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祖安照常到東宮找碧玲瓏,可惜對方依然不見他,東宮這麼多人看着,他也不好表現出任何異常,一大堆哄人的手段都沒法用出來,心裡頭鬱悶得很。
這時有太監跑來宣祖安去御書房面聖,對此東宮的人一開始還有些羨慕嫉妒,但現如今早已見慣不怪了,這傢伙確實是很受皇上寵信。
祖安心頭一跳,心想難道是我這些日子天天來纏碧玲瓏被皇帝看出什麼端倪了麼?
因爲把皇帝當成假想敵,所以每次喊他去御書房,他都會如臨大敵。
祖安離去過後,房間裡的容莫看着走神的碧玲瓏問道:“太子妃,你怎麼了?”
碧玲瓏回過神來:“沒什麼。”
哼,管那傢伙死不死。
……
且說祖安來到御書房過後,看到笑眯眯的溫公公暗暗鬆了一口氣,雖然說從溫公公的表情來判斷皇帝的心情並不那麼靠譜,但或多或少還是能說明一二的。
“參見皇上。”進屋過後祖安快速的掃了皇帝一眼,嗯,不出意外,依然是那副司馬臉。
皇帝放下奏摺:“這些日子玉楠有沒有找你麻煩?”
祖安回答:“回皇上,這些日子玉家和碧家有些小衝突,倒是沒有來找我。”
皇帝笑了笑:“這是自然,前些日子流言蜚語滿京城都是,哪怕玉家動用官方的力量也無法撲滅,你還沒那麼大能量,他們自然暫時還顧不上你。”
“還得多虧皇上英明神武,不然臣就麻煩了……”祖安一通彩虹屁拍了過去。
皇帝臉色越來越緩和:“你是不是很奇怪朕爲何之前駁回了玉玄衝的請辭。”
“恕臣愚鈍,實在無法理解。”祖安很坦然地說道,同時心中好奇,對方爲何會和自己聊這個?當皇帝的沒必要向臣子解釋吧。
皇帝起身來到一旁的書架邊,望着牆上掛着的巨大地圖,淡淡地說道:“玉家掌管天下大半元石生意,門生故吏遍佈朝野,尚書左僕射雖然官職很高,但有與沒有,對玉玄衝而言都沒有太大差別。”
祖安暗暗點頭,玉家可謂富可敵國,玉玄衝辭職後,要不了多久就能復起,這次說到底也只是玉楠的事,而且若非鬧得滿城風雨,連玉楠都不會有事,自然很難用來對付玉玄衝。
皇帝接着說道:“玉家素來和齊王走得近,朕忌憚他們並非區區一個尚書左僕射,而是玉家。”
祖安心中一凜,皇帝已經開始逐步剪除齊王身邊的盟友了,一旦齊王成了孤家寡人,就是皇帝出手之時。
而對方話中的意思,似乎並不滿足於讓玉家人罷官,而是要讓整個玉家完蛋?
想到這裡他不禁不寒而慄,眼前這個皇帝實在是心狠手辣。
果不其然,皇帝目光落在了地圖上北方的一塊土地上:“雲中玉家,顧名思義,大本營就在雲中郡,那裡也是朝廷最大的元石礦脈所在,他們佔據了這麼多年,也該享夠福了。”
祖安暗暗替玉家默哀,被皇帝惦記上,他們的結局已經註定。
忽然他腦海中浮現出一輛馬車裡的絕世容顏,忍不住問道:“皇上,據我所知,玉夫人似乎和您是好友。”
雖然知道這樣的勸阻也起不了什麼大作用,但玉煙蘿當初幫過他,他終歸不能坐視不理的。
皇帝回過頭來,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你和她的關係似乎也不錯呀,當初她還特意爲了你找我求情。”
祖安心中一凜,急忙說道:“只是因爲當年在明月城誤打誤撞救過她一命,想來她也是爲了還這份人情。”
鬼知道皇帝是怎麼想的,他自然不能承認和對方的關係有多好。
皇帝這才釋然地點了點頭,要知道玉煙蘿當年風華絕代,不知道多少優秀逆天的人都沒被她看在眼裡,又怎麼會對這個平平無奇的臭小子有好感:“放心,玉夫人是朕的好友,到時候自然會妥善安置她。”
祖安心中吐槽不已,你這個安置莫不是安置到你後宮去哦。
雖然皇帝近些年爲了延年益壽不近女色了,但是對於玉煙蘿這種第一美人兒多半也是要破破例的。
他本來覺得自己已經算渣男,身邊紅顏知己很多了,但京城裡這些大佬,如果只有二三十個姬妾,還能得到一個不好色的美名,和他們比起來,自己真是清純得像小白花一樣了。
忽然他心中一緊,皇帝和自己說這些幹什麼?怕不是又有苦差事給我哦。
果不其然,皇帝開口道:“你做好準備,幾天後去一趟雲中郡。”
祖安:“……”
皇帝根本不考慮他的心情,繼續說道:“前些日子云中郡的地方官員聯名上書,說雲中郡公失蹤已久,請朝廷重新考慮郡公爵位事宜。”
“呵呵,”皇帝冷笑一聲,“看來已經有人已經等不及要上位了啊。”
祖安心中一跳,雲中郡公不是玉煙蘿的夫君麼?
