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會兒,外面有侍女稟告有人來東宮了。
“是麼?快快有請。”碧玲瓏瞬間站了起來,正要往外走,忽然又轉過身對着梳妝鏡檢查了一番,見沒有絲毫瑕疵方纔提着裙襬往外小跑而去。
身後的容莫驚疑不定,心想太子妃這是怎麼了,接見下人用得着這麼激動麼?
太子妃小跑到了會客大廳的時候停了下來,整理了一下因爲一路小跑有些凌亂的衣裙,恢復了平日裡的從容與優雅,這才清了清嗓子推開門出去:“怎麼來這麼早啊,祖……”
她的話說到一半僵住了,因爲她此時看清了大廳中的那些人,並非自己想象中的那個。
大廳中兩個年輕男子正坐着在喝茶,兩人雖然樣貌有些相似,但動作舉止截然不同,留鬍鬚的那人端坐在椅子上,腰背挺直,自有一股穩重的氣質。
另外那個翹着個二郎腿,腳還止不住地抖動着,臉上有一股輕佻之意。
兩人聽到開門動靜,回過頭來看到是碧玲瓏,一個個瞬間站了起來,紛紛走了過去:
“見過太子妃!”
“玲瓏妹子!”
“原來是你們啊。”碧玲瓏頓時有些失望,眼前兩人赫然便是從小一起修行的顧衡顧行兩兄弟,留須沉穩的是哥哥顧衡,有些吊兒郎當的那個是弟弟顧行。
“玲瓏妹子以爲是誰呀。”顧行笑道。
碧玲瓏收拾好心情, 又露出了平日裡公式化的上位者微笑:“我就是在等你們啊,說起來已經好久不見了。”
顧衡盯着她感慨萬千:“是啊,自從你入宮當太子妃過後,我們就沒見過了。”他眼神中流露出濃濃的情思與遺憾。
一旁的顧行要直接得多:“好久不見,玲瓏越來越漂亮了。”
顧衡皺了皺眉頭:“二弟,她已經成了太子妃了,我們尊卑有別,可不能像以往那樣直呼名字了。”
碧玲瓏笑了笑:“無妨,大家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不用那麼生分,你們快快請坐。”
顧行笑着對顧衡說道:“大哥,我就說嘛,玲瓏不會變的,還是和以前一樣善解人意。”
在上首坐下來的碧玲瓏臉上保持着溫和的笑意,兩人眼中的情意瞞不過她的眼睛,她從小就聰明,又豈會不知道這兄弟倆喜歡自己。
不過她並沒有戳破這點,一直以來都裝作大大咧咧沒意識到。
在她看來,自己成了太子妃過後兩人自然就會斷了這個念頭。
而且多兩個人喜歡她並沒有什麼壞處,身爲上位者,她很會利用這種愛慕,可以更好的駕馭手下。
“咦,怎麼沒看到太子呢?”顧衡好奇地四處打量。
碧玲瓏答道:“他還沒起牀呢。”
“太子還真是心胸寬廣,無憂無路。”顧衡雖然嘴上誇獎着,眼中卻流露出一絲不屑。
顧行語氣中也酸溜溜地:“太子真是好福氣啊,估計累到了要多休息吧。”
想到一個蠢笨如豬的死胖子壓在自己女神身上夜夜笙歌,才弄得這麼累,他心中的妒意都快讓他抓狂了。
不過誰讓他命好,是太子呢。
碧玲瓏自然察覺出兩人的怨念,雖然她對太子也多有不滿,但也不可能附和二人,也不會在這出征的當口訓斥二人,免得壞了軍心,她只是眼神下意識瞟向大門口,那個人怎麼還沒來呢。
顧氏兄弟見到碧玲瓏後格外興奮,各種說不完的話,不停地回憶幾人童年的時光。
碧玲瓏一開始還回應着,但見二人越來越興奮,也不禁暗暗皺眉,雖然大家青梅竹馬,但在東宮之中,該避嫌的還是要避嫌啊。
於是她主動將話題往此次秘境之行引,顧行立馬眉飛色舞地拍着胸膛說道:“玲瓏你放心,此次太子大考都包在我們身上,我們會幫你搞定一切的。”
