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村寨依然沒有異常反應,門口的百姓慌張的往裡面衝,但張金稱死死的壓制住麾下的羣寇。
張金稱殺人無數,被人稱爲殺人魔王,想殺他的人多了去了,甚至包括李密、李淵這樣的人物,因爲殺了他這樣的人,不管是誰,都能夠給自己帶來極大的名望。
但他張金稱依然很好的活着,而且在很多時候還活的很快活,這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一個問題——張金城此人是個非常厲害的人物,至少是那種非常不容易被殺死的人。
張金稱固然該殺,但卻也不失爲梟雄,他麾下的四萬多人馬無一人察覺到危險,但他發現了,他甚至什麼異常的地方都沒有看見,便已經感受到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危機來臨,這便是他的不凡之處。
“傳令下去,所有人,立刻列陣,準備撤退。”張金稱下達了一個讓麾下人馬大爲吃驚和意外的命令。
“大王,這點牆直接推過去就行了,還列啥陣啊!”左大將軍沒有反應過來,大大咧咧的說道。
“推你老孃,老子讓列陣,準備撤退。”張金稱一鞭子打過去,在左大將軍臉上留下了一道鞭痕,嚇了所有人一跳。
張金稱卻已經顧不其他人咋想,更顧不上給他的左大將軍解釋,又大聲喝道:“趕緊吹號,然後按照老子平時訓練你們的那樣整隊。左大將軍你帶領騎兵去左翼,右大將軍你帶領騎兵護住右翼,所有盾牌手護住中軍,大夥不要慌,先列陣,然後緩緩後撤,始終大步後撤,不要將後背留給後面!”
“大當家,你說什麼?”雖然左大將軍被張金稱抽了一鞭子,但其他幾個大頭目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命令,都跳出來抗議。
畢竟不是正規軍隊,大夥趕了好幾天的路,身上已經沒有了吃的,再不幹一次,餓都餓死了。可這一路上想找個能夠讓他們劫殺的村寨太少了,人全部跑進城了,或者死了,或者變成了他們這樣的流寇。
結果,好不容易纔找了這麼一個看起來頗爲富裕的村子,一箭沒發,一刀沒砍,啥都沒有搶,便要撤了,後面的口食還要不要了,還想不想活了。
唰!
張金稱見自己喊了半天,旁邊負責吹號角的傳令兵不吹吃角,氣的直接一刀將這傳令兵腦袋砍了下來。
那傳令兵的無頭脖子上冒着血,張金稱指着另外一名傳令兵,大聲呵斥道:“趕緊吹號,全體變陣後撤。”
這種情況下,只有殺人才能夠達到效果,張金稱知道解釋是沒有用的,而且他也沒時間跟麾下這羣笨蛋解釋。
見先前的傳令兵腦袋都被砍了下來,另一名傳令兵嚇得撿起號角,慌忙間用力吹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令這四萬多賊寇們失望的角聲從中軍傳向兩翼,伴隨這左右兩大將軍的叫嚷,隊伍終於開始有了動作。
“變陣,變陣,後隊變前軍,前軍變後隊。緩緩後撤,不要慌,後撤!”張金稱不斷的重複着自己的命令,旁邊傳令兵,還有各個頭目從他們的大當家的異常中也察覺到了危機,也開始大聲呵斥,指揮控制着隊伍。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有氣無力的號角聲中,大小嘍囉們互相推搡着,轉換陣型,倒也有模有樣,速度也是不慢。
這一方面是因爲張金稱本身就懂一些排兵佈陣,另一方面卻是一次次殺戮的實戰經驗,讓這數萬賊兵漸漸掌握了一些用來在戰場上活命的東西。
也有一些距離中軍張金稱比較遠的賊人不知道什麼情況,一臉的不甘心,一邊在原地打着旋,一邊向那村寨方向張望,若不是張金稱在這支隊伍中的兇名太盛,他們都想不顧一切的衝向那村寨了。
他們無法理解到底出了什麼變故,居然讓大當家下令放棄了這即將到口的肥肉。難道對方早有準備,可那又能夠怎麼樣,以往他們遇到有準備的村寨,乃至縣城多的去了,最後還不是被他們攻了下來。
“還有白癡不動彈,再吹號角,吹大聲一些。”張金稱見距離自己較遠的人馬動作遲緩,氣得衝着傳令兵就是一記皮鞭。
“嗚————嗚嗚————嗚嗚!”這個傳令兵可不想被張金稱砍了腦袋,鼓足了力氣吹響了號角,聲音高亢有力了許多,也齊整了許多。
但張金稱很快就發現,號角聲與他平時聽到的不同,準確的說他傳令兵的號角聲被另外一道號角聲給壓制住了。
無數嘍囉們聞聲擡頭,看見敞開的村寨大門中,突然出現了一名騎兵,那名騎兵挑着一杆非常精緻的戰旗,而在這名騎兵之後越來越多的騎兵出現在了那杆戰旗後面。
“嗚嗚————嗚嗚————嗚嗚!”天地之間,彷彿有數百支號角在呼應。除了村寨方向之外,另外三個方向,也就是賊軍的左右兩邊和後面都響起了號角聲。
無數杆血紅色的旗幟如寒梅般在風雨中綻放,大地在搖晃,那圍牆在搖晃,頭頂上的厚厚的烏雲彷彿也在搖晃。
令人戰慄的感覺從腳下涌起來,瞬間傳遍嘍囉兵們的全身。嚇得他們一個個兩腿發軟,臉色比身上的冰霜還要蒼白。
四面八方都出現了騎兵,而且詭異的是,來的軍隊只有戰馬疾馳的聲音,沒有半點喊殺的聲音。
“是毒王的遠東軍。”張金稱的左將軍已經顧不上自己臉上被抽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痛,臉色變化中,大聲呼喊,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變了調。
數以萬計的騎兵,穿破雨幕,從四面八方席捲而至。
“不要慌,不要慌,整隊,整隊!原地列陣!”張金稱倒吸一口涼氣,驚慌之後,竟然很快就咬着牙恢復了冷靜,聲嘶力竭地叫嚷。
兩條腿的人無論如何跑不過四條腿的戰馬,更何況是大名鼎鼎的遠東軍。
如今這種情況,張金稱只能是死裡求生,利用天將要黑了,視野不輕,讓麾下人馬扛上一會兒,趁亂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