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衣使者對大周臣民來說是一個禁忌的存在,很多時候孩子不聽話,父母都會故意嚇唬孩子說再哭就會被繡衣使者抓去,小孩子就不敢哭了。
雖然這種說法有些誇張,但繡衣使者在大部分人心中的壓迫感可見一斑。
那還是普通的繡衣使者,更遑論傳說中的金牌繡衣。
“金牌十一!”桑弘等人看到他,心中頓時踏實了不少。
祖安更是帶頭呼喊起來:“十一大人來了,十一大人來了。”
諸位羽林郎頓時士氣大振。
相反董晉那邊表情就難看許多了,不過事已至此,他總不能舉手投降。
“再厲害不過一個人而已!”董晉冷哼一聲,同時暗暗戒備對方突然襲擊。
就在這時,只見金牌十一手中似乎拿起一個樂器,然後手撥動了一番。
一陣類似琵琶的聲音傳來,當真是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
場中所有人頓時覺得心神一震,整個大腦立馬傳來一陣刺痛感。
桑弘心中一驚,急忙運氣調息,這纔將那股不適感壓了下去。
急忙往場中望去,發現大部分人都痛苦地捂着腦袋,唯有高英、裴佑等極少數修爲高的人才勉強支持得住。
“這是什麼招式?”桑弘震驚無比,他下意識望向祖安,想看他是否安然無恙,可惜原地已經沒有了他的身影。
這是破風聲方纔傳來,他急忙回頭,這纔看到一道白影已經往董晉衝了過去。
此時董晉也是亡魂大冒,剛剛那種來自靈魂的衝擊讓他有了片刻的恍惚,雖然他修爲不錯,已經第一時間壓下了那種不適感。
但剛恢復過來便看到一個人影直衝過來。
“佈陣!”他一邊拔刀一邊吩咐手底下的士兵,可惜這些士兵此時正處於混亂之中,哪裡還能執行命令。
無奈之下,他只好揮刀往對方劈了過去。
常年在雲中郡這種地方剿匪以及和妖族戰鬥,他也養成了彪悍的性子。
那一瞬間他已經判斷出對方修爲在自己之上,沒想着這一刀能攔下對方。
而是打着以命換命的主意。
他在賭,賭對方明明佔據優勢的情況,捨不得兩敗俱傷。
只要對方稍微猶豫閃躲,他就能抓住這個機會拉開距離,那時候手底下的人應該也反應過來了,對方再想抓他就不容易了。
就算對方不管不顧,自己死前拉個墊背的,也不算虧。
他前不久剛剛突破七品,對自己這豁出性命的一刀有着絕對的信心。
不過他的眼睛立馬瞪大了, 因爲對方竟然毫無躲避的樣子,反而伸出了手指。
董晉頓時有一股荒謬之感,兩根細皮嫩肉的手指,血肉之軀竟然想硬接他鋒利的刀?
他神情一冷,直接刀鋒往對方
手指削去。
常年在雲中郡的戰鬥中得知,生死相搏,是半點留力不得,否則很容易被翻盤。
不過他的眼睛很快瞪得老大,因爲他那威猛無比的一刀,竟然被那兩根白淨的手指輕輕夾住。
他不死心打算扭動刀身削掉對方手指,誰知道刀身紋絲不動,所有力道猶如泥牛入海。
他心中大駭,立馬意識到踢到鐵板了,本能地想棄刀飛退。
可惜已經晚了,他感覺到刀把上似乎傳來一陣吸力,讓他無法棄刀,而且整個人的元氣似乎也有潰散的跡象。
就像人長年累月走樓梯習慣了,如果某一天某一階樓梯高一點或者低一點,那人很可能會摔跤跌倒。
修行者更是如此,平日裡習慣了自己的元氣運轉與動作配合,那一瞬間的元氣傾瀉,立馬讓他一口氣沒緩過來,體內氣血翻騰。
本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給他一個呼吸的時間他就能調息完畢恢復正常。
可惜對方偏偏就抓住了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整個人欺身而入,直接一指點在了他胸口。
一瞬間他後背的衣裳直接炸裂開來,整個人猶如被一頭狂奔的巨牛給撞到。
他嘴裡狂噴出一口鮮血,頓時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他下意識想借助這股反震之力拉開和對方的距離,可對方手上似乎有一股黏勁兒,讓他始終掙脫不開。
緊接着對方的大手扣在了他肩頭大穴之上,然後他渾身一軟,再也沒有任何反抗之力。
此時他纔看清對方的樣貌,就是欽差使團裡那個最英俊的年輕人。
雖然之前歡迎晚宴上見識過他接了肖遙的一劍,但那一劍是用酒水所化,再加上對方是別駕帶來的人,很可能故意放水,所以他尋思着對方修爲就算比他高,也高不了太多。
畢竟這傢伙實在太年輕了,又一副小白臉的模樣,實在很難和什麼高手形象聯繫起來。
可直到這時,他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麼厲害。
我真傻,真的。
祖安提着董晉,元氣鼓盪着聲音響徹全場:“董晉已經被擒,念在爾等不明真相被人裹挾,現在只要放下武器,既往不咎。否則全以謀反論處!”
