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美人如花使人醉(上)
鄭克爽低頭看着那閉着眼睛緊緊縮在懷中之人,只見他將半邊臉貼在自己胸膛上,只露出半邊線條柔美的側臉,此刻那張美得不似凡人的臉上掛滿了晶瑩的水珠,看上去宛若梨花帶雨、海棠朝露,越發動人心絃。
鄭克爽頓時如受蠱惑,終於忍不住低下頭來,在那猶如花瓣般潤澤的脣上印下淺淺一吻。吳應熊身子微微一顫,但也沒有表示出厭惡和抗拒,只是將身子更緊地朝他的懷裡縮了縮。
約莫過了盞茶功夫,雷聲終於漸漸停止了,雨勢卻依舊沒有減小,又急又密的雨點不斷地砸在兩人的身上,冰冷的雨絲很快就將兩人的全身澆得溼透。
鄭克爽心疼懷中那具單薄的身體,儘量地將他攬在懷中,想爲他擋下那些密集的雨點,以防他被淋壞。奈何雨勢實在太大,即使兩人處身於莊稼密集的田地中,鄭克爽又盡力讓自己背對風向,擋住大部分襲來的雨點,但仍舊很快地感覺到懷中人的衣衫已經全然溼透。
也不知過了多久,雨終於漸漸地停了,這時兩人都早已變成了落湯雞一般。
鄭克爽還好,好歹身體裡有正版鄭克爽留給他的十幾年內力,並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吳應熊的身子卻一直在微微地發着抖,顯然被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淋得不輕。
鄭克爽知道再這樣耽擱下去吳應熊非得生病不可,於是再也顧不上會不會被追兵發現,抱起吳應熊纖瘦的身子就從那片青紗帳中走了出去,然後兩人在不遠處找到一家農舍,然後用身上的錢換了兩套乾淨的衣服,兩人擦乾了身子一起換上,又讓農舍的主人幫着燒了兩碗薑湯祛寒。
然後鄭克爽擡頭看了看吳應熊,語帶關心地道:“你怎麼樣?”
吳應熊邊用毛巾擦着被雨淋溼的頭髮邊道:“我還好,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趕快離開吧,其他書友正在看:。”
鄭克爽當然知道在這裡隨時都可能被追兵發現,只是心疼吳應熊剛剛淋了一場大雨,怕他趕不了路,於是又確認一遍:“你真的確定現在能趕路?身子不好的話就別逞強,反正追兵不一定來得這麼快的。”
吳應熊的身體本就不太好,此刻又被這一場大雨澆得不輕,只是他知道現在兩人正處於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於是點點頭道:“我還好,咱們先離開這裡要緊。”
鄭克爽自然也知道此刻情勢危急,於是說道:“也好,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們再好好休息。”
之後,兩人喝了薑湯辭別農舍主人,急急忙忙地選了另一條路繼續南行。
因爲兩人的馬已經放跑了,而他們所在的地方又沒有集市,所以只能徒步趕路,待得到了大的城鎮再另行購置馬匹。
兩人走了數十里路,依舊沒有發現城鎮的影子,吳應熊的腳步卻開始慢了下來。
鄭克爽察覺到不對,回頭看過去,卻見到吳應熊雙頰似火,看上去竟似有些發燒的模樣。他連忙趕過去,伸手去探向吳應熊的額頭,果然發現他的體溫高得異常,竟然真的被那場大雨淋得發燒了。
鄭克爽忍不住用手抓住了吳應熊的肩頭,道:“你,你生病了?身子不舒服怎麼不早說!”
