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沐府之爭

2 3沐府之爭

最後小皇帝按耐不住了,半個時辰前就說我回來,等來等去卻人影不見。索性從上書房跑出來,親自接我。

看見我被索額圖抱在懷裡,氣得直跺腳,不由分說衝上來,拉開我們。

我好說歹說才勸他免了索額圖延誤軍機之罪。

進了上書房,小皇帝也不多說,拉我上了他那又長又寬的龍椅.

我暗叫不妙,小皇帝莫不是又要獸性大發?

誰知他卻不象往日那般急色,撲在我身上,只是緊緊摟住我,腦袋埋在我的頸下.不一會兒,我胸膛處冷冷溼溼,他竟是在哭.

我輕輕喚他:“皇上?小玄子?”

他嘶啞着嗓音道:“別叫我,別動,讓我抱會兒……”

我心下慨嘆,對於他,我是玩樂多過喜歡,彼此耳鬢廝磨,說是情人,還不如說是上牀夥伴。

而他對我,顯見並不如此。他十歲登基,身邊時時危機四伏,朝野內外不得安寧,別人看他,不是敬畏就是仇視。好不容易得個能夠親近說話的伴兒,他象抓到根救命稻草般,牢牢不放,心裡念着想着的,只有這個人。只可惜,他所受的帝王教育,讓他根本不懂得如何與人平等相處,更不懂得如何追求心儀之人,他的滿腔情誼我不是不明白,但他待我的方式,很難讓我認同。因此,他在我心中的地位,遠遠不如我的海公公,也及不上我的親親師傅。可能就連索額圖的分量尚且重上他三分。

所以我纔會義無返顧去加入天地會,雖然有些對不起他,但我終究不會永遠呆在皇宮裡,我想飛出去,想要自由,如果不是這裡有海公公,我想我早就離開了。

但此刻,看他爲了我,默默流淚的模樣,哪裡還象那個高高在上的小皇帝?叫我怎麼忍心就此棄他而去。

不是現在,至少不是現在,我只好對自己說,再陪陪他,他也是個寂寞的人。

那一晚,我陪着小皇帝,在長椅上躺了整整一夜,也許,這是我與他唯一一次,能夠如此祥和地相處。

第二天,我將早已想好的一大片謊話,如何給強人捉去,如何給裝在棗子箱子運去,奸黨如何設了靈位祭奠,爲了等一個首腦人物,卻暫不殺他,將他綁在一間黑房之中,他又如何在半夜裡磨斷手上所綁繩索,殺了看守的人,逃了出來,如何在草叢中躲避追騎,如何偷得馬匹,繞道而歸,說給了小皇帝聽,說得繪聲繪影,生動之至。

小皇帝聽的津津有味,下令索額圖帶領三千兵馬,隨我去捉拿。

我帶着人馬到得天地會聚會之所,自然早已人影不見。索額圖下令搜索,不久便在菜園中將鰲拜的首級和屍身掘了出來,又找到一塊“大清少保一等超武公鰲拜大人之靈位”的靈牌,幾幅弔唁鰲拜的輓聯,自然都是師傅故意留下的。

我和索額圖回到北京,將靈牌、輓聯等物呈上小皇帝,小皇帝獎勉幾句,吩咐葬了鰲拜的□身,命兩人繼續小心查察。

秋盡冬來,天氣日冷一日,我總念着師傅,離開了有些時日,不知道怎麼樣了,忽然想起:“師傅吩咐,倘若有事,便去天橋找賣膏藥的徐老頭聯絡。雖然不一定能碰到師傅,也不妨去跟他對答一下,什麼‘地振高岡,一派溪山千古秀。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倒也有趣。喂,你這張膏藥要三兩黃金,三兩白銀,太貴啦!五兩黃金,五兩白銀賣不賣,哈哈,哈哈!”

我想到了,就立刻行動,換了衣服,憑着小皇帝給的出宮令牌,大模大樣地跨出宮門,到天橋去找那徐老頭。

但轉悠了一天,也沒看見有誰在賣膏藥,我一尋思,對了,應該是沐王府那件事發了。如今徐老頭或許已經躺牀上了,我上哪兒去找他啊?