顧衡也說道:“不錯,這次我收集了大量關於量天碧月蛟的資料,也和手底下的武士演練了如何配合獵殺,絕對萬無一失。”
碧玲瓏臉上終於浮現出了一絲由衷的笑容:“那真是謝謝你們了。”
顧行哈哈笑道:“玲瓏你太客氣了,我們之間還說這些,把我們當外人了不是……”
碧玲瓏微笑着迴應,儀態語言挑不出半點錯處。
儘管兄弟倆也感覺到了她有幾分疏離之意,但反而覺得這是理所應當的,對方是高高在上的太子妃,這種風範更符合他們的預期。
幾人商議接下來去秘境可能發生的種種可能,時間不知不覺過去。
連太子也在太監的服侍下起牀穿戴好了,可是祖安依然沒有出現。
“太子妃是在等人麼?”顧氏兄弟也察覺出了異常,顧衡忍不住開口問道。
碧玲瓏點了點頭:“在等太子中庶子祖安祖大人。”
“哦,那個明月城來的楚家贅婿啊。”顧行嗤笑了一聲,語氣中有些不屑。
碧玲瓏暗暗蹙眉,不過終究沒說什麼。
顧衡咳了一聲:“二弟,好好說話,祖大人如今可是太子中庶子。”
顧行咕噥了一聲:“他本來就是明月城來的嘛,而且也是楚家的贅婿,我又沒說錯什麼。”
碧玲瓏淡淡地說道:“他現在和楚家已經沒什麼關係了,不要再用贅婿之類的字眼。”
“哦,想起來了,好像是被楚家休了吧,”顧行說道,“這樣也好,不然我們都替楚大小姐抱屈,她那樣的人物爲何選中一個市井出身的人呢。”
碧玲瓏暗暗蹙眉,對方語氣中那種世家大族對寒門子弟的不屑其實很多人都有,她猶豫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也不方便出來解釋什麼。
顧衡也說道:“不如我們先往學院方向去,祖大人自然會跟過來。”
碧玲瓏搖了搖頭:“還是先等等吧,昨天和他約定好了在這裡出發的。”
顧衡與弟弟忍不住對視一眼,看來這個祖安在太子妃心中地位不一般啊,難怪短短時間就能從太子舍人升爲中庶子。
兩人都感覺到了一股危機感,不過並沒有太在意,畢竟太子妃再看重他,他也不過是個臣子,我們兩兄弟可不一樣,是和太子妃從小一起長大修行,青梅竹馬的關係。
顧行原本要說什麼,顧衡素來穩重阻止了他,笑呵呵地說道:“反正天色還早,再等等祖大人也無妨。”
顧行皺了皺眉頭,不過終究沒再說什麼。
碧玲瓏見這樣乾等着也不是辦法,便帶兩人去拜見太子,同時讓侍女傳膳。
儘管兄弟倆出發前其實吃過東西了,但能在東宮用餐,是一種莫大的榮譽,一個個笑逐顏開,不停地恭維着碧玲瓏,甚至連帶着也稱讚着那個他們瞧不上的肥豬太子。
一頓飯其樂融融地過去,碧玲瓏數次望向大門口的方向,可惜始終沒有那個人的身影出現。
這下連碧玲瓏也微微蹙眉起來:他爲何還不過來呢?難道是睡過頭了?可不應該啊,這樣的大事他怎麼可能犯這種錯誤。
又或者是中途出了什麼意外?齊王那邊的人派人襲擊了他?
可那樣自己應該也會接到消息纔對啊。
……
她正患得患失之際,顧行終於有些不滿起來:“那個姓祖的到底來不來啊,我們這麼多人都等着呢,莫不是怕死臨陣退縮了?”
原本正在喝湯的太子嚇得渾身肥肉一抖:“死?難道這次出門很危險麼?”
碧玲瓏急忙安慰道:“太子放心,有我們在並沒有什麼危險。”
顧衡也瞪了弟弟一眼,急忙解釋道:“舍弟失言,還望太子莫要見怪。”
同時心中越發鄙夷,這肥豬一樣的傢伙何德何能當太子啊,玲瓏這樣鍾靈毓秀的人物只能嫁給他。
哎,除了家世,他哪點比得上我,這難道就是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