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吩咐完過後,便一臉凝重地進了內堂。
很快東宮的太監宮女紛紛行動起來,不停地往外跑去傳話。
反倒只有祖安比較輕鬆,他剛剛來東宮沒多久,很多官員都不認識,讓他傳話也找不到人,所以他身上反而沒有任務。
不對,還是有個任務的,陪大胖子太子下棋。
祖安一邊心不在焉地在棋盤上落子,一邊問道:“太子,發生什麼事了啊。”
“我怎麼知道……哎,你這裡不許下,我不幹!”太子急忙用肥肥的手擋在棋盤上某處,阻止祖安落子。
祖安啞然失笑,將棋子收了回來,自己也是腦抽了,竟然會問他。
他想去問問太子妃,但想到她剛剛那面如寒霜的樣子,他擔心過去觸了黴頭,便戳了戳身邊的大胖子:“太子,好像出了什麼大事,你不去看看麼?”
“沒事,反正有玲瓏呢。”太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注意力又回到了棋盤上面。
祖安嘆了一口氣:“太子妃畢竟是個女人,也有虛弱的時候。”
太子不在意地說道:“這些年反正再難的事玲瓏都能解決的,哎,別說話了,好好下棋。”
祖安一陣無語,我分心下都能輕易贏,還讓我好好下?
太子妃攤上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傻子丈夫,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
不過皇家的事情也不需要他來操心,他一邊陪着太子下棋,一邊暗暗觀察着東宮的動靜。
很快便有官員陸陸續續趕來,大多數是老者、中年人,年輕人都沒看到幾個,其中不少衣袍上不是繡的仙鶴就是繡的麒麟,赫然是朝中一品大員。
文官一品官服上是仙鶴,武官一品官服上是麒麟。
咦,怎麼還有個蟒袍的啊。
祖安看了一眼樂了,原來是老熟人啊,樑王趙翼。
另外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老者,雖然滿頭白髮,臉上皺紋不少,但是看着精神矍鑠,整個人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覺。
另一個老熟人,衛將軍柳耀則跟在他後面半步態度恭敬。
祖安一愣,以柳耀當初在明月城那臭屁哄哄鼻孔朝天的樣子,這人是誰啊。
他畢竟剛來京城,很多人不認識,不過他可以問太子。
太子擡頭看了一眼,然後臉上的肥肉嚇得一顫:“是我外公……”
他一邊說着一邊將棋子偷偷往坐墊下藏,顯然有些怕對方。
祖安反應過來,原來是皇后的父親車騎將軍柳光啊,皇后和太子的生母上一任皇后是姐妹,都是柳光的女兒。
柳光也父憑女貴,被封爲國丈以及車騎將軍,從軍職體系來看,他的地位僅次於大將軍和驃騎將軍,比秦家那兩位國公還要高。
當然軍職是一回事,實權是另一回事,秦家那兩位掌管武將遴選委派,實權更大一些。
這時柳光也正好看向了這邊,風急火燎地走了過來,太子的小動作又怎麼可能瞞得住他。
“這都什麼時候了,太子還在這裡玩物喪志。”柳光氣不打一處,指着祖安說道,“將這個蠱惑主人玩耍的傢伙拖下去杖責一百。”
祖安臉色一變,自己當真是躺着也中槍。
今天是不是黴星高照,怎麼接二連三遇到這麼多破事。
就在這時,一旁的柳耀跑到大哥身邊耳語了幾句,柳光望向祖安的眼神也有些變了:“哦,原來你就是祖安啊。雖然這些日子你也立了功,但是……”
他還沒說完,忽然身形一頓,側耳傾聽着什麼,似乎有人在元氣傳音和他說話。
隔了一會兒後他話鋒一轉:“既然是初來乍到,那就不知者不罪了,不過你是太子舍人,有監督太子學習之責,以後別陪太子胡鬧了。”
“是!”祖安拱了拱手,“多謝國丈。”
他心中好奇,莫非是柳耀幫他說情?可沒道理啊,雙方並沒有什麼交情,而且以在明月城發生的事情,他不記恨我就不錯了。
就在這時,太子妃出現在不遠處:“各位請進來商議。”
她的聲音充滿了疲憊之意,不過這樣反而帶了一種煙燻嗓的獨特韻味,聽着極爲舒服。
祖安終於恍然,原來是太子妃爲我解圍啊。
“太子也進來,這件事和你有關。”太子妃又看了祖安一眼,面露猶豫之色,不過想到他和柳光他們級別相差過大,將他喊進去實在有些突兀,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很快柳光等人也跟着進了內堂,進屋之後,他忍不住說道:“玲瓏似乎很看着那小子啊?”
