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冥剛隱蔽好,天閣閣主便到了他剛剛所處的位置。閣主似是在與人交談,手上動作不斷情緒有些激動。木冥耳邊傳來竊竊私語,身子朝前探了探,悄無聲息的露出一雙眼睛在書架的縫隙中,默默的觀察這一切。
木冥果真看到有一個神秘人在與閣主談話,那人一身黝黑的長袍,看不出胖瘦,身高約七尺的人,聽聲音沙啞而富有磁性。木冥心想,這聲音一定是故意僞裝成這樣的,只能勉強聽出是個一男子,年齡不詳。那神秘人背對着木冥,看不清他的面容。
木冥屏氣凝神,仔細的在傾聽他們的對話。生怕遺漏點什麼重要的事情,一動不動像個木雕似的立在那裡,好像連呼吸都快停止了一樣。
“閣主,不知我委託給你的事兒,可查清楚了?”
“唔,那是自然,我天閣號稱知曉天下事,在這亂世之中能混一口飯吃,自然不能砸了自己的招牌。”
“哈哈哈哈,天閣閣主果然不愧是江湖百曉生,那三個人現在藏身在哪?”
“誒~莫要着急,你許諾給我天閣的好處還沒見到,怎麼這般心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位貴客還是按規矩來辦事的好。”
木冥呼吸有些不穩定,這神秘人到底是誰?他像天閣閣主打聽的三個人的下落,會是他們三個人的嗎?他爲什麼要打聽我們的下落呢?這究竟是誰?又或者爲誰而服務呢?
這些個一連串的問題浮現在木冥的腦海裡,他突然有一些慌亂,有一種被人拿捏在手裡,人爲刀俎,我爲魚肉的感覺。好像一個小丑一樣,自己再怎麼鬧,也終究是被別人掌握在手心裡。木冥此刻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在不驚動外面的侍衛的情況下,就地抓了他們的機率有多大。
他幾乎想都不用想,一定爲零。先不說天閣閣主本身的一身邪門功法,光是這天閣內部的機關就夠他受的了,這些足矣讓他在此留下小命。
更何況,這裡還有一個未知的變數,誰知道這個黑衣人會不會武功呢?敢獨自前來天閣,與天閣閣主做交易,看這樣子拿出的東西也一定非比尋常,讓閣主都心動不已想要快點得到。這個男人總歸是要有點資本的。木冥想到此,按下了心中的激動,調整好呼吸繼續觀察着他們的動態。
只見那神秘的黑衣人從衣服裡掏出一個方形的東西,用黑色的方巾包着。天閣閣主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露出貪婪無比的甚至有些色咪咪的眼光。木冥有點疑惑了,這到底是什麼寶貝,能讓天下無事不知無事不曉的天閣的掌舵者都心動至此?天閣閣主張着手臂就朝那撲了過去,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誒呀,閣主不要着急,先把那消息告訴我,咱們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得講規矩。”
神秘人手勢一晃,恰巧躲過了天閣閣主的攻勢。閣主訕笑一番,那神秘人就帶着淺淺的自信的毋庸置疑的微笑,場面一度十分尷尬。連木冥也差點忍不住大笑出來,這閣主真是太心急。
隨即又皺起那好看的巍峨山脈一般的起勢的俊眉,這個神秘黑衣人到底是誰,爲什麼花如此大價錢來買他們三人的消息呢?木冥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去想了,回去再打聽打聽吧。線下最要緊的就是好好聽聽有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而且千萬不能被他們發現了。
“哈哈哈,那好,本閣主信你,諒你也不敢在我天閣的地盤上放肆,那先讓老夫看一下東西,本閣主就把這消息告知於你,可好啊壯士?”
