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斛律府,諾大的院子裡竟沒有一個人,武都並未介意,倒是鍾都皺了一下眉頭,他們可是遠從千里之外來到。
突然一個諾大的圓形東西飛了過來,方向正好是朝着鍾都的腦袋,鍾都眉頭凝成倒八,一個空翻用腳將那圓球踢了開來,方向正好是月兒的方向,月兒以爲他的故意的,搶先一步,一個橫踢,將球踢了回去,鍾都有些無奈,身子後仰,標準的後空翻,球正好貼着衣服從他的上空飛過,季靈因爲抱着孩子,如此近的距離竟不知道該怎麼辦?還好紫蘭眼疾教快,將球踢向了一側,季靈和孩子纔有驚無險。
大家似乎都很默契,倒像玩起來一樣,那圓球竟落到武都那了,武都也會身手了得,縱身一躍,空中一個翻越,將球狠狠地像那花園的一角。
“哎呦!”一個人叫了起來,頭上、身上全是雪,竟像個雪人一般,待那人抖落了身上的雪,大家纔看清是高儼,灰頭灰腦的,鼻子、耳朵上的雪還沒清理乾淨。
月兒和鍾都搶先笑了起來。其餘的人也相視而笑。
“武都,你故意的!”高儼衝着武都說道。
武都只知道那個地方有動靜,卻不知道是誰,便用球踢了過去。
“臣不知道是皇子來此,還望恕罪!”武都彎腰行禮,倒有些生疏起來。
落雪紛飛,可這個院子卻分外的熱鬧。
“算了,哪來的那麼多禮節!”高儼看不慣他這副認真的模樣,擺手道,有些不耐煩,倒像是自己的不是一樣。
只是那個球不是他砸出來的,爲什麼偏要他手這份罪呢!
高儼拾起滾落的那個類似現代足球的東西,不過是用竹子編的。生氣道:“你們這幫大人,居然有閒心玩這個,我也玩!”說着一個飛腳,將球踢了出去。
“哎呦!”又是一陣慘叫,又一個雪人灰頭灰腦的居然是從拐角的地方走了出來,因爲被房屋隔着,所以便爲發現,但是剛開始球的方向似乎就是從那屋後傳過來的。
“那個孫子往我頭上扔東西?”孝琬大罵着走了出來。
跟高儼的情形一模一樣,大家又大笑起來。鍾都這次笑的更歡了。
“原來真兇在這啊!”鍾都笑着說道,“原來王爺和皇子都喜歡來我這府裡當雪人啊!”
“哪有!只是想給你們驚喜嘛!”
“哪有!只是想給你們驚喜嘛!”高儼和高孝琬異口同聲的說道。
然後兩人又相互看了一眼同聲道:“別學我說話!”
鍾都笑得更加肆意,邊笑邊蹦出幾個字:“什麼時候這兩人這麼心有靈犀了。”
高儼和高孝琬也不說話了,其實兩人並沒有商量,只是一前一後的來這裡,又不讓告訴其他人。
高儼躲起來只是想突然蹦出來,給大家驚喜。
高孝琬純粹就是給鍾都難堪,只是沒有想到他的警覺性越來越高了。
“他們是兄弟當然心有靈犀了,倒是你跟武都兩人,半點兄弟樣子都沒有。”月兒插嘴道。
“廢話,我要像我哥那樣,還有那個女孩子喜歡!”鍾都馬上反駁道,但似乎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又連忙衝着武都賠笑,臉都笑綠了。
月兒不屑地哼了他一下,小聲嘀咕道:“人家武都也是人家人愛的美男子呢,就是有些面癱而已,哪裡不受女孩子喜歡了!我就挺……”喜歡兩字還沒說完,就發現大家都瞅着她,月兒乾咳了兩聲,說道:“鍾都難得說一次真話,武都那樣子,鬼才會喜歡。”
武都淡然的看了月兒一眼,月兒立即不知道自己該擺在什麼地方了,左右轉着頭,又衝長恭笑了笑。
“對了!怎麼不見小桃呢?”高儼忽然問了一句。
月兒這纔想起來,武都似乎還沒告訴大家小桃呢。
“對啊,小桃哪裡去了?”月兒瞪着武都問道,武都的頭立即轉向別處。
季靈拉了一下旁邊的鐘都,鍾都便笑呵呵地也將孝琬支走。
紫蘭也開始忙碌起來,幫忙打理馬車上的東西。
“武都他們剛回來,我們改天拜訪吧!”長恭拉着月兒想要回去。
月兒看着氣氛不太對勁,耍開長恭的手,冷眼看了一眼長恭,又衝着武都喊道:“你說話啊,小桃呢?”
“她,她沒回來!”武都的底氣似乎有些不足。
“什麼叫她沒回來,她沒回來,你回來幹嘛,啊?”月兒有些着急,聲音也格外的大。
本就寂寥的天空,聲音便傳得格外遠,格外遼闊。許久彷彿還能聽到月兒的迴音在空氣裡震盪。
“我跟小桃的事情,不用你管!”武都出乎意料的居然衝着月兒吼了一句,其實也就是聲音大了一些。
月兒覺得可笑,什麼叫不用她管。月兒冷笑道:“武都,你搞清楚一點,誰願管你的破事,可小桃是我家的丫頭,就得歸我管,你把她弄丟了,我不衝你要人,我衝誰要!”
