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晨光掠過,虎子猛然看見幾十米開外,一個黑色的人影正朝着白雪皚皚的山樑狂奔。他朝隊員招呼一聲,便飛身攆了過去。
此時的太陽還沒露臉,但餘輝已將潔淨的山樑抹成了一片清涼的白色。
山樑的積雪越來越厚,漸漸漫過了膝蓋。虎子沿着匪徒留下的腳印,艱難的朝前追趕。
腳印的跨度告訴虎子,對方是個長腿大高個。儘管虎子在努力追趕,但與匪徒的距離始終不能縮短,沒膝的腳印限制了虎子的前進速度。於是,他便在遇到下坡時索性滾爬前進,這樣以來便漸漸縮短了與匪徒的距離。
黑皮帽,長筒皮靴,一米八以上的高挑個,隨着太陽的及時照射,一對鷹樣深邃明亮的眼睛和滿臉的絡腮鬍子,便清楚的呈現在虎子的面前。
眼看着與匪徒的距離越來越近,虎子心裡暗暗使勁,打算幾個翻滾,就能迫近匪徒的身。可就在虎子低頭猛滾之際,眼前的人影,卻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陽光熾烈,山脊蜿蜒。潔白的世界幻化着耀眼的光束。遠處的山巒,迷離出海市的幻覺。
虎子懵愣了一下,神情緊張而又疑惑的踮首朝四下裡掃了一眼。便不顧一切的奮力朝前翻滾而去。
駝背般的山脊,在一個風捲積雪的拐彎處,隱隱留下了有物下滑的痕跡。虎子心中一喜,順着蜿蜒模糊得,像條輕擺在茫茫雪域上的,絲帶般的印跡望去。清亮的谷溝裡,隱隱晃動着一個馬熊般黑點。
虎子來不及猶豫,縱身一跳,便順着印跡飛速的追了上去。
谷底的積雪雖然比山上深厚,但熱情的陽光,卻給它裝扮了一層輕薄的硬殼。
虎子提起渾身的功夫,憑藉脆弱的硬殼。一陣翻滾跳躍,就已縮短了與匪徒的距離。
然而,雪毯上突然伸出的一片密林,卻再次淹沒了漸近的身影。
虎子奮力爬上松樹灌木叢生的谷坡,喘着牛般粗壯的呼吸,向密林深處掃了一眼。喪氣的抓起一把雪,填進嘴裡咀嚼着。盯着林間斷斷續續的腳印,心有不甘的一陣深呼吸。而後,順着荊棘叢生的密林貓竄虎挑般的追了過去。
令虎子意外的是,沒走多久,密林便朝着陽窪的峭壁蔓延而去。疲乏的腳印,不得不擺脫密林,再次裸露在陽關明媚的雪域裡。
虎子心中一喜,幾個跳躍,翻上一道淺樑就。見匪徒的身影,蹣跚在對面的山坡上。
望着疲憊不堪,連滾帶爬的匪徒,虎子嘴角抿出一絲輕蔑的微笑。深深吸了幾口清涼的空氣,便縱身躍下了山樑。
白亮的谷坡,像面巨大的鏡子,忽閃迷離的光束,讓人難以睜眼。見匪徒像個一冬沒進食的馬熊似的,慢慢朝前爬行。一股莫名的睏乏感,也排山倒海般的朝虎子襲來。
虎子強打精神,踩着匪徒留下的腳印,艱難的朝前移動。慶幸的是,不但隨風聞到了,匪徒身上特有的羶腥味。而且,如牛般粗壯的喘息聲,也漸漸清晰了起來。
翻上山脊,匪徒見虎子漸漸逼近,離自己只有幾步遠。便突然拔出槍,倉惶朝正在雪牀上翻滾的虎子開槍。
虎子機警的滾身躲過,甩手飛鏢過去,一點寒星正紮在匪徒拿槍的手背上。匪徒趔趄了一下,手裡的槍便軟軟的甩在了身後。
虎子趁機一躍而起,掏槍抵着匪徒厲聲道:“不許動!把手放在頭上蹲在地上。”
匪徒像是能聽懂虎子的話,乖乖將手舉過頭,慢慢的蹲在了地上。
虎子微微喘息了一陣,拿出手銬正要銬住匪徒的手。卻不料 ,匪徒突然扭身抱住了虎子的雙腿。同時,用頭猛撞虎子的腹部,將虎子掀翻在地,隨即擰身想跑。虎子翻身一個餓虎撲食,又抱住了匪徒的雙腿。
兩人扭打一陣,匪徒突然抱着虎子滾下了山坡。劇烈的翻滾中,虎子死死的抱着匪徒不鬆手。
在翻過一道雪窩子時,虎子感到左腿猛然撞擊在了硬物上,一陣鑽心的疼痛幾乎令他昏厥。
此時,虎子突然感覺身子靜了下來,同時,朦朧中,只見一道寒光朝自己的前胸划來。他本能的打了個激靈,就在寒光臨近身體時,他清醒的單手握住了匪徒的手腕。雪亮的匕首,在胸前晃動了幾下,虎子便用擒拿手,將匪徒握刀的手背鎖在了腋下。
錐心的疼痛,讓匪徒不由自主的尖叫了起來。虎子趁機翻身而起,以閃電般的手法,給匪徒帶上了手銬。
一陣突然襲來的疼痛,席捲了虎子的全身。他身子一鬆,便軟軟的躺了過去。
此時的太陽,已經暖暖的照在大地上,潔白的山樑,閃爍着晶瑩的亮光。
虎子被一陣虛脫般睏乏,折磨的漸漸閉上了眼睛。
被擒獲的匪徒正是慣匪哈斯木。原來,狡猾的哈斯木,見警察圍了氈房,知道必擒無疑。便一面指揮哈族慢慢走出氈房,一面用刀割開氈房,從後面逃跑。
等隊員們趕上來,押走了哈斯木。虎子卻無法站起身,他的左腿像是骨折了。
經過突擊審訊,匪徒終於交代了全部潛伏名單。警局在當地民兵的配合下,沒費多大力氣,便將潛伏匪徒全部收在了網裡。匪首哈斯木被擒,至此,南山匪徒暴動案,宣告圓滿結束。然而,虎子卻因此躺在了牀上。
淑珍聽說虎子是被擡回警局的,慌得連手上的面都來不及洗,就攆了過去。
王書記見淑珍風風火火的趕來,忙迎上去說:“剛纔醫生看過了,初步診斷是左腿骨折。我們正在準備汽車,將虎子送到泉子街的王大人那裡治療。你看家裡需要去人麼?要去就一塊坐車走,我們這裡也專門派了護理人員。”
淑珍沒來得及搭理王書記,俯下身心疼的撫摸了虎子一番。儘管虎子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淑珍還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王書記聽着汽車聲響,才遲疑的過來安撫了淑珍幾句。淑珍此時像是突然從懵懂中清醒了過來,急切的說:“我也要去,等我一會。”
嘴裡說着,身子已經飄逝在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