這個男人恐怕是天下最幸福的男人,當然現在成了最倒黴的男人了。
他試探着問道:“雲中郡公失蹤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帝答道:“大約一年前吧,雲中郡公突然從府邸中失蹤,沒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一開始大家都覺得很正常,畢竟以他的修爲要出入公爵府也很方便,不過隔了很久他都沒有回來,大家才知道出事了。”
“是他自己去了哪裡還是人爲?”祖安急忙問道。
皇帝搖了搖頭:“事發過後,當地府衙派人查過,一切都很正常,看不出被害的痕跡;朝廷還不放心,特意派郡上的官員去調查,依然沒有查出什麼。”
見他神色平靜,絲毫沒有損失一位公爵的悲痛感,祖安心想得知玉煙蘿沒了丈夫,皇帝不偷着樂就不錯了。
不過通過他的回答,祖安也大致判斷出雲中郡公的失蹤應該不是皇帝派人動的手腳。
這時皇帝接着說道:“你去雲中郡儘快查出雲中郡公失蹤的真相,另外不要因爲玉煙蘿的關係而包庇玉家,否則朕定不輕饒,知道了麼?”
聽他這樣說,祖安立馬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這次那個倒黴鬼的失蹤不管是因爲什麼原因,最後都要玉家來背鍋,趁機將玉家的勢力一網打盡。
於是他恭恭敬敬說道:“臣心中自然是願意爲皇上分憂,但是上次在秘境受的傷太重,一直沒完全恢復過來,而且之前查齊王側妃溺亡一案以及將玉楠弄下臺,爲了短時間內完成皇上的任務,實在耗費了太多的神思,如今早已虛弱不堪,一想問題就頭疼,我身體事小,若是影響了皇上的大計事大啊,所以還請皇上另請高明。”
開什麼玩笑,皇帝這傢伙當我是什麼,前世那些資本家996至少也要給足錢的嘛,結果他倒好,每次都對我一頓威嚇,我又不是受虐狂,幹嘛要逆來順受。
當然他也不是頭鐵非要和對方現在就決裂,剛剛話中他有意無意點明瞭自己這些日子立下的汗馬功勞,一方面說明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一方面證明了自己獨有的價值,只要皇帝還有訴求,那麼短時間內都是離不開他的。
這一切都是這些天到桑家串門,桑弘那老狐狸教他的,政壇老油條的必備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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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他這樣說,皇帝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來,他的心中升起一絲怒火,這混賬才進入京城多久,結果就學得和朝堂上那些老狐狸一樣懂得和自己討價還價了!
他本就不喜歡祖安,這樣一來心中越發憤怒,總覺得自己被挑釁了。
來自趙昊的憤怒值+444+444+444……
看到後臺不停冒出的憤怒值,祖安也緊張到了極點,雖然他有很大的把握皇帝不會翻臉,因爲對方是個成熟的帝王。
但凡事就怕意外啊,萬一他瘋了呢?
隔了一會兒過後,皇帝淡淡地聲音響了起來:“愛卿這些時日確實辛苦了,等會兒朕讓溫公公去太醫院給你挑一些安神補氣的靈藥,你在去雲中郡的路上慢慢調養。另外朕注意到你似乎不太喜歡現在子爵的名號,等你完成了雲中郡的事情,朕將你的爵位升一級。”
“多謝皇上,臣一定竭盡所能。”在這個年代,爵位可是比官職更難得的東西,對方開出的加碼不能說不高了,祖安知道見好就收,再不識趣的話,說不定今天沒法活着走出皇宮。
更何況他確實想改掉這綠帽子爵的名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