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回到包家,還沒來得及烤熱身子,就傳來父親帶着大隊人馬已彙集賊溝的消息。
父子見面,虎子簡要敘說了後峽的情況。而後面帶自信的說:“與其等到哈匪出來再打,倒不如來個主動出擊。”
祥子聽了,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道:“說具體些。”
於是,虎子精神爲之一振,神情略顯興奮的說:“我看哈匪的樣子,好像不會馬上出山。我們何不趁他不備,突然從東西兩個峽口來個偷襲。不能全殲,也殺他個大半。”
說着,虎子面顯遺憾的嘟囔道:“要是南面峽口有支隊伍埋伏,那可就是甕中捉鱉咧。”
祥子略微沉吟了片刻,長吁口氣說:“我看你的方案可行,事不宜遲,咱們說幹就幹。”
說着,衝身後的發報員說:“立刻給埋伏在大東溝的部隊發報,命令他們趕明天響午前趕到西峽口,以紅色信號彈爲號,向峽內匪徒發起攻擊。”
見發報員記錄完畢,祥子又接着說:“給總部發報,調動甘肅境內部隊,在天山南麓的吐魯番一帶佈防,杜絕哈匪南竄。”
說完,祥子轉而衝虎子關切的瞅了一眼,聲音低沉的說:“東面就靠你手下的幹警和兩個村的民兵咧。不知他們手裡的傢伙咋樣。”
虎子滿懷自信的說:“您放心,這回上山,我特意帶了三挺輕機槍,十杆蘇式***。民兵手裡的傢伙,也都是清一色的79式和莫辛納甘762。封住峽口莫麻搭(沒問題)。”
祥子欣慰的微微一笑說:“那就組織機槍和***打阻擊,從民兵中抽調部分槍法好的獵戶,專打馬腿,哈族失去了馬就少咧半條腿。”
說着,又面顯憂鬱的瞅了眼虎子,輕嘆一聲說:“一定要把民兵隱蔽好,都是拖家帶口的人,可不能有啥閃失。”
見虎子默默瞅着自己,祥子輕嘆一聲,目光疼愛的瞅了瞅他,聲音軟軟的說:“你也別耍二桿子,要學着保護自己。萬一有個差池,我可沒法給你兩個娘交代。”
未等虎子開口,就聽淑珍的聲音道:“誰讓你交代哩?就知道你打起仗來就顧不了娃。”
祥子略顯驚愣的轉身一看,不知啥時起,娟子和淑珍早就披掛整齊的立在身後。
娟子見他一臉疑惑的樣子,溫婉一笑說:“我和淑珍妹子合計着,在家也沒啥事。與其提心吊膽的等消息,還不如過來幫把手哩。”
祥子無奈的搖搖頭,自語般的嘟囔道:“真拿你兩個沒轍。”
太陽,像是比昨天顯得熱情溫熱了許多。無盡的蒼穹,除了清風拋棄的一抹雲絲外,就像一眼清澈的深潭,靜靜的掛在頭頂。眼前單調潔白的世界,似乎也顯得光彩迷離,分外耀眼了起來。
祥子手持望遠鏡,仔細觀察了匪徒的動靜。指着隘口不遠的一道小壕溝,衝虎子說:“讓阻擊手埋伏在溝內,民兵射手就隱蔽在隘口的石崖下。二百米距離就開槍,不要把人放得太近,只要能堵回去就行。”
此時,傳來了部隊就位的消息。於是,祥子果斷的打響信號彈,命令人員進入陣地。
部隊的動作就是迅速,信號彈的殘煙還在隨風漫移,就見西峽口處一陣號響,上百名戰士,便像離弦之箭,眨眼就朝前推進了上百米。隨即形成一道扇形的防線。
未等哈匪驚慌失措的完全上馬,槍聲便像喜炮般響了起來。匪徒試圖組織反擊,無奈密集的彈雨,像疾風掃落葉般將他們壓在了一邊。
螞蟻般惶恐的哈匪,旋風似的盤旋了一陣,便洪水般的朝東面捲來。祥子默默地來到虎子身邊,身後的氣味告訴他,兩個女人緊跟其後。
眼見匪徒像潮水般襲來,祥子不慌不忙的接過莫辛納甘步槍,斜倚在石崖,舉槍瞄準。當匪徒將近二百米時。只聽一聲清脆的槍響,領頭的馬便突失前蹄一頭栽倒,馬上的人頃刻間便被隨後而來的馬潮,吞沒的無影無蹤。
