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馬虎一副悔恨交加的樣子,趴伏在地上嚎哭,淑珍略微遲疑了一下,擡眼幽幽的瞅了祥子一眼。祥子會意,上前一步扶起馬虎,聲音平和的說:“你能說出藏寶地點已經是大功一件,**會酌情從輕發落。你再仔細想想,看有啥遺漏沒,明天你帶我們進山,把你所知道的最好一次說完,也好給自己留條後路。”
見馬虎點頭如搗蒜,祥子又沖默默而立的虎子說:“先派人將他倆押回基地看管,明兒你負責湖裡,我去黑山。請部隊配合,爭取當天解決戰鬥。”
虎子剛要招呼張亮徐明收拾回基地,卻見他兩個伏在鐵箱前,望着黃燦燦的金條,拿起這個又放下那個,一副愛戀不捨得樣子。虎子嘿嘿一笑,戲虐道:“看你兩個那副饞樣,可別看進眼裡拔不出來咧。”
二人面顯窘色的慌忙站起身,張亮嘻嘻笑着說:“打小隻是聽說過,從沒見過真傢伙,乖乖!整整一箱子。”虎子見他一副驚奇羨慕的樣子,嘿嘿一笑說:“收拾東西回吧。”說着,囈笑着搖了搖頭。
看來,在場的人除張亮徐明外,都是見過大世面的。祥子就不說了,娟子和淑珍可沒少見過成箱的金子,買買提當過巴依(財主)的管家,自然不稀罕金子,而虎子更是打小拿着金磚當石頭玩。就連年小的阿娜爾罕也多次見過那種既不能吃也不好玩的黃東西。
見虎子他們的馬車漸漸消失在夜色裡,買買提面色疑惑的嘟囔道:“那個姓馬的真厲害,藏了這麼多的好東西。”
祥子輕嘆口氣說:“馬步芳盤踞甘肅幾十年,幾乎是榨盡了當地的錢財,弄得民不聊生怨聲載道。想不到臨了卻將大批的財物轉移到了新疆。”
娟子嘻嘻一笑說:“當年我咋就不知道古玩字畫也值錢哩,就知道蒐羅黃金白銀和值錢的首飾。那些個罈罈罐罐的,和牆上掛的櫃子裡藏的紙卷卷,連看都不看一眼。”
見買買提目光狐疑的瞅着娟子,似想問啥但卻遲疑的僵在了那裡。祥子嘿嘿一笑,衝買買提說:“你還不知道吧?娟子當年可是個大土匪頭子哩,半個甘肅都讓她給打劫過。”
買買提目光愣愣的在二人臉上來回掃了兩掃,剛想遲疑的說啥,卻見娟子軟軟的白了祥子一眼,略顯得意的嚷道:“聽他胡咧咧,誰把半個甘肅搶咧?那叫劫富濟貧!”
買買提一副傾佩羨慕的樣子瞅着祥子,頗具感慨道:”看來,你身邊的女人都不簡單,真是讓我羨慕的嫉妒。”說着,又倪眼瞅着淑珍。
祥子嘿嘿一笑道:“要說起她呀,可是大有來頭哩。當年的軍匪頭子馬仲英,你可能聽說過吧?”
買買提一副怨恨的神情說:“咋不知道哩?和加尼牙孜同他攪合在一起,可沒少糟害人,我還和他照過面哩,那個害人精。”
祥子吃吃一笑說:“她當年可是馬仲英身邊的大紅人,是十大殺手之一,人稱九姑的那個漂亮小姑娘。”說着,俏皮的衝淑珍眨眨眼。
只見買買提目光怪怪的瞅了祥子一會,感嘆的搖搖頭,像是自語般的說:“我太佩服你了,你是咋樣把這麼神奇的兩個女人給攏到了一起,真有你的。”
祥子剛要說啥,卻見兩個女人脖子一伸,幾乎同聲道:“連哄帶騙唄!”於是,歡聲笑語便洋洋灑灑了一路。
吃過早飯,離約定的時間還早,祥子悠閒愜意的喝着茶,溫軟的目光卻在淑珍和娟子臉上掃來掃去,嘴角還掛着一絲難以捉摸的微笑。
娟子正在掃地,見祥子的目光怪怪的,知道他心裡有事,便頭也沒擡的嘟囔道:“有啥話就說麼,看你那副樣子。”
未等祥子開口,抹桌子的淑珍便鼻子哼着冷氣道:“還有啥事哩,不就是還讓我們使美人計唄。”說着,軟軟白了祥子一眼。
見娟子懵愣的瞅了自己一眼,祥子訕笑着指了指淑珍,低聲嘟囔道:“賊回回。”說着,美美喝下一口茶。
娟子微愣了一下,像是明白了什麼似的,欣然問道:“你是想從馬虎嘴裡套實話呀?昨晚不是說咧麼?”
