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心炎
趙長河吻得極爽。
他知道四象教這幫子女人,雖然自稱魔教,號爲妖女,實際上連思思的開放程度都不如,更別想和彌勒教比了。
她們表面好像挺妖,不在乎世人風評和眼光,實際內心個個極爲高傲,且有着教派思維的刻板保守。朱雀玄武看上去性情各異,一個殘酷一個純樂子人,本質上其實是有共通點的,那叫“神性”,視角高高在上,情感封閉在教派裡,投入在虛無縹緲的天之四象、神之追求。
像遲遲這種女人,若非相知於微末的話,要是現在纔開始相識,想得到她的心可以說比登天都難。
皇甫情亦然,將門虎女,名門貴胄,和唐晚妝槓了十幾年,單是爲了和唐晚妝槓個面子都不會肯找男人。做貴妃是政治交易,爲了教派利益犧牲個人名譽甚至生命,別說假夏龍淵了,就算真貨出現,她做的準備是跑路甚至一死。誰能得到她?
就在剛纔,她還屠殺了幾十個崑崙高手,殺得血流成河。
但這一刻她在自己懷裡,懵懵地被吻着,神色迷茫,嘴脣軟軟。
那種心理成就感,把什麼身體的傷痛無力都壓得擡不起頭,感覺這會兒朱雀站在面前阻撓都敢和她打一架。
然而樂極生悲,沒過多久,皇甫情的虛弱漸漸消退,力量稍微恢復了一些。
剛纔那可不是真的“欲拒還迎”,那是沒有力氣推拒,只能找藉口讓他別得寸進尺了……結果被一個室火豬的面具把藉口堵沒了,一時腦子發懵都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當力量回歸,皇甫情又哪裡肯跟個小女人一樣繼續被輕薄?
喲呵你手往哪伸呢?
趙長河親得正爽呢,忽地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人被甩了起來,掄一個弧度極大的圓,“砰”地砸進了黑泥巴里,發出了一聲慘叫。
皇甫情滿臉通紅,氣鼓鼓地站起身來整理衣襟:“混賬東西!”
低頭看着散亂的衣襟,卻看得見盡染鮮血,那是他的血。
皇甫情抿了抿嘴,知道自己真的沒有殺機。
被輕薄了,有惱怒,但居然沒有殺機……
看趙長河栽在泥裡抽搐的樣子,看得出觸動傷口很疼。皇甫情嘆了口氣,過去把他拉了起來:“平日看你也不是好色之徒,爲什麼對我從一開始就滿腦子色唸的……真是氣人……”
是的,皇甫情一直看得出趙長河對自己是色念居多,兩人之間並沒有多深的情感可言,無非互相撩撥,男女遊戲罷了。然而這一次她還是對自己的判斷有了不自信……僅僅男女遊戲,誰能如此捨生忘死?
必須承認那一刻撩動了心絃,連入魔的心火都壓退回去。
唯情而已。
是因爲無力抵抗才無奈被親了麼?
可能未必吧……皇甫情自己心亂如麻,她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被無奈輕薄的!纔不是我願意的!
趙長河悲劇地被拉了起來,揣手手坐在泥地裡,一臉小委屈:“姐姐你不知道自己有多誘人嘛……”
皇甫情面無表情:“所以真就是隻想玩我對吧。”
趙長河撓撓頭,男人在這方面有時候還真不太好區分,她的絕世姿容,驚豔是真的,有幾個男人能忍啊?可真就只是因爲好色麼?趙長河感覺是也不是。
誰他媽會單純因爲好色而甘願拿命拼啊,那叫有病。
牽手在劍湖城的煙雨之中奔跑,她是開心的,自己也是。月餘北上,同行同止,同乘一騎,真就沒有感情滋生麼?京師之內的瓢潑大雨,脫下了面具的貴妃,見到她真容的那一刻怦然心動,真的是好色麼?
不否認是驚豔,但也有別的。
真要捋出一個詞來,應該是——
“心疼。”趙長河低聲道:“伱爲教派犧牲太大了。”
皇甫情眼眸微動,冷笑道:“你心疼唐晚妝去吧,咳得我見猶憐的。我有什麼需要心疼?”