緊跟着,槍聲大作硝煙瀰漫。原本洶涌的浪潮,像是突然碰到了巖岸一般。翻卷出幾道雜亂的浪花,拋下一片骯髒的海沫,便倉惶的朝南涌去。
望着遍地屍體和掙扎跳動的馬匹,祥子心裡一陣莫名的難受。見部隊王連長笑嘻嘻的迎面走來,祥子強作精神的招呼道:“你們辛苦咧。”
王連長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嘿嘿一笑說:“這一仗可整下不少,你就慢慢拾掇吧,我就不湊熱鬧了。”
祥子心裡明白,部隊是不想和地方計較戰利品。於是,便報以感激友好的一笑。
打掃戰場的清單送來了,這場戰鬥,俘虜哈匪五十三人。繳獲輕重機槍五挺,莫辛納甘762步槍六十一杆,子彈三十箱。
打死哈匪三十七人,重傷十九人。俘獲戰馬三十四匹,傷馬四匹。糧食物資正在統計中。
衆人正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陽光閃爍,虎子猛然發現對面的山坡上,松林稀疏,白雪片片中,黑影一閃,瞬間便沒了蹤影。
虎子二話不說,便縱身追了上去。向陽的山坡,積雪顯得不是那麼厚實,自然生長的松樹和一些不知名的灌木,和諧的蜿蜒出片片陰陰。虎子小心翼翼的順着腳印朝前追了一陣,猛然發現潔白的腳印旁,出現了兩滴殷洪的血跡。虎子心裡一動:這傢伙中了槍。於是,便放緩了腳步,摸索前進。
剛繞過一棵井口粗的大松樹,猛然發現不遠處,有個哈匪在連滾帶爬的奔命。虎子輕蔑的笑了笑,便舉槍追了上去。
清脆的腳步聲驚動了匪徒,只見他驚慌失措的回頭瞅了一眼,便倉惶的朝虎子開槍。
虎子憑藉樹木的掩護,和靈巧的身法躲閃着,緊緊咬住匪徒不放。在翻過一道淺樑時,虎子被腳下的樹枝絆了一下。踉蹌着舉頭一看,眼前的匪徒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虎子小心的摸過去,本該匪徒出沒的地方,只留下幾滴鮮紅的血跡。虎子茫然四顧,匪徒的影子,像是被雜亂的樹林吞噬了似的,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正在虎子迷茫的不知所措時,獵戶帶着兩名隊員,氣喘吁吁的趕了過來。虎子面顯疑惑的敘述了一路追趕匪徒的過程,獵戶仔細看了看匪徒留下的腳印和血跡,嘿嘿笑着,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說:“莫麻達,龜孫子跑不了。先緩口氣,哎呀,這一路跑的累死咧。”
虎子知道獵戶在山上有些能耐,於是,狐疑的瞅了他一眼,也就沒再說啥。
獵戶稍稍喘息了一陣,抓把雪填在嘴裡,愜意的嚼了幾口。面帶狡黠的微笑,用哈語說:“出來吧!不然我們走咧。”
話音才落,只聽獵戶的身後突然傳出一陣驚慌哀求的聲音:“不要丟下我,我投降。”
虎子驚楞了一下,順着聲音尋去,才發現雜草叢生的荊棘下面,隱隱有個洞口的痕跡。於是,自嘲般的笑笑,衝獵戶伸了伸大拇指。
獵戶嘿嘿一笑,衝洞口喊道:“把槍扔出來!”話音才落,一把****便軟軟的落在了虎子面前。虎子伸手撿起,打開**,裡面全是彈殼。
獵戶伸下一節樹枝,洞裡的匪徒便吃力的爬了上來。
虎子見那人肩膀上有血跡,半凝固的血水順着指縫,艱難的蠕動着。虎子忿忿的瞅了他一眼,聲音冰冷的說:“烏斯曼他人哩?
那人怯怯的瞅了虎子一眼,一臉喪氣的樣子說:“他讓我們營斷後,自己朝山南跑了。”
返回的路上,虎子再次邀請獵戶加入警隊。獵戶遲疑的笑了笑,竟然痛快的答應了。
祥子剛剛鬆了口氣,就傳來了吾斯曼在甘肅被俘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