“哈哈哈哈,那自是極好的,鄙人不才,卻恰逢得到這一寶物,又適才閣主需要這個寶物,故而能有本錢來到此與閣主進行交易。既然閣主已經這樣說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計較的,天閣能夠屹立於亂世,且能夠做大做強到如此規模如此之地步,想必自是不會爲了點蠅頭小利,爲了我這一個微不足道的東西,想必閣主定然不會因此而辱沒了天閣的名聲吧。”
此時那黑衣人早已掉轉了位置,我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臉,不過用面具蓋住了絕大部分,看不出容貌如何。唯一能確定的就是,他一定不超過三十歲,露出的一點點臉仍是稚嫩青澀的樣子,與他粗氣沉沉渾厚有力刻意模仿出來的聲音形成對比,恐怕爲的就是怕旁人將他認出吧,可他到底是誰呢?
那神秘黑衣人說完,露出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看着天閣閣主。天閣閣主面上有點不悅,不過也不大能夠表現出來,畢竟他是極其想要得到那個東西的,在沒到手之前,恐怕他們不會翻臉。
“那是自然的,哈哈,這下你可以放心打開了吧。”
天閣閣主帶有滿滿的討好恭維的語氣,其中夾雜了一絲絲的不滿,僅有一點,可木冥還是察覺到了,因爲天閣閣主眼睛裡帶着的一縷殺氣。很顯然這個神秘黑衣人已經成功的有些激怒了天閣閣主,冒犯了他的威嚴,讓他涌出一陣欲除之以後快的想法。
可這神秘黑衣人彷彿未察覺到一般,仍是一副輕佻的不以爲然的樣子。木冥不禁心裡疑惑,他到底是有這個和天閣閣主叫板的資格,還是說初生牛犢不怕虎傻的沒一點心眼呢?
這個神秘黑衣人緩緩的掀開那塊黑黢黢的紗巾,一步一步彷彿像放慢了十倍動作再播放一樣。小心翼翼的,取代了之前他臉上的無所謂。木冥不由自主的跟着放慢了呼吸,聚精會神地盯着哪裡,生怕錯過一點點信息。
而那天閣閣主更是不用說了,簡直快要把臉都湊到那人的手上去了,眼睛是目不轉睛的,只怕在懊惱爲什麼自己不多長几雙眼睛。
就在此刻,木冥望到了一絲金光,他情到深處不能自已,想要探尋那一絲金光的出處,茫然忘了自己身在何處,情不自已的往前踏了一步。
整個屋子都靜的怕是連一跟針落下來都能聽到有聲響。木冥卻好死不活的正好碰到了書架,一本書本就放的靠邊,而此刻已是搖搖欲墜,木冥卻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即將來臨,仍舊癡癡的望着那裡。
“噗通”一聲,驚醒了屋內的三個人。木冥倒吸一口涼氣,看着那一本書靜靜的躺在他腳邊書架面前的地上,瞪大了眼睛,心想這下可算完了,看來今天註定要交代到這裡了。唉,天將亡我啊,天將亡我!
“大膽賊人,還不趕快現身,讓我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聖,竟敢私自闖入我天閣機關重地,速速出來就擒,尚可留你一個全屍。”
首先反應過來的便是天閣閣主,臉色烏青極其憤怒的樣子,說話的時候連嘴都忍不住發抖,鬍子被氣的翹了起來,煞是搞笑。
而此時的木冥卻沒有心思去欣賞這一搞笑娛樂劇,他被嚇的冷汗都冒了一頭,仍是想不出有什麼可以全身而退的方法。甚至於,他想恐怕連半條命都撿不回去了吧。
木冥的腦子在飛快的轉着,瘋狂的想着逃生的辦法。他看了看周圍的地形。剛剛進來的時候還是有些倉促,此時再看木冥的心都涼透了。他的身後便是牆,左面也是牆,右面是一排書架,他躲在書架後面,唯一的出路就是走出去。
因爲最糟糕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天閣當初建造時早料到有今日的景象,竟是連一個窗戶都沒有,這讓木冥不得不放棄了剛剛升騰在心頭的跳窗而逃的計劃。今日是真的要栽到這裡了嗎?木冥的心裡有一絲的不甘,可是卻也是無力迴天。
在這樣回天乏術的情形下,怕是也只能等死了,與其被堵到這個犄角旮旯困獸一般的死在這裡,倒不如出去拼一把,萬一運氣好說不定就可以撿回一條命了。