太子妃答道:“祖安雖然表面上不着調了一點,但是個人才,他來京城沒幾天,齊王那邊已經傷筋動骨了,各位應該也聽聞了他昨日將趙治雙腿打斷的事情吧。”
柳光捋了捋下巴的鬍子,哈哈一笑:“這也是近年來老夫聽到的最高興的事了,齊王他們也有今天!”
樑王趙翼也說道:“本王之前在明月城和他打過交道,這傢伙修爲雖然一般,但身上有股邪性,每次都能化險爲夷,反倒讓敵人灰頭土臉。”
這時旁邊的柳耀頓時不滿了:“你看我幹什麼?”
樑王哦了一聲:“隨便看看。”
太子妃急忙出來打斷兩人,免得起爭執:“這樣的人拉攏還來不及,又豈能因爲一點小事寒了他的心,所以剛剛纔阻止了國丈。”
柳光點了點頭,對這個說法倒也比較贊同。
一旁的柳耀反而咕噥道:“玲瓏你未免太看重他了,一個小地方來的混混,有什麼了不起的,頂多是運氣好而已。”
太子妃直接無視了這個憨憨舅舅,和其他人聊了起來。
此時外面祖安正和樸斷雕、焦絲棍聊天。
兩個侍衛一臉膜拜地看着他:“大哥,本以爲你會被國丈給責罰呢,沒想到這都能化險爲夷,實在是佩服,佩服。”
祖安翻了個白眼:“怎麼感覺你們好像盼着我被打板子啊。”
“大哥你誤會了,我們是那樣的人麼!”兩人急忙表忠心。
祖安忍不住望着內堂的方向問道:“對了,你們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麼?”
焦絲棍一臉幽怨:“從剛剛開始我倆就在這裡受罰,怎麼可能知道,不過看太子妃那模樣,多半是出了大事。”
樸斷雕也點頭附和道:“我們來東宮這麼多年了,從來沒見過這樣大的陣仗。”
“那你們認識之前進去的有哪些官員麼?”祖安接着問道,雖然以前聽初顏科普過朝堂的局勢,但只知道那些人的名字官職,對他們的樣貌聯繫不起來。
兩個侍衛解釋道:“最開始來的是尚書右僕射碧齊,他也是太子妃的父親。”
祖安回憶剛剛看到的那些人,碧齊應該就是最開始到的那個中年男人。
長得還是挺帥的,畢竟生出太子妃這樣漂亮的女兒,當爹的怎麼可能醜?
只不過他印象最深的是他臉上明明沒什麼表情,卻讓人下意識覺得是個老陰比。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像以前看TVB那些電視劇,某些人明明出場人設是偉光正的,但看那個演員,就會下意識覺得他是反派。
現在的碧齊就有這種感覺,明明相貌堂堂,表情也不苦大仇深,相反還偶爾衝一些太監宮女點頭示意,無論從哪方面評價,都應該是個儒雅俊朗之士,可祖安的第一印象就覺得這傢伙很陰。
“接下來到的那個是中書監孟遺,剛剛到的那些人你似乎認識,我們就不說了。”兩個侍衛在一旁講解着。
祖安臉上驚訝之色更濃,這些應該就是太子一黨的核心人物了,什麼事情值得他們共聚一堂?
一羣人在內堂商議了大半天,一直到傍晚,裡面的人才陸陸續續出來,不過一個個臉上都是愁雲密佈。
待那些人走後,祖安悄悄去找到太子妃:“太子妃,出什麼事了麼?”
“太子妃?”碧玲瓏捏了捏眉間,忽然悽然一笑,“恐怕我這太子妃是當不成了。”
祖安大驚:“這話從何說起?”
這些日子接觸下來,對方一直都是那種骨子裡透着驕傲的,從來沒看到她如此喪氣過。
碧玲瓏望向遠處嬉戲的太子,眼神中盡是無奈:“齊王一黨今天在朝堂上全線發力,太子馬上就當不成太子了,我自然也當不成太子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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