淑珍噗嗤一笑說:“他看我昨晚對馬虎的軟話起作用,不死心還想擴大戰果哩。”
祥子見自己的那點心思被兩個女人抖摟開了,便嘿嘿一笑說:“是那個意思,我總覺馬虎肚子裡還有貨,想法擠巴出來,一來擴大戰果,二來也是幫那貨減輕罪過,不是還有人在等他出來麼。”說着,目光壞壞的瞅着淑珍。
淑珍聽了也不動聲色,藉着抹桌子突然抓起一粒杏幹,便甩手衝祥子的面門投去。祥子閃眼伸手,衝她賴賴一笑,便將杏幹扔進了嘴裡。
娟子吃吃一笑,戲虐道:“——吆!這還沒咋的哩,就想着謀害親夫呀?這可是妹子的不對咧,咋信教的麼?”說着,憋住笑目光怪怪的瞅着淑珍。
淑珍佯裝生氣,把抹布重重朝桌上一摔,冷着臉嚷道:“這日子沒法過咧!兩口子一唱一和的欺負人,反正已經和馬虎拜過堂,生是馬家的人死是馬家的鬼,我就等他,咋咧?”說着,槓起脖子虎着臉,目光冰冷的掃視着二人。
這裡早笑翻了祥子,娟子嬉笑着搗了淑珍一拳,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演的跟真事似的,笑死個人哩。”
淑珍嬉笑着白了娟子一眼,嘟囔道:“還不是讓你兩個給逼的。”
正自嬉笑,只聽得一串細碎的腳步聲,鼓點兒般的臨近,阿娜爾罕的身影,已像樹葉般的飄了進來。見大人們收攏了笑,便煞有介事的衝祥子立正道:“未來的女警察阿娜爾罕前來報道!”說着,還闆闆正正的敬了個軍禮。
頓時,又惹的三人一陣大笑。祥子疼愛的撫摸了一下阿娜爾罕的碎辮,沉思般的說:“你是想和你的虎子哥哥去湖裡呢?還是和你兩個媽媽去山裡玩呢?”
阿娜爾罕不假思索的隨口說:“當然是想和虎子哥哥在一起了。”說着,目光欠欠的瞅了淑珍和娟子一眼。
娟子忙接口說:“就讓她去找虎子吧,山上沒吃沒喝漫山的石頭,有啥好哩。”說着,疼愛的撫摸了一下阿娜爾罕的頭。
淑珍順手拽出一塊布單,一副心疼關切的樣子說:“把這拿上,弄幾根紅柳枝子搭個涼棚,大熱的天都能曬出油來。”
祥子見兩個女人像親媽似的嘮叨個沒完,便衝阿娜爾罕俏皮的眨眨眼,裝出一副維吾爾人的腔調,滑稽的聳聳肩說:“那就騎上你的棗紅馬吧,湖裡的壞人像雞窩裡的蛋一樣,讓我們收拾的乾乾淨淨。”
機靈的阿娜爾罕,做出一個優雅的舞蹈動作,拿腔作調的說:“謝謝我親愛的大科長,你的心像早晨的太陽一樣溫暖。”
一老一少的滑稽表演,頓時讓這個小院飄起了滿滿的歡笑。就連牆頭上喜鵲,也點頭翹尾的叫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