“不要吵了!”長恭也大喊了一聲,看得出長恭的臉色似乎也不好看。“我們會去吧,小桃有她自己的選擇!”
月兒有些發愣,看着長恭笑道:“這麼說,你也知道小桃在哪了?”
“讓武都他們先休息吧!我回去告訴你!”說着拉着月兒就走。
“恩,我們走!”月兒甩來長恭的手,拉着高儼就往外走!長恭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高儼似乎心不在焉,任由月兒拉着。
沒走幾步,月兒像是想到了什麼。走到武都前面,指着武都說道:“小桃要是出什麼事,我將你碎屍萬段。”
武都倒是淡然地笑道:“那要看王妃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武都居然這樣一臉無賴樣,月兒倒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武都什麼時候說話這個樣子了,真特麼讓人鬱悶,在外面學壞了了?月兒心裡這樣想着。臉不由拉了下來,可是現在最重要的是知道小桃的下落。
“走啦!”長恭忽然拍着月兒的腦袋說道,“不要以爲武都不跟你計較,你就覺得人家好欺負!”
月兒邪了他一眼,當然長恭並沒有看見。
好端端歡樂的場面,似乎又讓她攪了局,她又犯了錯呢!月兒不由狠狠地握緊了手。
“月兒姐,疼!”心不在焉的高儼,這是也感到了從月兒手中傳來的力道。
月兒也未理會,只顧着低着頭往回走。
回到王府,高儼似乎也很想知道小桃的下落,一直看着長恭,長恭卻說道:“說來話長,改天再說吧!”
“你妹!”月兒隨意拿了一件東西,便砸了過去。
高儼一臉尷尬地看着兩人,“長恭哥哥,小桃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她,她去突厥了。”長恭這才低下頭,嘆了一口氣。
“好端端地怎麼回去那麼遠?她還是個孩子,她是一個人嗎?武都呢,不管嗎?”月兒一口氣問了好多問題。
“我們離開之後,武都也受到那個突厥王子的迫害,小桃爲了救武都,才答應留到那裡的。”
爲了救武都,一個去突厥了嗎?月兒低聲唸叨着。
那裡人生地不熟,那裡沒有親人,武都呢?沒有想過把她救回來嗎?
顧不上任何思考,月兒便跑了出去,沿着剛纔的路,一路跑到斛律府,雪似乎越來越大,月兒的青絲早已便白。
小桃在那邊一定很想家吧?
呼嘯的風颳過耳刺,發出嘶嘶的聲音,月兒卻沒有任何感覺。
來到斛律府,孝琬和鍾都正在比劍,兩束寒光不停地飛舞,濺起的雪花更加肆無忌憚地在空中狂舞。
看着月兒彎腰喘氣,兩人停了下來,鍾都好心底說道:“呦,嫂子這麼着急是幹嘛呢?”
月兒也不理會他,衝着武都的住處跑出,這樣鍾都有些鬱悶。
低聲唸叨:“跟大冰塊一樣,我才懶得理你們!”
月兒一腳踹開武都的門,武都並不在房間,聲音是從她的背後響起的。
月兒嚇了一跳,轉身,憤恨地眼光看着武都,眼神凌厲,武都卻像什麼也沒看見一樣,不滿地說道:“你是有婦之夫,這樣跑到一個男子的放見似乎……”
還未說完,月兒衝着武都喊道:“別他媽扯這些沒用的!”手揮舞着欲打他,卻不料被武都緊緊地抓着手腕。
“想打我?”武都沒有任何表情地看着她說道。“高長恭可以任由你亂來,我武都卻不會,我欠小桃的,我會還的,還希望月兒姑娘不要找我麻煩。”
月兒使勁地想甩來武都鉗制住的手腕,武都似乎也感覺不妥,這才連忙鬆開。
“武都,我可憐你!”月兒大聲地喊了一句,轉身離開。
“你站住!”武都似乎也發怒了,月兒還是第一次看見他這樣說話。
月兒回頭,看着武都,帶着嘲諷死笑:“這樣也好,小桃不在你身邊,我才放心。你配不上小桃。你他媽就一個人孤獨終老吧!”說完月兒甩甩頭離開了。
只是心情爲何這般糟糕,明明罵了武都,卻難解心頭之氣。
怎會解氣呢,罵了武都,小桃也不會回來,她一個人,在異國他鄉,還好嗎?
月兒不禁流下眼淚。
“武都,我可憐你!”
“你配不上小桃。”月兒的話又在武都的耳邊響起。
月兒說的沒錯,只是爲何自己還要發怒。
他是配不上小桃呢,小桃敢愛敢恨,可他只會在感情上猶豫徘徊,患得患失。
小桃會將愛掛在嘴上,付諸於行動。而他呢,爲小桃做過什麼,什麼也沒有。
那活潑可愛的小桃,天真的笑容,又浮現在他的面前。
“武都哥哥,等我長大了,給你做媳婦,好不好?”小女孩會那樣天真又認真的說着這些話。
如今的她,一定更加美麗,更加成熟了吧,可是他卻再也沒有聽到過她的聲音。
他還未來得及答應,還未來得及說好,就失去她了。
或許他說過,只是小桃再也不相信了。
每天晚上,那澄澈,明亮,又倔強的眸子,那美麗的笑容便會浮現,如夜晚的大漠上的繁星,明明那麼亮,卻再也觸及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