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場征戰死,屍骸滿遺路。
似乎是命中註定,每一名士兵生命的起點和終點都是在戰場之上,作爲一名士兵,戰死沙場是一種歸宿,更是一種榮譽,不需多言,不可更改。
軍人,爲戰而生,對於他們來說,“榮耀即吾命”,寧可戰死沙場,也不願意拋下手足同袍獨自苟活!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十萬生靈墓中,一路無言。
在這片未知的空間裡,除開這一座座墳墓之外,血紅色的天空下,似乎別無他物了。
沒有墓碑的墳墓一座座整齊地排列着,不論從哪個方向看去,都是一樣的場景。這些墳墓也不知是何人所建,只有先前的那塊巨型墓碑刻着的那段話,而且看起來已經經過了很久遠的時間。
轉瞬萬年間,一捧黃土傾灑,不見是非,功過莫嘆。
夏桀摸了摸鼻子,心中念道:“世間一切,盡皆滄海桑田,萬年之後,我有還有什麼能夠遺留在這個世上?”
衛青看出來夏桀的心緒有些改變了,雖然他太明顯的沒有表露出來,但是憑藉多年間的
豐富的閱歷,還是可以看得出來的。
衛青拍拍夏桀的肩膀,對他笑了笑。
夏桀張張嘴,欲言又止。
衛青開口道:“看着這些墳墓,是不是心有所悟?”
夏桀點點頭。
衛青接着說道:“時間流逝得太快了,我們是根本抓不住時間的,世間一切,皆在轉瞬之間。我們的一生不過是時間這條浩瀚長河中一滴小小的水珠;對於時間,過去的已經成爲了歷史,現在也即將因時間的流逝變成歷史,而未來,終將會是一樣的結局;在我們這短暫的一生當中,不求能夠在萬年之後可以留下什麼,只需要做好自己,完成自己想做的,需要做的,找到了自己存在於世上的意義,這就夠了,不需強求太多,那樣會活得沒有價值,白白浪費了本就短暫的人生。
“所以,要活得樂觀,不論什麼時候都不要灰心喪氣,輕易不要放棄自己,否定自己,你還年輕,正是朝氣蓬勃的時候,可別像一個老頭子那樣垂頭喪氣!嗯,你想想張衡那老頭,一把年紀了,還和一個小孩一樣的。”
“哈哈!”夏桀腦中浮現出張衡哪一張帥氣的老臉,不由的笑出聲來,“衛大哥,你敢說張監正的壞話!”
讓衛青這麼一說,夏桀的心情好了許多,心頭陰雲散去,如撥雲見日,此一番,令夏桀的心性再次得到了穩固,心中大定,整個人精氣神頓時抖擻。
兩人對話間,不覺已經走出了很遠了。
此時,衆人已經遠離了那塊墓碑,走出了很大一段距離。
由於在這裡,天空之中什麼也沒有,到處都是一模一樣的場景,根本難以辨別方向,出了時間可以推測出來在外面應該是白天了,不過在這裡天空總是一種顏色——血紅,根本就不需要分別到底是白天還是夜晚。
衆人看着身邊一樣墳墓,以一樣的速度向前不停地走着,這樣的過程一直重複着,令在場的衆人都感覺時間彷彿變得異常的漫長,似乎無休無止。
“就算這裡真的有着十萬座墳墓,過了這麼久,我們也應該就要走出這十萬生靈墓了。”
衛青看着前方,淡淡地說道。
雖然這裡全部都是被墳墓所佔據,但是,這些墳墓畢竟還是有限的,總會有一個盡頭的。
此時,衆人卻沒有發現,頭頂的天空正在改變。
一開始,天空的血紅色是給人一種極爲純粹的感覺,絲毫沒有其他的雜質。然而,漸漸地,天空之中的那抹血紅,就變得渾濁了起來,極不明顯的變化。
“嗯?”
就在時間又過去了將近半個時辰之後,夏桀一行人突然停下,衛青走在夏桀前面,突然皺了皺眉,咦了一聲。
“衛大哥,怎麼了?”
夏桀開口問道。
“有些不對勁。”
衛青眉頭依舊緊皺,還偏了偏頭往四周看了看。
“不對勁?”
夏桀疑惑地也跟着看了看。
周圍,一片死寂,孤墳千里,除了這幾人之外,似乎再沒有其他活物了。
“嗯。”
衛青點點頭,沒有說話,接着,他又轉過頭,對着李太白問道:“怎麼樣?”
