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卻又是兩支羽箭,三支羽箭,四支羽箭……箭與箭收尾下接,且精準無比。
張出塵神色凝重,回劍輕揮,將這些羽箭一一掃落,卻發現自己手腕也有些麻了,而且躲閃起來竟然越來越吃力,對方的每一箭不但力道很大,好似都能夠預判出她要躲閃的位置,不禁微驚,這才注意到是聶小雨拿着一把很普通的弓箭,臉色平靜的對着她射箭。
聶小雨一口氣射了十一支箭,張出塵略有些狼狽的躲開,緊接着,六柄長劍勢如破竹般飛了過來,這是六名劍侍的劍陣!
鏘鏘鏘鏘鏘鏘!
六聲金石撞擊聲幾乎連在一起響起,六名劍侍如遭電擊,臉色蒼白中往後跌飛,個個嘴角溢血,但也將張出塵逼退了兩步。
另一邊,沈光帶着六名鬼眼高手也圍了上來,聶小雨身後,春秋奴和春秋老奴往這邊走了過來。
“下次就能殺你。”張出塵輕身一飄,如輕煙一般瞬間就與衆人拉開了一長段距離,然後輕輕捋了捋長髮,對着王君臨說了一句話,身形閃動之間,瞬息之間竟然消失不見了。
王君臨目睹張出塵的恐怖身法,瞳孔微縮,心想怪不得此女敢在他們衆人包圍之下與自己拼殺,他笑了笑,沒有做什麼口舌之爭,他知道在這空曠之地,對方又警惕異常,最主要的是身法如鬼魅一般,一心要離開的話,很難將其留下來。
事實上,衝出包圍,擺脫圍殺,本就是隱殺門最擅長的事情,很多年來,春秋使者帶領其他隱殺門高手圍殺1號不知多少次,每次都留下幾具屍體,卻未能留下1號。
……
……
王君臨一行車隊從飛狐道出來時,已經完全不同,不光是車隊一分爲二,王君臨和聶小雨的樣貌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春秋奴和沈光帶着的六名鬼眼高手消失不見,不知去了何處。而王君臨帶着聶小雨變成了一個富家公子和女眷,在春秋老奴裝扮的老管家和十二名護衛的保護下到太原城探親的隊伍。王君臨和聶小雨自然是已經過聶小雨親手易容術裝扮的。
石頭鎮是從飛狐道出後來,王君臨一行遇到的第一個幷州所屬的小鎮,王君臨一行並未作絲毫停留,就在鎮中那些面色麻木的百姓注視中,緩緩壓着青石板路,一路向着東北偏東的方向繼續前行。車簾依然拉開着,這是王君臨的個人習慣,他喜歡坐在馬車上,看着沿途的人和景色,而不願意被一張黑布遮住自己的雙眼。
石頭鎮,是幷州通往河東郡的最後一個偏僻小鎮,新皇登基,漢王逃回,幷州軍隊可能要與朝廷大軍打仗的消息已經傳開,只要打仗,小鎮必然是首當其衝,所以這處鎮子難以避免地消沉寂靜了起來,王君臨在這些百姓的神色中看到了絕望和怨恨。絕望是因爲他們的家和田地、店鋪等能夠讓他們活下去的東西在這裡,即使逃到其他地方變成流民也是九死一生,僥倖活下來也會變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怨恨自然是對以漢王楊諒爲首的那些大人物。
從鎮上的房屋和百姓的消瘦的身體能夠看得出,他之前讓沈光打聽到關於幷州的消息沒有錯——幷州這幾年楊諒爲了招兵買馬,搜刮百姓之財有多狠。單是這一點,王君臨便知道即使他不知道原本的歷史,也可以很肯定的說楊諒在這場爭奪天下的大戰中必輸無疑,因爲他已經失去了民心。
坐在街中馬車上的王君臨嘆了口氣,知道楊廣和楊諒兄弟爲爭皇位,必然是要死很多百姓和官兵,而這些是完全可以避免的,比如他將楊諒給殺了。
王君臨眯起眼睛,心中開始盤算着進入太原府之後,自己究竟應該如何行事。
石頭鎮外圍是一條小河,這其實才是河東郡與幷州的界河,可是這個小鎮處於太行山北邊,河東郡實際上沒有管過,反而是由幷州管着。
河上有一條棧橋,這不是鎮上百姓搭設,而官府搭設的官橋,能夠容納一輛馬車前行,王君臨看到橋的另一邊有幾名官吏坐在那裡堵住橋頭在收稅。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橋頭稅。”王君臨冷笑一聲,知道這又是楊諒爲了籌集足夠多的銀錢糧草,而想到的另一個辦法,只要是有一定長遠頭腦之人都知道,這是殺雞取卵之法。步步收稅,或許會在短時間內籌集到一定的銀錢,但是消息傳開之後,幷州之外的商人不再來幷州做生意,即使是幷州境內的商人也不再跑行商,這直接影響着整個幷州經濟的發展和市場繁榮,細算下來不知道會讓幷州少了多少稅收。
王君臨不相信幷州漢王楊諒麾下的人都如此愚蠢,他猜想是與楊諒最信任的蕭摩訶和王頍有關,聽說這兩個人一文一武,把持了楊諒的軍政大權,而這兩個人偏偏是南華會的長老,是陳朝餘孽,一心想着要復國。
“這個楊諒能打贏楊廣那纔是真的見了鬼了。”
“但我還是要儘可能的殺了楊諒,因爲殺了他,可以少死很多百姓和官兵。更何況,這是楊廣眼下最重視的事情,在其眼裡恐怕比我這兩年在西北立的所有軍功加起來的份量還要重。”
“再說,楊諒可是我的生死大仇,很多人會爲其效命,這樣的仇人還是早日將其殺了放心一些。”
王君臨心中喃喃自語,心中對楊諒的殺機如潮。
橋頭那邊,兩名收稅的官吏帶着四名沒精打彩、面黃肌瘦的本地駐軍,只是看他們抱着槍桿借力睡覺的姿式,就知道這種收稅的事情已經進行了很長時間。
王君臨一行看着比較有錢,所以交的稅是普通人的十倍左右,王君臨自然不會爲了這點小錢浪費時間,很聽話的讓單雄信將錢給了。
馬車上了橋。車輪與起伏不平的簡易木橋面接觸,發出咯咯的響聲,看上去這橋似乎隨時可能垮掉,不免有些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