他暗暗慶幸,剛剛先以妲己用琵琶彈奏“天魔魅音”讓場中修爲低的人陷入混亂,自己則趁機突襲領頭的董晉。
要是讓這些人形成軍陣,他也沒這麼容易得手。
另外還要感謝對方是匆匆趕來很多裝備都沒帶齊,否則在正面戰場上對上,對面可以擂鼓對抗妲己的天魔魅音。
軍政中的鼓都是刻着法陣的特製品,再加上聲音極爲洪亮,充滿殺伐之氣,正好剋制着妲己的天魔魅音。
雲中郡兵紛紛面面相覷,如今老大都被對方提雞仔兒一樣抓起來了,這仗還怎麼打?
看到了祖安剛纔那鬼魅的身法以及瞬間制服董晉,再加上另一邊的欽差大人虎
視眈眈,還有深不可測的金牌繡衣,所有人心中頓時怯了幾分。
本能地想要放下武器,這時有人又叫了起來:“別信他的,拿起武器還有一線生機,放下武器只有死路一條。你們忘了這些年和妖族的戰鬥麼?”
衆人心中一凜,這纔想起和妖族戰鬥的時候,對方一開始也會宣稱投降不殺,但真放下武器後,基本都是任人宰割。
到了後面,他們抓到妖族也是如此,先虛言哄騙對方放下武器,接着再找機會一一坑殺。
久而久之,大家便再也不相信類似的話。
祖安眼神一眯,他注意到剛剛人羣中就是這幾個傢伙在煽風點火,不然雙方也不會打起來。
這幾人修爲明顯比身邊其他士兵高,其他人還被妲己的天魔魅音震得暈乎乎的,他們已經完全清醒過來了。
他將董晉扔到羽林郎隊伍之中,整個人瞬間往幾人撲去。
桑弘顯然也有了同樣的想法,也往這幾人撲了過去。
“殺人啦殺人啦!”那幾人慌張地叫了起來,同時揮刀防守。
可惜他們的修爲連董晉都差得遠,又哪裡是祖安二人的對手。
幾乎是眨眼間便被制住。
桑弘心頭微震,自己只來得及制服一個,剩下的四個全被祖安制服了。
雖然自己離得要遠一些,但也對比也太誇張了吧。
這時他聽到了祖安咦的一聲:“死了?”
他急忙望向自己手頭那人,發現嘴角溢出黑血,顯然是咬碎毒藥自盡了。
“死士!”桑弘心中一凜,剛剛明明已經制住對方了,證明對方是在兩人撲向他們的同時咬碎了藏在牙齒裡的毒藥,這樣的心性和悍勇,也不知道哪樣的勢力才培養得出來。
原本打算擒下幾人審問其幕後主使,如今看來功虧一簣了。
這時其他那些郡兵卻被矇在鼓裡,他們只看到兩人撲向幾個同僚,結果他們馬上就橫死,再加上剛剛聽到的“殺人啦殺人啦”,他們下意識就以爲是祖安和桑弘動的手。
於是一個個本能地拿起了武器,混戰似乎又要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這時一個急切的聲音傳來:“都住手,都住手!”
只見一羣人從遠處跑了過來,當先之人便是別駕許宇。
他急忙來到中間攔住了兩邊的人,看到一地狼藉還有受重創的董晉,不禁哭喪着臉:“這是幹什麼,這是幹什麼呀!”
桑弘森然說道:“許大人來得正好,你們雲中郡是打算造反麼?”
如今他們已經掌控了局面,對方只要稍微回答錯誤,他不介意直接清洗掉整個雲中郡的官場。
這些年被朝廷那些同僚背後稱爲冷麪閻羅,可從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