再一想,船到橋頭自然直,也許天地會耳目衆多,我找不到他們,他們說不定會自個找上門來。

於是,我放下心來,在天橋高高興興玩了幾天。每日到下午,我就出門,常常玩到傍晚纔回去,公公問我,我推說是替皇上查鰲拜餘黨的下落。

如此又過了好幾天,我這一日到天橋茶館中聽“英烈傳”,正聽得出神,忽有一人說道:“借光!”

我也不在意,那人卻輕聲說道:“小人有張上好膏藥,想賣與公公,公公請看。”我一轉

頭,只見桌上放着一張膏藥,一半青,一半紅。

終於來了,我可等好幾天了,連忙問道:“這是什麼膏藥?”

那人道:“這是除惡毒,令雙目復明的膏藥。”壓低了聲音,道:“有個名目,叫作‘去清復明膏藥’。”

我看那人時,見他三十來年紀,英氣勃勃,應該是頂替徐老頭來的會裡兄弟,於是又問道:“這張膏藥要賣多少銀子?”

那人道:“三兩白銀,三兩黃金。”

按切口接道:“五兩白銀,五兩黃金賣不賣?”那人說道:“那不是太貴了嗎?”

我說:“不貴,不貴,只要當真去得清毒,復得了明,便給你做牛做馬,也是不貴。”

那人將膏藥向我身前一推,低聲道:“公公,請借一步說話。”說着站起身來,走出茶館。

我將二百文錢丟在桌上,取了膏藥,走了出去。

那人候在茶館之外,向東便走,轉入一條衚衕,站定了腳,說道:“地振高岡,一派溪水千古秀。”我心想,還來,非要對完不可了,就道:“門朝大海,三河合水萬年流。”不等他問,先行問道:“閣下在紅花亭畔住哪一堂?”那人道:“兄弟是青木堂。”我道:“堂上燒幾炷香?”那人道:“三炷香!”

我點了點頭,心想:

“你比我的職位可低了兩級。”那人叉手躬身,低聲道:“哥哥是青木堂燒五炷香的韋香

主?”我應道:“正是。”心想:“你年紀比我大得多,卻叫我哥哥,當真要叫得好聽,

怎麼又不叫爺爺,叔叔?”

那人道:“兄弟姓高,名叫彥超,是韋香主的下屬,久仰香主的英名,今日得見,實是

大幸。”

高彥超道:“本堂有一位姓徐的大哥,向在天橋賣藥,今日給人打得重傷,特來報知韋

香主。”

我雖然早就知道,但還是裝做吃了一驚,說道:“我連日宮中有事,沒去找他。他怎麼受了傷,是給誰打的?”

高彥超道:“此處不便詳告,請韋香主跟我來。”我點了點頭。

過了七八條街,來到一條小街,高彥超走進一家藥店。

櫃檯內坐着一個肥肥胖胖的掌櫃,高彥超走上前去,在他耳畔低聲說了幾句。那胖掌櫃

站起身來,向我點了點頭,道:“客官要買上好藥材,請進來罷!”引着我和高彥超走進內室,反手帶上了門,俯身掀開一塊地板,露出個洞來,有石級通將下去。 地道極短,只走得十來步,那掌櫃便推開了一扇板門,門中透出燈光。

我走進門內,見是一間十來尺見方的小室,室中卻坐了五人,另有一人躺在一格矮榻之上。待得再加上三人,幾乎已無轉身餘地。幸好那胖掌櫃隨即退出。

高彥超道:“衆位兄弟,韋香主駕到!”

室中五人齊聲歡呼,站起來躬身行禮,地窖太小,各人擠成一團。

高彥超指着臥在矮榻上那人,說道:“徐大哥身受重傷,不能起來見禮。”

我走近身去,只見榻上那人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已無半點血色,雙目緊閉,呼吸徽弱,白鬚上點點斑都是血漬,照例問道:“不知是誰打傷了徐大哥?是……是韃子的鷹爪嗎?”

高彥超搖頭道:“不是,是雲南沐王府的人。”

果然是沐王府,我又問道:“雲南沐王府?他們……他們跟咱們是一路的,是不是?”

