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師傅邊走邊讓大家幫他找一個人,一個老頭。
一炷香功夫,來到了湖的東面。旁邊的峭壁多了起來,峭壁有高有低。站湖邊往裡看,除了第一排的峭壁與山峰,只能看到後面被遮擋的一個個錯落有致的山峰頭。峭壁與峭壁或者峭壁與山峰之間還有很大的間距,這間距被山峰隔得彎彎曲曲的,往深山裡延伸。山峰鬱鬱蔥蔥,長滿各種綠植,峭壁上卻鮮有植物。
楓平一行來到一峭壁處,突覺天空變得黃濛濛的,正納悶,鼻子一陣癢,五人接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幾個噴嚏打過,鼻子變得適應了。大家查看空中,只見空氣中漂浮着不少橘黃色的粉末,是這粉末使人鼻子發癢的。再看,還飄着幾團白色絮狀物。絮狀物被風一吹,上下翻飛,橘黃色的粉末也沾染在到了上面。
這絮狀物與粉末從何而來?擡頭往峭壁上看去,一株株遒勁的樹,紮根在石頭縫裡。楓平也沒見過這種樹。“是鐵孢樹。”海師傅知道。鐵孢樹位置長得很高,最低的也離地面有十來米。樹有大有小,最大的能長到三四米高。
樹幹如鹿角,盤錯生長,上面零星幾片細小的葉子。樹幹分叉處,長着球狀果實,數下來,一棵鐵孢樹能長五六個果實。那黃色粉末就是從那果實裡飄出來的。一些果實掉落到地面。撥動果實,發現它外殼堅硬無比,每個果實一端都有個十字開口,把頂部分成了四瓣。往殼裡看,有些殼空空如也,有些還剩餘一些白色絮狀物。那白絮也是從這果實里長出來的。
看着堅硬的果殼,這時發現旁邊有些植物與崖上的鐵孢樹很像。三四十公分高。一根長滿根鬚,手臂粗細,像藤一樣光溜溜的主幹,分出兩根支幹,支幹上稀稀拉拉的幾片葉子,主幹頂部一個拳頭大小的奇怪瘤狀物。不光這瘤狀物奇怪,根鬚也奇怪,七八條像藤一樣的根鬚全都露出地表。看着像是這植物放在了地上,而不是長在地裡。
場穆妧很好奇,伸手觸碰了一下那瘤狀物,堅硬無比,“呀!快看啊!這東西活的,會動啊!”
楓平他們聽了,也碰了一下那瘤狀物。果然如場穆妧說的,兩個支幹稍微轉動了一下。
“這是鐵孢樹幼苗。”海師傅告訴他們。
大家覺得很神奇。往前走,地上的鐵孢樹幼苗越來越多。大家有意無意地去碰一下它,發現越大的幼苗動起來越厲害。
一顆特別大的幼苗,有四十來公分高。楓平看到了,他跑過去,剛伸出手想去摸一下它的大瘤,看它能做多大動作。只見那幼苗拔出地下的根鬚,又見幾根根鬚相互交替着往前搭,居然“走動”起來了。一個圓瘤,兩根支幹,七八根藤根,真像一個長了好幾只腳的小人,揮動兩隻手,搖搖晃晃地走着路。
楓平驚得剛要呼出聲,那邊江淑桐已經喊了出來:“快看,那裡有兩個人。”
大家隨着她手指方向,只見遠處一個全身長滿毛的巨人,一個蜷縮着身子躺着的老人。巨人背對着大家坐着,一手在扒拉着吃東西,一手拉着老人的一隻腳。老人不知睡着了還是怎麼,躺着一動不動。
海師傅帶着哭腔——“爹啊!”喊着向那老人奔去。大家一見,也隨他奔過去。
那巨人回過頭來,看到海師傅他們過來,鬆手放開老人,站起身,高興地拍手蹦跳起來。
不是人。
似乎地面都震動起來了。它高達兩米多,身體遒壯,全身黃色毛髮覆蓋,十指尖爪,雙臂粗壯,與雙腳差不多長。這體魄已讓人看得膽戰心驚了,它卻還有一張鬼魅似的面孔。嘴鼻長長突起,嘴角露出兩根尖長的獠牙。鮮紅的鼻樑,鼻骨兩側各有一塊藍色的骨質突起,縱向的脊狀突起與深溝相間排列,看上去形成明顯的縱紋。
魈魁——赤焲鳴想起了海師傅他們提及的那個名字。
海師傅跑近了,過去要扶他父親。魈魁伸手就要去抓他,他一側身,躲了過去。魈魁沒抓到,頓時生起氣來,雙手拍打胸脯,嘴裡尖叫着,雙手合拳,跳起往他身上砸去。
