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丹嬰當然知道,自家夫君絕不是她哥哥所能拉攏的,南華會勢力雖然不小,但是以自己夫君的手段,自己若是不插手,恐怕自己哥哥這次都難以逃出京城,至於李宗鳳和蘇媚兒所說他哥哥在京城另有身份掩護,這點伎倆又怎麼能夠瞞得過自家夫君。
“夫君,妾身心中很害怕。”陳丹嬰楚楚可憐的說道。
“夫人不必擔心,我會處理好所有的事情。”
王君臨的話從頭上傳來,陳丹嬰擡起頭,她看到的是一張棱角分明張的臉,眼神中,卻帶着三分關切,三分憐惜,還有幾分,好像是……好像是猶豫。
“夫君,妾身讓你爲難了。”陳丹嬰搶過面巾,矇住王君臨的臉,他擔心了一夜,一想到自己的夫君可能會殺了自己的哥哥,她就心痛的感覺快要窒息。還好這個殺人如麻且殺伐果斷的夫君是深愛着自己,是將自己的感受放在心上的男人,陳丹嬰一邊用面巾從王君臨的額頭、雙頰和耳朵上依次抹過,一邊癡癡地想,趁着對方眼睛還閉着的時候,她用左手抹了把眼睛,她已經想好了,今天中午去見自己哥哥,一定要勸哥哥放棄拉攏夫君的想法,然後儘快離開大興城。
“我們是夫妻,有什麼事情自然是要共同面對,所以我們之間沒有什麼爲難不爲難的。”王君臨睜開雙眼,笑着說道,他知道陳丹嬰擔心什麼。
“夫君,怎麼處理南華會的事情?”伺候王君臨擦完了臉,陳丹嬰又換了塊面巾,將王君臨臉上和手上的水吸乾、抹淨,然後將兩塊面巾都洗好掛在臉盆架上,將自己最擔心的事情問了出來。
“我還沒有想好。”王君臨想了想,然後回答。
“午時我去見見他們。”陳丹嬰有些模棱兩可的說道,她不是有意隱瞞自己去見陳胤,只是她答應了李宗鳳,不能將陳胤來京城的事情告訴王君臨。
“好的,你先去見見他們也好。”王君臨心中嘆了口氣,說道。
洗過臉之後,王君臨回到後堂養神,陳丹嬰在旁邊陪着他,怎麼處理南華會,的確讓他很頭疼。陳丹嬰知道王君臨在下決定,她不再想多說什麼,該說的都說了,她不想再給王君臨過多的壓力。
“夫人!”終於,她聽見他的聲音從半空中落下,很平和,卻宛若驚雷,溫柔的驚雷,打得人從頭到腳都提不起半分力氣。
“我知道你哥哥建立南華會是想復國,換成是我在哥哥的位置上,可能也會做這些事情。但他們做的這些事情根本成不了事,若是肆意妄爲,早晚會被人殺死,即便不死於朝廷征剿,也會死於其他勢力之手。所以,我想讓你好好勸勸你哥哥,讓她們安靜的江南繼續潛伏,最多再有十年,大隋必然會出現大亂,到時候他若是有本事,便可以成事。在此之前,讓他什麼事情都不要做。”王君臨猶豫良久,還是決定暫時先放南華會在大興城的人一馬,他實在是不想讓陳丹嬰傷心,更不想因爲這件事情影響他和陳丹嬰之間的感情。
“十年嗎?夫君爲什麼說十年之後大隋必會出現大亂。”陳丹嬰有些詫異,她沒有想到王君臨會這樣說。
王君臨自然不能說實話,但他既然將話說出來,自然是因爲有能說得過去的理由:“因爲我知道皇帝要在這十年之內做太多的事情,他想要遷都洛陽,要修大運河,要修長城,他甚至還想要滅了突厥和契丹等所有北方遊牧民族所立之國,他還要遠征高句麗,滅了高句麗,最主要的是他想將所有門閥貴族殺光。而這些需要三十年,乃至幾代人才可能完成的事情,他卻想要在十年之內完成,而他卻是一個不將平民百姓性命和生活疾苦放在心上的皇帝。他無疑是在玩火自焚,這個天下遲早會被他玩完的,到時候你哥哥或許會有復國機會的。”
“我會勸我哥哥的。”陳丹嬰向前一步,踏入了王君臨的懷裡,雙臂緊緊保住了他粗壯的腰肢,十指緊扣,直到關節發白。心中充滿了無限的感激。不過她心中還是有些疑惑,畢竟王君臨說的這些事情幾乎全部都還沒有發生,但她以爲楊廣給王君臨說過這些事情,而且楊廣也的確是這樣的一個人。
……
……
既然給陳丹嬰已經承諾,王君臨自然不會再輕易動南華會的人,只是讓沈光繼續派人盯着江南茶樓,以及一些華南會的骨幹人物。
中午的時候,陳丹嬰給王君臨說了一聲,便獨自一人悄然離開了秦安公府,王君臨也不擔心她的安慰,畢竟陳丹嬰是破功期的大高手,又是南華會的聖女,是南華會主的親妹妹。
……
……
陳丹嬰來到江南茶樓,直接被侯玉明帶到後院,與陳胤見了面之後,兄妹二人見面寒暄問暖不說,陳丹嬰沒說幾句話便想開始勸說陳胤,突然侯玉明跑進來,給陳胤打了一個眼色,陳胤不動聲色的說道:“小妹先坐一下,我去處理一下會務。”
“會主,江南茶樓外面出現一些形跡可疑的人物,這裡可能已經被盯上了。”門外,侯玉明和王頍將陳胤帶到一邊,才低聲稟報道。
陳胤臉色微變,說道:“對方是什麼人?不會是藍衣衛府人的吧!”
侯玉明說道:“會主,目前還看不出來是哪路人馬,不過是藍衣衛府的人可能性最大,而且很可能是跟着聖女來的,屬下懷疑王君臨已經知道聖女來見的是會主,聖女是王君臨放出的誘餌,屬下建議會主立刻從暗門離開。”
陳胤聞言,臉色大變,心中有些慌亂起來,畢竟若是王君臨知道他的存在,在京城想要抓他並不難,而且將他抓了,在楊廣哪裡多多少少是個功勞,但他還是不敢相信,有些懷疑的說道:“丹嬰是我親妹妹,她應該不會出賣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