高彥超緩緩搖頭,說道:“啓稟香主大哥:徐大哥今朝支撐着回到這裡回**店來,斷

斷續續的說道:下手打傷他的,是沐王府的兩個年輕人,都是姓白……沐王府是桂王手下,咱們天地會是當年唐王天子手下。徐大哥定是跟他們爭名份,以致言語失和。”

玄貞道人大約怕我不知其中因果,插口道:“韋香主,當年李闖攻入北京,逼死了祟禎天子。吳三桂帶領清兵入關,佔我花花江山。各地的忠臣義士,紛紛推戴太祖皇帝的子孫爲王。咱們唐王在福建做天子,那是國姓爺鄭家一夥人擁戴的,自然是真命天子。哪知道另一批人在廣西、雲南推戴桂王做天子,又有一批人在浙江推戴魯王做天子,那都是假的真命天子。可是廣西、浙江那些人爲了貪圖富貴,爭着說道,他們擁立的纔是真命天子,大家自夥裡爭得厲害。”嘆了口氣,續道:“這些年來,江湖上豪傑不忘明室,分別找了三王的後人,奉以爲主,幹反清復明的大業。桂王的手下擁戴桂王的子孫,魯王的手下擁戴魯王的子孫,那是桂派和魯派,他們又稱咱們天地會爲唐派。唐、桂、魯三派,都是反清復明的。不過只有咱們天地會纔是正統,桂派、魯派卻是篡位。”

我點頭道:“我明白了。沐王府那些人地桂派,是不是?”

玄貞道人道:“正是。這三派人十幾年來相爭不休。江湖上好漢瞧在沐天波沐公爺盡忠死節的份上,遇上了沐王府的人物,都是容讓三分。這樣一來,沐王府中連阿貓阿狗也都狂妄自大起來。我們這位徐大哥人是再好也沒有的,他從前服侍過唐王天子,當真是忠心耿耿,提到先帝時便流眼淚。定是沐王府的人說話不三不四,言語中輕侮了先帝,否則的話,徐老哥怎能跟沐王府的人動手?”

高彥超道:“徐大哥在午前清醒了一會兒,要衆兄弟給他出這口氣。在直隸境內,眼下

本會只韋香主一位香主,按照本會規矩,遇上這等大事,須得稟明韋香主而行。倘若對付韃

子的鷹爪,那也罷了,殺了韃子和鷹爪固然很好,弟兄們爲本會殉難,也是份所當爲。可是

沐王府在江湖上名聲很響,說來總也是自己人,去跟他們交涉,說不定會大動干戈,後果怎

樣,就很難料。”我嗯了一聲,心想現在找我出頭,還不是要我當替罪羊,到時師傅責怪,一說是我起的頭,他多半就此算了。

高彥超又道:“徐大哥說,總舵吩咐過的,韋香主倘若有事,自會去找他。”

玄貞道人接下道:“但事情到此地步,咱們一商量,迫不得已,只好請韋香主到來主持大局。”

叫我主持大局,我怎麼主持?不會要我帶人去鬧吧,那我肯定是不幹的,我還清晰記得原著裡韋小寶上門去,被白家兄弟捏得手腕生疼,發青淤腫,好幾天都不退.我是決計不會上門去受那個罪的。

於是我略一思索,道:“徐大哥的仇我們一定要報,但就這麼上門,難免被江湖英雄說閒話,不如這樣……”

我附在玄貞道人的耳邊嘀咕了一陣子。

我原以爲這種餿主義要說服他們同意還要費些口舌,誰知玄貞道人聽了連連點頭,道:“就照韋香主的吩咐!”

接受得如此爽快,倒讓我一愣。其實我還不知道,他們與沐王府衝突也不是一日兩日,特別在京城,更是爲了爭奪反清的地盤私鬥過好幾回,但由於青木堂上任香主被鰲拜害死後,天地會的勢力就被沐王府壓了下去,青木堂的兄弟早就憋了一肚子氣。明打是肯定打不過,暗算又怕上面怪罪,今天有我這個總舵主的愛徒頂着,他們自然是要出這口惡氣,哪裡還顧得上別的。

高彥超陪着我回到天橋,然後我再獨自一人回到了宮裡。

幾天後,那頭特製的茯苓花雕豬就送到了我的房裡。(不敢讓海公公知道,所以是送到我在尚膳監的小院裡。)

送“豬”來的錢老本將豬皮翻開,裡頭睡着一人,我定睛一看,卻是大出我所料,那人根本就不是沐王府的小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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