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威察言觀色,一看這情形,便知道皇帝不再怪罪他讓裴世矩向王君臨說媒的事情,當下便趁勢說道:“陛下賜婚明月郡主給王君臨,實乃天作之合。”
在大殿下首負責整理奏摺的秘書郎房喬偷偷瞄了蘇威一眼,且不說他和王君臨的關係,不由心想,這蘇威在天下讀書人心目中還有大儒之名,沒想到如此虛僞噁心。
楊廣卻不認爲蘇威虛僞噁心,相反他見蘇威如此知趣,一臉自得的說道:“朕也認爲讓王君臨與獨孤家聯姻實乃再好不過了。”
蘇威心中暗罵獨孤家勢力已經如此龐大,還要將王君臨這等強人拉攏,心裡悻悻不已,但臉上卻是一副認爲皇帝無比英明的樣子,高聲說道:“陛下聖明。”
又聽楊廣笑道:“說起賜婚之事,倒讓朕想起一樁事來。朕想把孤獨明月賜婚給王君臨,還缺一個說媒之人呢。卿給朕推薦一個好的媒人。”
“啊?媒人?”蘇威怔住了,想了好一會,才說道:“陛下,國舅同意了嗎?”
“朕已經提過了,以王君臨這樣的佳婿,國舅自然不會反對。”楊廣說話全然不顧事實,其實獨孤長蘇也相當矛盾,因爲他敏銳的感覺王君臨有着太多的秘密,一直以來他們獨孤家做事都講究穩中求進,他擔心與王君臨聯姻之後,給獨孤家招來麻煩,埋下禍根。
不過他當然希望獨孤明月有一個好的歸宿,王君臨前途無量,堪稱本朝現在第一金龜婿,他也提不出反對的理由來。而且他心裡也未必不希望王君臨能成爲獨孤家一大強援的。但是另一方面他真的很擔心,所以還有些猶豫,不過以楊廣的性格,孤獨長蘇那一點點遲疑,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蘇威並不知道這些情況,想了半天,終於說道:“有兩個人去做媒,或者有用。”
“哦,快快說來。”楊廣有點急不可耐了。
“一個是大柱國韓擒虎大將軍,他和王君臨交好,與獨孤家關係也不錯;另一個是大將軍長孫晟,他去說媒自然更好,不過聽說長孫將軍最近身體欠佳。”蘇威倒頗有知人之明。
楊廣想了一下,其實他心裡是希望蘇威毛遂自薦的,從而更顯自己天子之權威,不過想想終不可能,便笑道:“就讓韓擒虎去吧。爲這事把長孫晟從病牀上弄起來,也太過份了。”
……
……
芙蓉樓。
房喬和張繼科這兩個朝廷年輕一代新貴莫名其妙湊到一起,你一杯我一杯一邊喝酒,一邊聽一個女孩子唱曲子。
這兩個人,房喬基本上是個窮人,張繼科是楊廣幕僚出身,是皇帝的心腹,給楊廣做了不少事情,楊廣又最是喜歡賞賜下屬,而且賞賜很重,最主要的是每個月景田都會按照王君臨的吩咐,給張繼科悄悄送去一筆鉅款,所以張繼科卻是一點都不缺錢,他們請來唱曲的女子卻是芙蓉樓的頭牌,雖然不能和被豫章王楊暕收入府中的花魁白靈芸相比,但也是少見的風塵絕色。
不過話說回來,沒錢的房喬在芙蓉樓比有錢的張繼科更受歡迎,因爲他有才,是大隋出了名的才子,他的詩詞歌賦正是這些歌姬舞女們最爲喜歡的。
“青青陵上柏,磊磊澗中石。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玄齡,這是你的大作吧?”張繼科一邊學着一個歌女的曲子哼唱,一邊笑着對房喬說道。
房喬輕輕斟了一杯酒,端起來在嘴邊啜了一口,笑道:“張兄見笑了。”
“似玄齡這樣的才氣,愚兄自嘆不如,假以時日,必成大器。”張繼科脖子一揚,自顧自的幹了一杯,他知道房喬與王君臨的關係,但房喬卻不知道他張繼科實爲王君臨的人。
房喬當下笑道:“張兄太自謙了,誰不知道張兄乃陛下心腹近臣,手段高明不比虞世基大人差多少。”
張繼科把杯子一放,長嘆了口氣,說道:“聽說皇上賜婚秦安郡公獨孤家的小姐?”
對於這種軼聞,房喬一向很有興趣,他沒注意說到這個話題,那個在旁邊彈曲子的歌女也不易覺察的豎起了耳朵。
張繼科笑道:“不一定吧,說不定是秦安公府中那位的女子。”
“這可是皇上賜婚,而且以韓擒虎韓老將軍爲媒。”
房喬想了一下,笑道:“不管是誰,有件事情可以肯定。”
“什麼事?”張繼科問道。
房喬笑道:“那就是秦安郡公要成親了,這總錯不了。”
張繼科眸中精光一閃,拊掌笑道:“這果然是可能錯不了的。爲了這件事,可以浮一太白。”說着舉起酒來和房喬碰杯。他今日主要目的是試探房喬對王君臨的態度有沒有變化。
房喬也微笑着舉起酒來,以示慶祝,這酒尚未入口,就聽到那邊廂琵琶的聲音“錚”地劃過一道破音,顯是彈琴者心神不寧,一不小心跑了調。
房喬和張繼科是何等人物,音律上一丁點事情都逃不過他的耳朵,何況這麼明顯的錯誤。他奇怪的看了那個歌女一眼,問道:“雪兒姑娘,可是有心事?”
那個叫雪兒的歌女見房喬相問,眸中閃過一抹隱晦的寒光,連忙斂身道歉,低聲說道:“奴婢該死,請二位公子恕罪。”
房喬笑道:“恕罪無妨,不過你要給我們二人跳一段你最拿手的羅裳舞。”
“房大人有命,奴婢敢有不從……”雪兒連忙笑着說道。
……
……
最近滿朝文武和京城權貴私下裡議論紛紛的,是各種各樣關於王君臨婚事的傳言。官員們出於種種原因,大部分在內心都傾向於希望王君臨娶自家府上那位不知來歷或者貌似沒有什麼背景的女子爲妻,但也有不少人堅定的認爲,皇帝指定的婚姻,對於大隋的前途更有利。
實際上這件事自從悄悄的傳開之後,上到文武百官,下到市民百姓,都對“毒將”的婚姻大事充滿了興趣。
官員們各有各的打算,有些人悄悄的揣測皇帝讓王君臨與獨孤家結親的目的,有些人暗地裡評估着這件事情的後果,雖然傳說中王君臨婉拒了這樁婚事,但是大部分都認爲王君臨最終並不會爲了一個女子抗拒皇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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