士兵走了進來,朝許巍喊了一聲“將軍”。
“把湘寧公主押下去,關在……關在草棚內吧。”
蘇湘寧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說什麼?”
“實在抱歉,湘寧公主,這也是封將軍的命令……”
“好你個許巍,想當初我外祖父對你是百般照顧,我母后也是多次在父皇面前說你的好話,不然你以爲你能到今天的位置,只怕還在你那個破攤子殺豬呢,可是如今你竟然恩將仇報,你……你對得起我外祖與我母后嗎?”
許巍暗暗咬牙,他從前確實是一個殺豬的,他也沒想當官爲將,可是那一次,丞相在他家門前遭遇刺殺,連帶他一家人都被殺了,他天聖力大,救下了丞相,丞相便許諾他高官俸祿,可是說到底,這真的是他想要的嗎?
“拉下去。”不願意與她多說,許巍背過身去。
身後傳來湘寧氣急敗壞的叫喊聲:“許巍你這個王八蛋,忘恩負義,恩將仇報,你不是人……放開我,你們這羣賤民,竟然敢碰本公主……等本公主回到京城,一定要讓父皇把你們全都滿門抄斬……放開我……”
她的聲音漸遠,帳也安靜了下來。
解決了蘇湘寧的事,現在還有一件更嚴重的事擺在他們面前,那是天聖。
“大哥。”看着被押走的蘇湘寧,蘇湛道:“看來這許巍還是太心軟了些,若是我,定是要把她關在外面,好好讓她凍一凍。”
封黎面無表情,“許巍感念丞相對他的知遇之恩,在丞相倒臺之後能做到如此,已經足夠了。”
“那這樣便宜蘇湘寧了?”蘇湛一瞪眼。
封黎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不然還能怎麼樣?蘇湘寧說到底還是傷了墨修的人,不留着她的命,我們拿什麼去與天聖談判。”
蘇湛遲疑道:“真的要用她……”
“不然你還有別的辦法嗎?”
封黎輕嘆一聲,那一封封信,所寫的全都是老皇帝試圖對天聖臣服,只求能保住古蒼,可是以墨修的性子,這根本不可能,他收到的消息是,墨修差點因爲這次死了,即使墨修不管,百里清幽與容澈也絕不會罷休,古蒼這一難,有可能真的避不過了,而現在,他們能做的,便是把傷害縮到最小。
如果能用蘇湘寧換回兩座城池,封黎不介意。
“三月旬便是天聖太后的壽辰,我們便藉此機會,前去天聖。”
蘇湛一驚,“大哥,我們這會去天聖帝都,豈不是等於羊入虎口?”放眼古蒼,有能力能與容澈抗衡的只有封黎,要是封黎被扣在天聖,那古蒼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