“和晚妝表現不同,其神相似。”趙長河道:“豬豬面具下肆意歡笑的你,纔是你……既不是在教派的約束下板着臉,也不該是被教派高層派遣接近男人套話的棋,更不該是爲了教派的佈局拋去名譽放開尊嚴去做什麼勞什子的貴妃,單是晚妝的笑話你都受不了,更何況皇宮至險之地,生死置之度外。晚妝爲了帝國做不了自己,你爲了教派同樣如是,我爲什麼不能心疼?”
皇甫情:“……好的,我知道你心疼唐晚妝了。”
趙長河不搭這茬,索性道:“四象教憑什麼啊?朱雀憑什麼這樣使喚你?教派洗腦真就這麼了不起?”
皇甫情抽了抽嘴角:“不可說尊者壞話。”
“我還想罵她呢!不把下屬當人!”
皇甫情偏過腦袋,不知道是該生氣還是該笑:“我尊敬尊者,你罵她就是罵我。”
“傻子。”趙長河無奈道:“你本與唐晚妝並駕齊驅,而世人眼中唐晚妝與朱雀一個級別,換言之你本來就不比朱雀差,何必搞得這麼卑微。姐姐,你就不能爲了自己活一回?這裡沒有別人,無需面具。”
皇甫情冷笑道:“爲了自己活指的就是跟你沒羞沒臊嗎?”
“難道不是嗎?”趙長河理直氣壯:“你都跟玄武尊者承認喜歡我了,還管教派規矩那麼多啊。”
我踏馬……皇甫情憋着臉,竟然駁不了這個邏輯閉環。
他深信自己喜歡他,那當然親熱是合理的……死烏龜你給我等着……
可除了最後這蠢話之外,別的卻似是說在了心裡。
爲什麼扮成翼火蛇之後會更加放縱,爲什麼戴上豬臉會表現得如同少女?
誰沒少女之時,誰不喜歡在煙雨湖畔捉蝴蝶,和其他少男少女一樣無憂無慮地玩樂?可身爲朱雀是不行的,唯有戴上面具之後,反而可以卸下包袱,反正沒有人知道我是誰。
Wωω● тt kдn● c○ 這輩子身爲朱雀,萬衆驚怖,教衆俯首,從來沒有誰會對她有過“心疼”的說法,更不會有人說,希望你爲自己活一回……
除他之外,有誰在意?
也就弟弟多少還有點不甘,就連父親都認爲自己入宮是好事來着……
與唐晚妝本質相類麼……原來如此,從來沒人這樣對比過……
皇甫情輕輕嘆了口氣,沒有繼續和他談論這個話題,她怕他說着說着又抱上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起意推開。
她轉過身,走向那團不滅的火焰,試圖用正事岔開自己的思維。
此前三娘帶回玄武石,她參悟了一段時間,感覺距離突破三重秘藏就差臨門一腳,但這一腳要如何追尋,還需要契機。
她要的不是寶物,而是來尋求對火焰本源的理解認知。
便如眼下這一團火……它不是基於什麼寶物或者燃料在燒的,火焰的存在就是寶物本身,上個紀元所載的不滅心炎。
火若沒有依存,終究是會滅的……之所以不滅,因爲那是心火。
只要人心之怒尚在,心炎不滅。
所謂“走火入魔”,其實就這意思,當走火入魔的“火”具現於外,便是這團火焰;具現於內的話,就是剛纔瘋狂的人們,以及自己。
不滅心炎存在於此,與崑崙之惡是否相關?
所謂“火炎昆岡”,或許真不是指火山爆發,否則火山爆發的地方多了去了,爲什麼就這裡有傳說……更大的概率是,曾有很多人在這裡被引發了心魔,自焚而亡。
玉虛真人又爲何不取走此物,任由它在這引導人心?
皇甫情對實體火焰的理解認知已經是當世之極了,之所以卡在二重秘藏一直沒有突破,就是尚未參透這一層心火。一旦強求,真的很容易走火入魔,剛纔就體驗了一回。
如今心火具現於外,能參悟得透,那便是三重秘藏,沒有懸念。
可是如何參透?
在此之前,只是被一些氣息沾染,就迅速魔化。可到了如今,站在它面前,都沒有半點反應。
正沉吟間,腰間一緊,趙長河從後面抱了上來:“在看什麼?”
“參悟心火呢,別鬧。”皇甫情下意識回答。
等到說完了,才恍然驚覺,自己對他抱着問話竟然如此平靜,如此自然。
欲鎮心中之火,化爲如水之柔,唯情而已。
想用正事岔開情感思維,最終卻發現,這就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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