海師傅早就提起了戒備,見它生氣,立馬凝聚靈力,但見他腳下一米範圍內的土地,變得像沙子一樣柔軟。眼見魈魁拳頭砸過來,他左手往前一伸,腳下的沙土立馬隨手在手掌前凝固形成一面厚重的岩石盾牌,盾牌有二三十公分厚,將他整個人罩住。
“彭”一聲巨響,岩石盾牌被砸得裂開好幾條縫。海師傅受了砸力的衝擊,蹬、蹬、蹬往後連退三步,勉強站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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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穆妧見了,不等海師傅招呼,緊跑幾步。如淌水般,面前的土被她靈力推擠着往前,在她面前堆積起來,越來越厚,越堆越高。等離魈魁一步之遙時,土已有一人多高了,她一個側身,用肩膀往前撞去。墊在她身前的土,本還順勢往前翻滾着,被她從後面一撞,立刻壓縮化作岩石,並在前端擠出許多石刺。
石刺與整塊岩石撞到魈魁身上,將它撞了個趔趄。它大叫了一聲,一轉身,用力一揮手,手臂外側橫掃過來,砸斷巖塊,砸在場穆妧身上。她如斷線的風箏,往外飛出去。好在前面的巖塊抵擋了大部分的力,她雖受傷嚴重,但還不致命。也是她估算不足,沒想到魈魁身體如此結實、如此堅硬。
飛在空中,她急忙運靈,身後地面伸出一小土錐,接住了她。身體受到緩衝,速度降下不少,但她還是撞斷了土錐,摔倒在地,一時站不起來。
江棲桐見場穆妧受了傷,顧不得剛纔的彆扭,放下小黃,拿出淨水瓶,跑過去爲她療起傷。
赤焲鳴放下寵物,捏出個火球,往它身上扔去。但魈魁身體如鐵鑄般,只燒掉一小撮毛,火焰很快就熄滅了。
周圍已沒有人威脅到魈魁了,赤焲鳴這一個火球直接把它招惹了過來。它哇哇一叫,四肢着地,快速朝赤焲鳴衝過去。龐大的身軀,卻有比普通人更敏捷的身手,這出乎了大家的意料。好在海師傅就在一旁,他左手一頓,將岩石盾牌修復並舉好,右手錘子一拄地,向地面注入一股靈力。他周圍三米多的土地立馬變成了鬆軟的沙土。沙土還如沸水一般,不停地震動起伏着、流動着。魈魁與赤焲鳴都陷入了沙土裡。
魈魁剛開始眼裡還露出一絲驚恐,但很快發現在這沙土不深,也就三十來公分。它放下心來,一腳深一腳淺地站立起來往前走,行動速度明顯緩慢許多。
海師傅擡起右手,沙土停止了活動,赤焲鳴與魈魁的行動稍微麻利了些。海師傅往斜前方跨出兩步,護在了赤焲鳴身前,讓他能安全地退到一旁。
魈魁受到海師傅牽制,只得專心對付海師傅。海師傅也不往後退,甩動錘子敲向魈魁。天天掄錘子的,可想而知那一錘多有力。但實在不知魈魁肉是怎麼長的,身體比鐵還要硬。它受了海師傅一錘,好像沒事一樣。哇哇亂叫一通,握拳開始猛砸海師傅。海師傅不敢硬接,舉好巖盾護好周身。
魈魁力氣很大,海師傅勉強能頂住。他邊抗邊退。一時岩土亂飛,巖盾幾下就被敲裂。海師傅不等盾牌完全破碎,催動靈力,引來腳下沙土,從反面續好巖盾。
那邊楓平在一旁折了根樹枝,邊用樹枝敲打地面,邊喊叫着。他知道靠近了魈魁自己也作不了什麼用,只能與小黃、小白一起在一旁助助威,吸引一下魈魁的注意力。
魈魁看敲不破海師傅的巖盾,伸手想去揭掉海師傅的巖盾。
如果讓它翻開海師傅的巖盾,海師傅整個人就暴露在它面前,那就危險了。
此時場穆妧已恢復好,被魈魁剛纔一擊,她心有餘悸,不敢再用剛纔的招式——奔巖靠了。她調動體內靈力,將靈力灌注於右手,手鐲上的銘文發出更亮的光。她往地上猛打一拳,靈力射入地面,衝到魈魁身邊,又從地面爆射出來。在魈魁身旁爆射出一大塊岩石,岩石上面突出的地方佈滿石刺。岩石刺朝着魈魁,成銳角,如花一般爆裂開放,刺擊魈魁腰以下部位。
