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谷郡太守崔清平很會逃命,而且知道範陽郡是最安全的,流寇絕不敢越界去抓他,所以在第一時間逃到了范陽郡,雖然很廢物,但畢竟當了十來年郡守,對上谷郡的情況還是很熟悉的,所以王君臨特意讓人把他也帶上了船。
這時候崔清平站在王君臨的身邊,看着大石河對面密密麻麻,神色漠然,嗜血盯着他們看的流寇,禁不住往王君臨身邊靠了靠,但依然感覺腿腳發軟、臉色蒼白,也顧不上自己此時的樣子有多丟人,聲音發顫的對王君臨說道:“王爺,這些流寇實在罪大惡極,下官治下百姓不知多少被他們屠戮殺害,慘絕人寰,如此惡寇,天理不容,請王爺一定要爲下官主持公道,爲上谷郡百姓報仇血恨!”
“或許對面的魏刀兒和那劉繼城認爲殺了你纔是爲上谷郡百姓報仇血恨。”王君臨負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崔清平,隨口說道。
崔清平臉色一變,訕訕的一時間不敢說什麼,他是七宗五姓中有着千年歷史的世閥清河崔氏當今族主的親弟弟,身份地位尊崇之極,即使是面對當今皇帝楊廣,後者也會給他一定的禮遇,這也是丟了上谷郡不說,而他本人還逃走的情況下朝廷治罪聖旨還沒有到的原因。
但崔清平卻在王君臨面前卻噤若寒蟬,根本不敢有絲毫不滿之色,因爲他知道,王君臨可以輕易讓他生不如死,而不用有任何顧忌。
事實上,在兩年前,當王君臨將同樣有着千年傳承的范陽盧氏滅了之後,將其百萬良田分給窮苦百姓時,便已經與所有門閥世家撕破了臉皮。
在門閥世家看來,王君臨可以滅了盧氏,可以將那百萬畝良田據爲己有,也可以分爲麾下官員干將,但分給那些賤民是他們絕不能容忍的,這已經觸動了他們的底線,撬動了他們的統治基礎,這也是獨孤氏爲何突然一定要將王君臨置之死地的原因。
這時候,王君臨一行人看到不遠處麻田縣城門打開,一文一武兩人帶領近萬騎兵向大石河邊疾馳而來。
王君臨旁邊沈果兒早就拿起望遠鏡遞給王君臨。
王君臨看過之後,隨手遞給旁邊裴世矩,指着那萬餘騎兵帶頭兩人,跟並肩而站的裴世矩說道:“那名臉色黝黑,身形魁梧,臉上有個刀疤的想必就是王須拔麾下第一大將魏刀兒,聽說極爲悍勇。而那身穿文衫的中年男子應該就是劉繼城,是王須拔的軍師,頗有才幹。”
“王爺,所有港口和大船能夠靠近的岸邊都有流寇佈防,要不要大船靠近,以遠程攻擊先將他們防線打亂,然後我們搶灘登陸。”羅士信看着岸邊密密麻麻的流寇,聽到王君臨說魏刀兒極爲悍勇,舔了舔嘴脣,一臉獰笑,心中戰意沖天。
王君臨此次只帶來了尉遲敬德的老虎營兩萬人馬和將三千多蟲人黑騎整合,又擴編至一萬人馬的羅士信旋風營帶了出來,此外便是操控五十艘戰船的五千水師。總共滿打滿算,也不過三萬多人,以這些人馬對付王須拔的二十多萬人馬,也就是王君臨纔有這樣的底氣和自信。
“不急,先讓他們跟着我們跑跑,反正我們有船坐,他們只能靠兩條腿或者四條腿。”王君臨搖了搖頭,若有深意的說道。
旁邊裴世矩欲言又止,他當然知道,以遠東軍的實力手段,任何一處河岸,只要願意付出一定的代價,都可以攻上去。但他是天下間少有的聰明人,當然知道王君臨有自己的目的,絕不能單純的以爲真的是來救來護兒和殲滅王須拔這夥反賊的。
崔清明同樣想說什麼,但是剛纔被王君臨輕描淡寫的一句諷刺,根本不敢再說什麼。
東南風夾帶細雨,帆鼓如弩,船行似箭,五十艘戰船順着大石河繼續往西北方向駛去。
劉繼城已派快騎馳往白河縣給王須拔報信,又留下來指揮操控流寇順着遠東軍戰船追上去,魏刀兒則給劉繼城留下了五千騎兵用來控制八萬流寇,自己帶着五千騎兵綴着遠東軍的船隊尾巴追了過去。
在大石河西南岸的平原上,五千騎兵縱馬小跑,呈錐形展開,因爲地形起伏不定,戰馬和騎術參差不齊,很快隊伍就拉開來兩三里長。
本來王須拔只有兩千騎兵,但佔領全郡之後,從上谷郡兵和博陵軍手中搶到不少戰馬,考慮到可能要迎接王君臨這個大敵,王須拔讓魏刀兒湊夠了一萬騎兵,這些天抓緊訓練,所以對於王須拔和魏刀兒來說,這一萬騎兵可是真不容易。
說實話,若不是對付的是王君臨這等絕世猛人,如今又擔心遠東軍隨時會在西岸突然登靠,而西岸分散攔截流寇肯定是阻攔不住遠東軍,他必須帶領騎兵跟上隨時阻攔,否則魏刀兒真捨不得在這雨天,且河岸邊泥路溼滑地裡,縱馬去追借風而行的戰船。
還好,王君臨一行的船隊是逆水而行,大石河的深度不夠,船隊的速度不夠快,否則若是在深水或者順風的情況下,魏刀兒率騎兵累死都未必跟得上。
一水一陸,雙方追了兩個多時辰,在一水面較寬之處,王君臨突然一聲令下,船隊以岸邊魏刀兒和一衆流寇目瞪口呆的速度直接掉頭,順水而行,向來路返回而去。
“不好,上當了。”魏刀兒臉色大變中,急忙調轉馬頭,想收攏麾下騎兵再返追上去,可是馬力消耗不小不說,遠東軍的船隊如今是順水而行,速度比剛纔快了不少,此消彼長之下,他們卻再也追不上了。
等魏刀兒再追上船隊時,王君臨卻已經帶領三萬人馬在一處展灘岸邊強行登岸,岸邊一萬多流寇堅持了很短時間,便被擊潰,哭爹喊孃的四散而去,直到劉繼城帶人趕到,強行又聚攏在了一起。還好王君臨一方要將船上戰馬弄到岸上速度快不起來,魏刀兒到來的時候,才上了兩三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