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感謝‘書友38965322’的慷慨捧場和月票支持。)
“是!”盧有德身邊立刻有八名親兵衝入潰敗回來的隊伍當中,不由分說拉起盧小峰,一刀砍掉首級,挑上高杆。更多的親兵則從人羣中拉起還活着的三名火長和一名百人長,用刀架在脖子上押到爆怒的盧有德身前,聽候發落。
“脫去鐵甲和衣服,當衆杖責二十,然後貶爲普通兵卒,戴罪立功!”盧有德對四人的求饒聲充耳不聞,咬着牙下達處置命令。
這個結果,比當衆斬首稍好,卻也非常有限。且不說當衆被扒光了屁股打板子之後,三名火長和一名百人長從此再也難以在同伴面前擡起頭來,下次發動進攻時,他們還要忍着傷痛衝在最前方,那絕對是九死一生、有去無回。
“潰敗回來的所有兵卒全部下了兵器和盾牌,充當死士,擡錘撞門!再有不戰而逃者,當場處斬!”盧有德卻依舊不解恨,將目光掃向其他潰兵,神色扭曲猙獰,眸中深處滿是瘋狂之色。
這一下,頓時有盧氏兵卒當場痛哭了起來。剛纔有盾牌保護和弓箭手掩護,他們還傷亡了三分之一。如果什麼保護和掩護措施都沒有,下一次攻擊能有幾個人活着回來。
他們這些盧氏兵卒有的是數代給盧氏當僕人或者護衛,有的是數代給盧氏當佃戶,且受過盧氏的恩惠,對盧氏忠心耿耿,心存感激,再加上有高額軍餉,所以才冒着殺頭的危險成爲盧氏私兵,可是盧有德卻如此不將他們當人看,有些人心中已經有了怨氣。
然而,盧有德卻根本不理會他們現在是怎麼想的,因爲隨着時間的推移,他越來越不安,畢竟他們乾的事情和謀反差不多,雖然派人封鎖了這附近,但是水師大營和容城縣城距離都不遠,水師官兵和縣兵隨時都可能來支援,特別是王君臨在城外安排盯着水師的五百騎兵,那五千多賤民能不能拖住一個時辰,即使拖住一個時辰,他們這一邊能不能在一個時辰之內殺了王君臨?盧有德心中充滿了深深的擔憂。
“趙光瑞,你再帶兩個百人隊上。盧小狗,帶人把剛剛砍下的樹幹擡過來。小五,你將剛纔撤下來的這羣廢物全都押在陣前,讓負責擡樹撞門!有不從者,斬!”迅速權衡完了輕重,盧有德寒着臉吩咐:“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手段,半個時辰之後,必須拿下整座寺廟,否則結果你們知道。”
“得令!”趙光瑞大聲答應着,帶頭拱手向盧有德行禮,“請少主先休息一下,半個時辰之內,卑職定然請少公親自斬殺那王君臨。”
“好,希望你說到做到。”原本已經滿臉冰霜的盧有德聞聽,臉色稍緩,虛虛向前踢了一腳,大聲補充道:“去吧,如果你能做得到,我讓你成爲盧氏執事或者至少正七品的武官,還會賞銀萬兩,千畝良田。”
“謝少主栽培!”趙光瑞心中大喜,眸中滿是貪婪,乖覺地躬身給盧有德行禮。
“嗯,去吧,別給我丟臉,也別讓宗主失望!”看到都尉趙光瑞士氣很高,盧有德臉上有了些許微笑,大聲說道:“來人,給趙都尉他們擊盾助威!”
“是!”周圍的親兵們,齊聲答應。揮動鋼刀,用力敲打表面上包裹着鐵皮的盾牌。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單調重複的敲擊聲再度響起,不似先前那般洪亮,殺氣卻更甚十倍。並且每一輪敲擊聲的背後,彷彿都帶着一去不回的決絕。
“弟兄們,跟着我來!”都尉趙光瑞深吸一口氣,一手提刀,一手持盾,大步向前。他不必回頭,自然有人小跑着跟上。他也不必做太多的動員,有盧小峰那顆血淋淋的腦袋,還有一百多名被收走了兵器,只能擡着剛剛砍來的樹幹撞門的死士在,他身後的每個盧氏兵卒,都知道自己該幹什麼。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刀身與盾牌撞擊聲一波接一波,壓抑得令人無法呼吸。
盧有德依然安排了五百名弓箭手壓制寺廟圍牆上的府兵弓箭手。
盧氏兵卒與寺廟大門的距離,迅速縮短。兩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八十步……
“嗖嗖嗖,嗖嗖嗖,嗖嗖嗖……”站在迎賓殿屋脊上的五名高手弓箭手們,率先向敵軍發起了打擊。
七八名擡着樹幹的“死士”,慘叫着摔倒。進攻的盧氏兵卒的隊伍先是微微頓了頓,卻立刻又加快了速度。帶隊的都尉趙光瑞親自衝到了死士們的身後,揮舞着鋼刀朝踟躇不前者做劈砍狀。另有隨隊而前的六十幾名弓箭手,把羽箭搭上弓臂,不瞄準站在屋頂高處的藍衣衛弓箭手,而是瞄準了在他們自己隊伍最前方擡着樹幹的自家袍澤。
“弟兄們,前進有良田、有銀子,後退必死無疑。跟着我上啊!”臨時被盧有德調過來統率“死士”的百人長盧小狗也算個難得的勇悍之輩,手舉鋼刀和盾牌,護住自家全身要害,頂着箭雨衝在了整個隊伍的最前方。
跟我上,和給我上,彼此之間雖然只有一字只差。在冷兵器時代,效果卻是天上地下。看到連少主身邊的親信盧小狗都舍了性命往前衝了,自知沒有退路的“死士”們大受激勵。嘴裡發出一陣鬼哭狼嚎,抱着樹幹,低下頭,踉蹌向前。
站在迎客殿屋脊上的五名藍衣衛弓箭手,早把一切看了個清楚。集中箭矢,朝盧小狗、趙光瑞兩人頭上招呼。然而這兩位被盧氏挑選出來在這三千私兵中擔任要職,無論武功和作戰經驗,都遠非普通士卒可比。
這兩人跑動之時,身體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從不給他們瞄準自己的機會。遇到危險時也不過度緊張,能用盾牌擋就用盾牌擋,能用鋼刀撥就用鋼刀撥,實在盾擋刀撥都來不及時,乾脆就將身體縮進盾牌後像野驢一樣倒在地上打滾兒,儘量護住胸腹和哽嗓等處要害,用小傷來換取活命之機,顯然這兩個人不同於普通的盧氏賊兵,他們戰場廝殺經驗極爲豐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