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盧家鎮的官路上,王君臨身邊簇擁着香水、李玄霸、羅士信、春秋奴、蟲妖、春秋谷主,以及張天岡帶領的二十多名高手,剛纔那一戰有五名高手被盧氏賊兵圍殺,四人受了傷,被王君臨安排去容城縣城一併養傷。此外就是單雄信帶領的兩百多的府兵。所有人都騎着戰馬代步。
在後面便是五千水師官兵,王君臨有心想加快速度,可這些人沒有戰馬,都是步行,想快也快不起來,只好派果兒帶領十幾名高手提前去盧家鎮打探情況。
……
……
此時已經是中文時分,冬日的陽光溫溫柔柔的照拂在官路之上,照拂在人們的心上,然後拂到了這輛馬車的車頂,似乎要拂去裡面坐着地人心中寒冷。
王君臨一行有一輛馬車,裡面坐着盧有爲,一方面這爲盧二爺不會騎馬,另一方面這個時候不宜被人看見他和太守大人隨行,所以王君臨找了一輛馬車讓他乘坐。
此時王君臨也坐進了這輛馬車,與盧有爲隔着一張矮几。
盧有爲此時心情是極度複雜的,一方面隱隱有些欣喜,畢竟他要成爲盧氏宗主了,這是他多年以來的夢想,可他心中又明白,他成爲盧氏宗主,盧氏已經不是原來的盧氏了,他親手殺了侄子盧建恆,親眼看着盧氏最大的依仗三千鐵甲騎兵完敗,甚至一個人都沒有逃走,親眼看着幼弟盧有德被射死,然後還要帶着五千多人馬去剿滅他們的祖宅,這種心情實在是太複雜,太痛苦了。
而且盧有爲心中一直很擔心王君臨過河拆橋,不但沒有扶持他成爲重創之後的盧氏宗主,而且還直接將盧氏祖宅裡面的人殺完,將盧氏滅族。
心中念頭飛快轉動,盧有爲嘆了口氣,緩緩說道:“不知大人,要如何處置我們盧氏。”
盧有爲擔心的不是沒有道理,對付盧氏,是大隋皇帝陛下的既定方針,甚至是皇帝陛下的強烈願望,王君臨只是一個具體地執行者罷了,王君臨想要保存重創後的盧氏,他怎麼給皇帝陛下交待,或者說如何說服皇帝陛下。
王君臨豈能不知道盧有爲心中的擔憂,笑道:“盧二爺以爲本官應該如何處置盧氏?”
盧有爲沉思之後,仔細的想了一下措辭,小心翼翼的說道:“陛下欲除去盧氏,但並沒有制定一個時間表,以盧氏千年威勢,大人即使耗用數年時間將盧氏拿下,陛下那裡也能夠交待得過去,所以老夫的意思是大人不妨用足夠地耐心將盧氏慢慢吃到嘴裡,老夫知道大人一心想將范陽郡控制在手中,老夫必然會帶着盧氏上下成爲大人真正的臂膀,大人所行任何事情,即使是……即使是與朝廷和皇帝陛下相左,也必然會全力支持大人。”
王君臨面色不變,但心中卻是暗贊不已,這個盧有爲心智不俗,說的這些話也很有說服力,而且對自己的野心恐怕隱隱有所覺察。
他點了點頭,沒有表態,而是說道:“盧二爺說的很好,不如繼續往下說。”
盧有爲知道說服一個人無非就是威逼利誘,剛纔他算是利誘,接下來自然是要威逼了,當然以他此時本錢所謂威逼也不過是分析一些厲害關係而已:“老夫以爲,大人不能太過急迫的對盧氏下手,如今大人已經佔據上風,當以懷柔爲主,以免鬧出的動靜太大,亂了范陽郡,傳到朝廷和陛下耳中,對大人不利。”
王君臨盯着盧有爲看了半響,冷冷的說道:“你的存在,就是爲了不讓亂子出現,若你還活着,亂子依然出現了,要你有何用。”
盧有爲聞言,頓時心中一寒,但還是硬着頭皮說道:“後山藏着的三千黑甲如今被大人所毀,但盧氏祖宅內的護衛和男丁僕從拿起刀槍便不少於一千私兵,盧家鎮人口不少於一個縣城,有三萬多人,這些人很聽盧氏的話,還有盧氏在朝廷和地方爲官者十一人,其中四品之上還有兩人,老夫還有一名弟弟在江南是手握萬人的鷹揚郎將,這十一人若是得知本族被滅,又會如何應對,每個人都可能生出亂子。”
王君臨冷笑道:“你以爲藍衣衛府的存在是幹什麼的,這些人早就在盧氏監控之下,這邊本官一動盧氏祖宅,盧氏在外爲官的人就會被藍衣衛拿下。”
盧有爲身體一震,沉默了下來,但半響之後,還是咬牙說道:“大人和陛下難道就沒有考慮過其他門閥貴族的想法,滅了我們盧氏,只會讓天下所有貴族門閥對皇室對陛下心生警惕,從此離心離德,大人應該知道,朝廷和地方官吏有大半都是門閥貴族子弟,若是天下大半官吏生出異心,大隋江山必將地動山搖。”
王君臨瞳孔一縮,盧有爲這句話戮中了王君臨地心窩,而且這是眼下根本無解的癥結所在,至少短時間內無法解決,王君臨相信他在范陽郡欲剿滅盧氏消息傳開之後,天下間所有的門閥貴族都會給楊廣壓力,或許這段時間朝廷的上書和奏摺、勸諫或許已經沸沸揚揚了。
而且他不得不考慮一個問題,他這次對付盧氏和跟之前滅在他手中的昌平王府邱氏、關隴於氏不同,因爲這兩家與他有死仇,而且是這兩家主動招惹他,天下間門閥貴族都看在眼中,可是盧氏不同,他滅了盧氏,恐怕會讓所有門閥貴族對他生出莫名的仇恨之心,這樣的後果即使是他也不想承受。
心中這樣想着,但是王君臨神色平靜的說道:“但盧氏若是舉兵造反,天下門閥貴族又會怎麼看?”
盧有爲笑道:“即使盧氏真的舉兵造反,天下門閥貴族也會認爲是被大人您逼的,畢竟盧氏早不造反,晚不造反,爲何在太守大人來了范陽郡之後造反呢!”
王君臨沉默半響,笑道:“不錯,盧二爺,你將我說服了,我決定留下一個盧氏,讓你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