魈魁腿部被岩石一刺,身體一晃,往後退了半步。不等它站穩,場穆妧又一發爆巖刺打將過來……
赤焲鳴也朝它扔出兩個火球。突然腦子一激靈,感受到了小白的想法。他兩手燃滿火焰,遞到小白嘴邊。小白用力一吸,手上火焰化成兩道火線,進入肚裡。
火焰一入肚,肚子逐漸變得透明,火紅色的火焰在裡面迴旋轉動着。隨着吸食的火焰越來越多,肚內火紅色膨脹、運轉至全身。
它雙眼發紅,背上的條紋從頸至尾,也逐條變紅。等全部條紋變紅後,火也吸得差不多了。
它繞到魈魁身後,一張嘴,熊熊烈火朝着魈魁噴射出去。
魈魁大半個身子被火焰所吞沒,身上的毛也被燒了一大片。饒是鐵鑄也經不起火的長烤。疼痛感逐漸傳來,魈魁在火裡呆不住了。它往前一竄,同海師傅撞倒在一起。
未免誤傷,大家都停了手。
魈魁先海師傅一步站起身。它雙眼發紅,變得怒不可遏。伸手抓住海師傅的一條腿,掄起手,把他在地上左右摔打起來。
海師傅已無抵抗之力了。要不是有厚重的鎧甲護體,他早就命懸一線了。
大家看着都很急,但又幫不上忙。把它招惹過來了,被它碰一下誰都吃不消。
場穆妧從沒遇到過如此強大的對手。海師傅倒下了,沒人能牽制住它了。已沒有勝算了。但,是跑是留,她看着大家危險的處境,來不及細想。只有先放手一搏,使出最後的絕招了。
她把手鐲——“坤艮鎮”摘下來,兩邊分別用兩根手指勾住,一拉。手鐲上那兩種不同的金屬相互旋轉着滑開。手鐲變細了,但直徑擴大到原來的兩三倍,變成了一個大的金屬圈。原來那手鐲是被巧妙地摺疊起來的,被一拉開,露出了裡面另一層銘文,與外圈銘文相呼應,發出更亮的光。
場穆妧把坤艮鎮往地上一放。排除一切雜念,觀心境,入真無。口中頌着“臨…兵…鬥…者”。每喊出一個字,雙手作出一個手結印契。等喊完“者”字,她雙手扶住坤艮鎮,激發出全部靈力。坤艮鎮立刻緊貼地面,爆出亮光。隨後她雙手往上後方一引,坤艮鎮隨她手,帶動下面的土地,一起翻轉了九十度。4平方米左右的長方形地面此時彎折過來,豎在她面前,從側面看成一弧面在上的四分之一圓。當然,實際形狀不可能如此規整,大部分邊、角、面都成不了形,但她面前的是原來的地面,是一個平整的面,與地面基本成垂直,坤艮鎮仍平貼在這個平面上,平展於她胸前方。
“皆…陣…列…前…行”她繼續心入真無,口頌真言,配合着手上的手結印契,調動最後的靈力。“行…”九字真言喊完,她擺好姿勢,右手一拳猛擊在坤艮鎮內。
她面前的土塊如一團面,又如一疊毛巾,被她大力一擊,整個土塊一震,瞬間化作一個直徑接近1米的巨大拳頭,朝着魈魁直飛過去。
她姿勢還沒收,面前的土塊已基本化拳而出。坤艮鎮又戴落到她的手腕上。
“咚”,一記悶響,巨拳紮實地打在魈魁身上。土塊崩散四飛,魈魁也被打得翻了兩三個跟斗。它爬起來,一臉驚恐,被場穆妧的土崩拳打怕了。它嘴裡喊叫着,身體不住地往後退。退了一段距離,轉身往深山裡奔去……
大家大呼一口氣。
場穆妧靈力消耗殆盡,要好一陣才能恢復過來。她知道自己完全不是那魈魁的對手,只不過因爲它心智不高,缺乏鬥志,僥倖把它給嚇跑了。冷靜下來想想,她不免有些害怕。好在大家都已脫險,她也放鬆下來。想到能把強敵嚇跑,她不覺得意地一笑。
江淑桐早已跑過去給海師傅查看傷情去了,赤焲鳴與楓平也不理會場穆妧,跑過去攙扶海師傅他父親。
場穆妧有些失落。把坤艮鎮又縮成手鐲狀,也跑過去幫忙……
江淑桐給海師傅與他父親療過傷後。海師傅基本已無大礙。他父親也回過魂來,已無性命之憂,只是身體還很虛弱,無法自如地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