李太白這時已經收起了臉上的笑容,點頭答道:“沒錯,是有些不對勁。”
這時,不遠處的金蟬子等人也停下了腳步。
“他們好像在觀察什麼。”
拔都看了看,對着金蟬子和黑衣人說道。在這片空間之內,始終有一種壓抑的感覺縈繞在他的心裡,對於騎乘狼羣奔馳在大草原上的匈奴漢子來說,最討厭也是最敏感的就是對於環境的變化,這讓他感覺如同進入了一個囚牢。
“這裡面,好像有什麼正在發生着改變。”
拔都心中產生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對於環境變化的敏感使得他也發現了怪異的地方。
“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黑衣人問道,他可沒有感受到任何不同的地方。
“天空!”
下一刻,衛青和拔都幾乎是同時開口,指着天空說道。
“天空,有什麼不對勁的?”
黑衣人驚訝地問道。
“從一開始,天空似乎就一直變化着!”
拔都擡頭看着天空說道。
“怎麼變化?”
黑衣人疑惑着,開口問道。
“一開始,在我們從通道的出口進到這裡面來的時候,這裡面的天空雖然也是呈現一片血紅,但是那種血紅是一種類似於玉石的樣子,很純粹,看起來很乾淨,沒有雜質。而現在,天空中的血紅色已經變了,越來越渾濁了,這種變化如果不是專門留意去觀察的話嗎,很難發現其中的改變,但是對於生活中北疆大草原上的匈奴人來說,觀察天空的變化這是從小就必須掌握的,因爲草原上的風雨,來的都是很快、很急的,想要不被風暴席捲,就必須要在它到來之前知曉它的動向,及時躲避,以免陷入風暴之中。”
“而且,你發現沒有,在這片天空之中,變得最爲渾濁的那一片區域,始終都在我們的頭頂……”
“這……”
黑衣人睜大眼睛,難以置信。
拔都繼續說道:“這片天空就像,就像是一隻動物,一直在遠處盯着我們,盯着……”
頓時,衆人心頭一片冰涼。
這片“天空”,竟然有可能是活的……
“嘶!”黑衣人倒吸一口涼氣,震驚問道:“這在我們頭上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擡頭,還是那片“天空”,渾濁的“天空”,陰影在衆人心頭升起,揮之不去。
這時,夏桀再次看向空中,看到空中最爲渾濁的那一處,無數血雲聚集,旋轉着,心裡頓時一驚。這哪裡是什麼天空,分明就是一隻巨大的眼珠!
而就在下一刻,空中出現的那隻眼珠,緩緩地,睜開了!
“哞!”
一聲巨響,如牛吼,氣息龐大,驚破長空。
血紅色的巨瞳,瞬間佔據了大半的空間,一大片陰影覆蓋了衆人,墜入黑暗之中。
“哞!”
再一聲,連空氣都要顫抖。
“這,這……”
衆人無語,皆驚。
夏桀看着血瞳,卻感覺到懷中的寶蓮燈突然變得冰冷了。
血瞳大大睜開,眼神對着衆人,一掃而過。
“哞——”
血瞳眼神掃過衆人後,露出了一種疑惑的光芒,隨後又緩緩閉上了,一如開始那樣,隱藏在一團血雲之中。
“呼!”
夏桀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出了一身冷汗,他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剛纔寶蓮燈在懷中瞬間變得冰冷,沒有一絲反應,就是爲了躲避空中的那隻恐怖的血瞳!
“衛大哥,我們得趕緊走!”
夏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快速說道。
“嗯,好!”
衛青也不遲疑,衆人不作停留,趕快加速,向着前方走去。
然而,就在衆人離開的時候,那隻血瞳卻再一次地,猛然睜開!
“哞!”
吼聲憤怒,一股恐怖到令人窒息的氣息瞬間震盪全場,夏桀頓時就如同墜入冰窖!
“哞!”
“哞!”
血瞳眼神之中一片憤怒,一條條粗大的血管在眼珠上面浮現,如遊蛇般,密密麻麻,看得人頭皮發麻。
“糟了,我們快走!”
黑衣人看着空中猙獰的血瞳,大聲叫道。
血瞳眼神中的憤怒之色更加明顯,看向衆人,又是一陣吼聲發出:“哞!”
“難道,寶蓮燈被它發現了?!”
夏桀感受到血瞳吼聲中的那股瘋狂的意味,本以爲寶蓮燈已經被血瞳所發現,但他轉念一想,“不,不對,它還沒有發現,一定是因此而惱羞成怒了,纔會表現得這麼憤怒、這麼瘋狂!”
“哞!”
血瞳看着自己眼皮底下的這羣人,怒不可遏,簡直就是想要把他們給全部殺死!
“哞!”
“偷……罪……死……”
模糊不清的話語從血瞳嘴裡傳出,帶着一股古老、陳舊的感覺,甚至是有些腐朽了。
下一刻,一股血光從血瞳眼中裡出現,向着下面猛地射出!
頓時,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
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