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身份,惡魔的殺機

“咔嚓——”隨着阿斯莫德的話,原本昏暗中地獄頓時亮起一陣白光,不再是那個沉淪在黑暗之中的環境了。強烈的光線在蘇宣突然爆發,就好像一顆走向末路的行星在漆黑的宇宙中釋放自己最後的光芒,撕開了黑暗,讓早已適應了昏暗環境的雙眼,感到劇烈的刺痛感。

突來的強光在他面前爆發,迫使他緊閉起自己的雙眼,也讓他緊繃的神經再次臨近爆發點。在強光刺痛着他的雙眼時,他緊握着彎刀的手猛地一頓,在肌肉緊繃下爆發出的力量下,原本在他人力量下死死固定住的彎刀開始扭動,這一刻耳邊似乎響起了金屬的哀鳴聲,緊接着手腕的力量猛地一泄,攜帶着彎刀衝破了阻礙,在身前橫縱一劈……

模糊,瞳孔在眼皮下焦距着,感光細胞在強光下散發着光信號,刺激着大腦皮層上神經組織……淡淡的畫面,強光閃現時那一瞬間的所看到的景象在腦海中反覆!麗貝卡,綻放着璀璨光芒的戒指,還有那個叫做阿斯莫德的男人……

“呼——”風撕裂的聲音在耳中尖銳的高聲鳴叫着,雖然他無法看清自己的身前的景象,但身體周圍的氣流,還有刀身上的給予他的感知,卻讓他明白自己並沒有傷到任何人,並沒有在閃光中如願的傷到阿斯莫德。

光芒漸漸暗淡,就和那些消失的星辰那樣只是剎那間的光輝。眼皮微微顫動,隨着強光對瞳孔的影響逐漸消失,疼痛的逐漸減弱,視網膜逐漸恢復了正常。蘇宣緩緩地睜開自己雙眼,就如同他的所感覺的那樣,在他的面前並沒有阿斯莫德身影,就連身體僵直的麗貝卡也不知所蹤,只留下一堆色澤暗淡的金屬碎片散落在冰冷的岩石地面上。

“滴答滴答——”在強光散去後的不久,死寂的亡者之地再次掀起波瀾,手中只剩下半截刀身的彎刀平靜地垂在腰間,但殘碎的鋒芒依舊無法掩蓋其主人的憤怒。蘇宣暗金色的瞳孔,在身後起伏的冥河景象之下,顯得深邃,注視着身前在黑暗中沒有任何事物的土地。

隨着一陣急促乾澀,如同陳放在博物館玻璃櫃臺中依舊保持着運轉的老式擺鐘,在歷史氣息下齒輪轉動的摩擦聲,蘇宣所凝視的那塊區域閃現出一塊光幕,彷彿就好像是在黑色帆布上撕開一道口子,在黝黑的瞳孔中逐漸呈現出一扇門,隱約的可以看到後面模糊的通道。

“在這扇光門的背後嗎……”

在戰鬥中所塑造的感知,讓蘇宣明白自己敵人就在這扇光門的背後,他沒有猶豫什麼,踏入了其中。就像是連接着兩個世界的大門,黑色的沉重淹沒了光芒,身後的冥河之景已不復存在,沒有了亡靈的哀鳴聲,眼前則是一條裝飾華麗,兩側豎立着雕像的走廊。

“咔嚓——”失去了本來面目的金屬碎片在腳下咯吱作響,蘇宣一步步走進走廊過道中。走廊並不昏暗,或許是因爲來自冥河盡頭那足以冰凍靈魂的寒風已經不再影響這塊地方了,高掛在走廊兩側裝飾物上的蠟燭足以照亮前方的路

豎立在走廊兩側的雕像形態各異,有人類、精靈、矮人,甚至是一些長相醜陋的生物,在這並不昏暗的環境中,它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真實。除了不像活的生靈那樣有自己的思維行動外,它們就如同一個個活着的生命的般,看着每一個踏入走廊的訪問者。

或許是因爲這些豎立在這裡的雕像太過真實了,當蘇宣走過它們身旁時,目光無意掃過它們凝視着自己身前的雙眼時,就會感到一種它們還活着的感覺,甚至靈魂在痛苦中掙扎的感覺。

“戒指……難道這些雕像曾經都是活着的生靈,就像麗貝卡一般……”見到這些雕像後,再結合從麗貝卡身上所看到的情況和阿斯莫德話,蘇宣不由得有了這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測。靈魂是世界中最爲奇妙產物,或許有力量能夠摧毀它,囚禁它,但像眼前這樣,能夠在保持靈魂形態,將其凝結自己的生前姿態的,他卻沒有見到過,唯一的印象也只是在麗貝卡的身上見到,但那也是他身處地獄之後才所見到的。

對於靈魂,像這種凝結的生靈輪迴印記的誕生之初,就擁有強大力量。君不見遠古魔神以生靈靈魂爲食,在典籍中那些高高在上已爲不朽的神氏依舊需要純淨靈魂的信仰者。惡魔以靈魂蠕蟲爲食,以靈魂棱柱作爲交易的堅挺貨幣。亡靈巫師以對靈魂的掌握,竊取堪比神氏的力量。理世界指定封印強者以心靈力量打開靈魂枷鎖,解放靈魂,行創造之能。

