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出現四個五大三粗的男子,基本上無視掉了還坐在牀上保持呆愣的雲楚,三三兩兩走進來,便開始翻箱倒櫃。
雲楚抽了抽嘴角,這些人有沒有腦子,那麼小的木箱子裝的下人麼?當然,對方也沒說他們是來找人的。
此時,門外又走進來一個人高馬大的穿着紅褂子的男人,雲楚瞪大了眼睛,盯着對方那張臉。
不要懷疑小姑娘色心犯了,而是那人的臉實在太過猙獰,五官雖然依稀可見,除此之外的皮膚,猶如剛被車輪碾過的沼澤,坑坑窪窪,整個鼻子的正中央是一條溝壑,將兩個鼻孔生生地分了開來。
這時,來人的目光一轉,正好和雲楚對上,小姑娘縮縮脖子,頓時沒了氣焰。
“陶大哥。”四個人見了男子,均是作了禮。
陶梓揮揮手,示意他們退開。
雲楚粘在牀上的小屁股向後挪了挪。
“小丫頭,有沒有看見一個黑衣人從這裡經過?”粗啞的嗓子彷彿被火燒過一般,聽着可怕。
雲楚搖搖頭,不經意地一瞥,看到男子袖子下的手卻是纖細潔白,目光一閃,難不成是易容?不對啊,誰易容會易成這副鬼樣子,不是擺明了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嗎?
“是嗎?”陶梓眯起眼,上上下下地掃着對方,醜陋極致的臉上,一雙眼睛像是兩條細細的縫,發着青色的光。小姑娘抱着被子,連連點頭,一副快要嚇哭的樣子。
慢慢的,陶梓的目光從牀上移到了地上,然後快步走了過來。
雲楚咽咽口水,立馬嚎啕大哭,“救命啊!非禮啊!”
牀下的雲昭嘴角抽了抽,倒是緊張不起來了。
“啊!不要碰我,樓主,救命啊!奴家還是黃花大閨女啊!”
全屋子裡的人嘴角抽了抽,黃花大閨女?有黃花大閨女在青樓的嗎?不過,這話一吼出,陶梓還真不能再拉起牀單了,當然不是因爲不好意思,而是因爲牀上的小姑娘爲保“清白”,直接對自己拳打腳踢,那力道,哪裡像那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啊。
“給我住手!”粗啞像鴨子一樣的嗓子充滿整個屋子,其他四人都縮了縮脖子。連雲楚都嚇到了,所以小姑娘更加賣力地哭了起來,“哇,大哥,我是被騙進青樓來的,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上有八十歲的老母下有八歲——的弟弟,都是天殺的人販子把我偏進這裡的——”
“夠了,你這女人煩不煩!”
“不煩,大哥,一看你就是老實人,你救救我吧。”
陶梓漲紅了臉,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要知道,平時女人見了他都是躲得遠遠的,像這樣主動撲上來的女——孩還真不多見。
“差大哥找到人了沒有?”此時,門外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雲楚小姑娘一喜,直接跳下牀,剛邁出步伐,後領子就被拎住了。
“海棠姐。”雲楚可憐兮兮地叫道。
“……”海棠揉了揉額心,“差大哥這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我菁茗樓的人成了您口中的刺客?”
“這姑娘說她是被騙進來的。”
“……”海棠橫了雲楚一眼,後者心虛地低下頭,她不是爲了拖延時間麼,“那又如何?我們菁茗樓的事,輪不到你們官府中人來插手。”
“區區一個青樓,真是狂妄至極!”
“是啊,區區一個青樓……”海棠說得意味深長,“可惜連知府大人也愛不釋手。差大哥,讓你進來搜查刺客是給你面子,如果您非要找事,我們也不會坐以待斃。”
雲楚冒着星星眼看着對方,實在太霸氣了。
“海棠,你以爲你一人能代表整個菁茗樓?”
“是啊,海棠一人的確無法代表整個菁茗樓,可是海棠認識的人,沒有一個人的官銜是比大哥您小的。”
雲楚頓時感覺自己的領子被勒緊了,她絲毫不懷疑對方的力氣,只要他有這個心自己的脖子立刻就報銷了。
“陶大哥……”其他四人已經開始猶豫了,這菁茗樓可不好惹,裡面哪個姑娘不認識權貴啊,真要是得罪狠了,他們的官路也就到頭了。
“我明明看見那刺客進了這裡,難不成你要讓我們空手而歸?”
“呵,這裡不過一個小地方,一目瞭然,按您之前說的,那刺客深受重傷,他待着的地方應該會有血腥味,鳳仙的房內從不薰香,有什麼其他味道一聞就能聞出來,可是現在您聞出什麼了嗎,差大哥?”
陶梓漲紅了臉,一時無言以對。
那是因爲她一開始就用藥粉把血腥味掩蓋了,雲楚默默地想。
“怎麼,差大哥還是不放人?還是說,您一開始就想拿這個無辜的小姑娘來要挾我們?”海棠挑挑眉,目光中,閃過一絲凌厲。
“哼,那又怎麼樣,不過是一個妓女,死一個少一個,聽說這丫頭還沒開苞,殺了也不會的罪權貴吧。”陶梓的另一隻手按在雲楚細白的脖子上,笑得猙獰。
“不要,我不想死,海棠姐姐救我!”雲楚掙扎起來,心裡想着鳳流年怎麼還不來,傳說中的心有靈犀怎麼該靈的時候就不靈了呢?
“陶捕頭這樣正大光明殺我菁茗樓的人,可是要想好後果。”此時,門外又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如清晨的鈴聲一般清靈,慢慢的,一個女子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裡,一身白衣似雪,翩然而立,面帶白紗,一雙狹長的柳葉眼,梳着凌虛髻,高貴典雅。
海棠見了她,微微一笑,有些挑釁地看向陶梓。
“原來是玉蘭姑娘。”
雲楚瞬間感覺到脖子上的力道鬆了,不由得疑惑地看向這位傳說中的玉蘭姑娘,果真是氣質如塵,雖看不見真容,但一舉一動都能震懾到對方。
玉蘭——麼——
小姑娘垂下眸子,掩去眼中的探究。
“玉蘭姑娘,你應該知道那刺客的身份。”陶梓的語氣中隱含着一絲他人聽不懂的暗示。
“抓刺客是你們的事,但你拿我樓裡的姑娘要挾就不行了。”玉蘭淡淡地說道,“無論那刺客是什麼背景,我們都不會包庇,但——無論你殺的人有多卑微,只要是我菁茗樓的人,就絕不會善了!”
菁茗樓裡培養出來的人都是女王啊,雲楚默默自卑了。
“……”陶梓盯着玉蘭,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利劍,最終,他敗下陣來,“我們走!”可憐的雲楚像破布一樣被丟在了地上。
陶梓大手一揮,五人一齊走出了房間。
“海棠姐。”雲楚像只受了驚的小鹿,很不要臉地投入海棠的懷抱中,末了,心中還在鬱悶爲啥麼人家的身材這麼好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