木冥心想至此,便不再猶豫,準備閃身而出。剛要邁步時,一直在一旁不做聲響看戲的神秘黑衣人走到了他的面前,看着木冥的眼睛。
木冥看到他的眼裡充滿了戲謔卻又脈脈含着情,那可真是一雙令人嫉妒又討厭的桃花眼,木冥心裡如此想到。只看見那黑衣人隨即調轉身子,一步一步朝着天閣閣主走去,順帶着堵住了天閣閣主要過來的步伐,擋在路上,用一種不經意的語氣說道。
“哦,閣主,不過是一直惹人討厭的老鼠罷了,不用去管它。我等下還有要事,我們快些交易吧。”
那幾句話彷彿是這世界最動聽的天籟之音一般,炸響在木冥的耳邊。木冥都忍不住想要誇耀一句,此聲只配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
木冥看到天閣閣主疑惑的朝他這邊的書架看了一眼,卻終是沒有走過來,就此作罷了。畢竟這個位高權重的天閣閣主一心一意想要得到的是神秘黑衣人手裡拿的寶物,而他這隻小老鼠也不必會被他放在心上。
木冥此時才鬆了一口氣,倚靠在身後的牆上,慢慢地閉上了眼睛,恐怕是要好一陣才能緩過來。
一陣耀眼的金光照射在這屋子的牆上,當然也沒有例外的照到了木冥的身旁。木冥被着刺目的光芒照射的睜開了雙眼,卻因爲太過耀眼而只能微眯着看着那裡――神秘黑衣人手中拿的寶物。
木冥這時腦子已經有些驚醒了,從剛纔的驚慌失措中漸漸緩了過來。緊接着便是目瞪口呆,木冥呆呆地望着那個寶物,吃驚的張大嘴巴。世間竟有如此之珍奇之物?
他不禁捫心自問。剛想自答道沒有,卻不得不被眼前的一切所告知着,這是存在的!天閣閣主早已魂不守舍,眼神飄忽迷離,嘴角噙着詭異的笑容,一股惡寒從木冥心頭涌起。
而那個神秘黑衣人像是很滿意他們的所作所爲一般,依舊是那雙帶着嘲諷不屑以及脈脈柔情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木冥,看到木冥迴應他的目光時,甚至還朝着他微微點頭致意。
他到底是誰?木冥心頭的疑惑止不住的往上升着。他好像還認識我?可,如果認識我爲什麼要花如此的代價,去向天閣閣主換取我們三個人的行蹤。他到底是爲什麼,既然想要迫切得到我們的消息,又爲何在發現我之後不揭穿我,反而掩護我呢?
這個神秘黑衣人到底是敵是友呢?他到底是想幹些什麼呢?木冥陷入了沉思中,他覺得自己彷彿是掉入了一個巨大的泥沼,越是掙扎只會越陷越深,可不掙扎又能怎麼樣呢?
“閣主,不知您還滿意嗎?”
“啊?哦哦哦,滿意滿意。當然滿意了!”
天閣閣主臉上抑制不住那種癡迷以及他強烈的佔有慾和渴望得到這個寶物的神情。神秘黑衣人嗤笑一聲。
“那,我們就來談談我們的交易吧。”
“這是當然,隨便你問,只要關於柳慕月和木冥三人的消息。我定當知無不言,言不無盡。”
“哈哈,閣主果然是爽快人,那我便開問了。他們三人現在藏身於何地?”
“據我天閣密探得到的消息來看,他們便藏身於民房居內。”
木冥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還好那兩人注意力都不在此沒有聽到,倒也是相安無事。木冥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天哪,他們竟然已經獲取了我們的藏身之所。
明明那麼隱蔽,連他自己都在那裡呆的快要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爲何他們能夠如此輕易地查出?不好,看來我得儘快脫身,回去向他們闡述我探測到的一切。我們必須馬上轉移地區了,那裡已經不安全了。
木冥此時如同亂蟻噬心一般焦灼不安,他擔憂柳慕月她們會出事,可他也別無他法,因爲現在他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只能在心裡默默祈求着,千萬不要有事啊。慕月,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等着我回去,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