但在像蘇宣眼前這樣保持靈魂本身姿態的卻沒有,這並不是說阿斯莫德的力量已遠超那些強者了,只能說是術業有專攻,阿斯莫德在靈魂上的掌握已經在某個方面超過了以靈魂力量爲主的亡靈巫師了。

正當蘇宣凝視着這些雕像時,空闊的走廊間忽然響起了一曲鋼琴曲。優美,卻伴隨着激情的高昂,似乎能夠洗滌人們的靈魂,這是莫扎特的《安魂曲》。淡淡的悲傷在雕像栩栩如生的造型中瀰漫,憐憫着死亡……

“真是令人感到心情舒暢,沒想到我這個陰暗的靈魂也能感到昇華!也不枉冒着被那些討厭的人發現,去往地表世界,拜訪他,請求他爲我譜寫這段樂曲。大師,不愧是大師,藝術在他們的手中得以昇華,注入靈魂,讓無形的情感得以具體化。不過可惜的是,他沒有完成它,在死亡競賽中輸給了達納特斯!”

在《安魂曲》洗滌靈魂的音樂下,阿斯莫德坐在一間裝飾華貴、富有中世紀皇室風格的房間裡,而在他的身前則拜訪着一張由白銀裝飾的檀木長桌。一盞燃燒着蠟燭的銀白高腳燭臺擺放在桌面上,照亮着水晶高腳杯,血色的葡萄紅酒在杯中嘩嘩作響,在燭光的照耀下反射着一個人影的走進。(達納特斯,古希臘神話中的死神。本文中,阿斯莫德以此之名象徵着死亡的降臨,寓意着凡人短暫的生命。)

“不進來坐坐嗎,我的客人!對於一個紳士來講,讓一個尊貴的客人獨自在家裡隨意的走動,是一件很失禮的事情,但也

沒有辦法,在這一路上你是看到的,保持靈魂的活躍性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哪怕它們戴上我的戒指,也是同樣如此,所以還望您見諒,我的不周之處!”

蘇宣平靜將彎刀放在長桌上,在一陣刺耳摩擦聲,拉開了椅子坐在上面,注視着坐在自己對面不停品嚐着美食,沒有半點待客之禮的阿斯莫德。他在高腳杯留下自己的脣印後,繫上了桌邊的一塊餐巾,拿起了刀與叉。

右手的刀在餐叉的幫助下,由外向內切向了盤中的牛排,三成熟的牛排在鋒利的刀面下被劃開,露出掩蓋在黑色煙燻表面下鮮豔的截面,在刀鋒下緩緩流出如同鮮血般豔紅的汁水,讓這本該是優雅的動作充滿着血腥。在安魂曲死亡的音符下,夾雜着刀刃劃開肌肉,在精緻的瓷器碗碟上留下淺淺的劃痕,細細的摩擦聲在音樂的渲染下讓這本就陰暗的環境顯得更加陰森。

“既然覺得麻煩,那爲何不解放他們的靈魂,這樣對你和我都好,不是嗎!”

“哐啷——”刀叉在陶瓷上碰撞着,阿斯莫德搖晃着手中酒杯,似乎透過紅酒純淨的紅色注視着坐在自己正對面的蘇宣。

“知道惡魔嗎,也就是你們人類所說的魔鬼!它們至世界之初便已存在,力量強大,是天生的靈魂方面的大師,而且壽命悠久,遠不是精靈和龍族這些長生種可比的。若沒有外界力量的干預,或者世界衰亡,它們可以說是比神氏更加接近永生的存生,但它們卻受到寂寞的折磨。

而人類生命極爲短暫,在慾望的作用下,卻能享受到生活的快樂。所以身爲[情]欲的我,降臨到了凡塵,充滿着慾望的世界。

在那裡我遇到了所羅門,大衛之子,呵呵,偉大所羅門王,一個充滿着慾望的王者!他在黃昏之時,日落之地,向七十二位魔神獻祭,獲得了他所想要的。他曾向我詢問,什麼是慾望,目的什麼。我,一個掌握着[情]欲的惡魔,說道,價值!”

“阿加雷斯,原來你是阿加雷斯……”聽到這裡蘇宣怎麼不會明白這個男人究竟是什麼身份,也在這一刻明白爲什麼面對着引渡者和冥府守護者都不曾流露出恐懼之色的麗貝卡當看到他時會臉色大變,被恐懼所淹沒自己的理智。

一個掌握了七宗罪之一淫慾的惡魔之王,一個在歷史上留下自己身影的魔神。阿加雷斯,所羅門王所召喚的地獄七十二魔神之一,是一段歷史的偉大的見證者,見證着一個帝國的興盛和衰亡。

“阿加雷斯,這個名字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人這樣叫我了,讓我想想,是所羅門,不,不是他,是瑪門……果然年齡大,記憶會有些差一點。不過對於,這個名字還有那該死的記憶力,我更在意即將在我這舉辦的宴會。您看,現在我已經有了一個新的靈魂雕像,是不是還少了些什麼,比如說一個盛滿着鮮血的頭顱……”

他剛說完,在桌面上原本平靜擺放在碗盤旁的餐刀,猛地切過的燭火向蘇宣咽喉處割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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