看到鄭克爽緊張的神色,吳應熊勉強一笑,用手將他搭在自己額頭上的手拿下來,硬撐着道:“我沒事,我們趕路要緊。”
“還趕路!”鄭克爽惱怒地道:“再這樣趕下去你的命都要趕沒了!”說完,不由分說地抓住吳應熊白皙纖細的手腕,不顧他的抗拒,彎□將他背在自己的背上,然後回頭道: “撐着點,我帶你去找大夫,很快的!”說完放開腳步一陣狂奔。
身上背了一個成年男子趕路,其勞累程度自然和一個人趕路不可同日而語。
饒是鄭克爽身上有內力,多少也算個練武之人,但這樣趕了幾十里路之後,一樣累得氣喘吁吁宛如一頭耕了一天田的老牛。
還好,後來從身後駛來一輛驢車,那趕驢的老漢看到鄭克爽揹着一個人氣喘如牛趕路的模樣,忍不住發了善心載了他們一程,鄭克爽這才得以稍事喘息。
二人搭着老漢的順風車到了最近的一個城鎮內,就辭別了趕車老漢,然後鄭克爽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客棧先將吳應熊安頓好,這才急急忙忙地出去找大夫。
等到把大夫請來,把了脈開了方子,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鄭克爽趕着去最近的藥鋪抓了藥,然後交給店裡的夥計讓他幫忙熬藥,自己則去房間陪着吳應熊。
吳應熊看樣子病得不輕,不但身子滾燙,就連神智都燒得似乎有些模糊了。一直抱着身子叫冷。鄭克爽看了心疼不已,連忙讓店小二又拿了一牀棉被過來給他蓋上(之前已經給他蓋上一牀棉被了),吳應熊才安靜了些,漸漸地睡着了。
過了半個時辰,小二端着熬好的藥送了過來,鄭克爽隨手給了他塊碎銀當作感謝,然後到牀邊輕輕叫醒吳應熊,讓他起來吃藥。
吳應熊正睡得迷迷糊糊,似乎聽到有人在叫他,睜開眼睛有些懵懂地看着眼前的人。
鄭克爽扶起他的身子,讓他靠着牀背坐好,又拿了個枕頭墊在他背後,這纔將藥碗端了過來,溫柔地道:“憶鴻,吃藥了。”
耳中猛然聽到有人叫這個名字,吳應熊的身子猛然一震,感覺心臟似乎被一隻手緊緊地攥住,好看的小說:。他強忍着心底驀然升起的驚喜,轉動目光仔細地看着面前有些模糊的人影,終於認清了眼前之人是鄭克爽,而不是那個他明明知道已經過世之人,心中隱隱地泛起一絲失落,但吳應熊還是乖順地點了點頭,由着鄭克爽拿着湯匙喂他吃藥。
終於將一碗極苦的藥汁喝完,吳應熊無力地靠在牀頭,絕美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淡淡的倦意。
鄭克爽連忙把事先就準備好的冰糖水給他端來,吳應熊沒想到他竟然如此細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低頭將冰糖水喝下去一小半,然後搖搖頭示意不要了。
鄭克爽連忙放下碗,又將吳應熊的身子放平讓他躺好。
吳應熊一直默默地看着他,幾度欲言又止,最後終於問道:“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在他的記憶之中,對他如此關心的人,除了他那過世的母親陳圓圓之外,就只有一個韓世君。
再就是,眼前這個人一臉溫柔地爲自己幹這幹那的人了。
鄭克爽微微一笑:“我對你好,需要理由嗎?”
“不需要麼?”吳應熊疑惑地反問。
應該沒有人,會毫無理由地就對另一個人好的吧。
“……”
鄭克爽沉默了片刻。
其實爲什麼要對吳應熊這麼好,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雖然吳應熊有着豔絕天下的容貌,使他情不自禁地就會對其生出迷戀傾慕的感覺。
然,鄭克爽心中也清楚,吳應熊的心裡始終裝着的都是另一個人,儘管那個人已經不在人世。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一顆心都已被陳近南的身影所裝滿?
然,只要看到那雙總是藏着一抹淡淡憂鬱的美麗眸子,鄭克爽就覺得心底某個柔軟的角落,不知不覺中被觸動。
於是,就情不自禁地想接近他,盡一切能力幫助他,不圖回報地對他好。只希望他能過得幸福一點。
鄭克爽不清楚他究竟是怎麼了,但他卻清楚地知道,他不願看着吳應熊受委屈,更不願看着那雙眸子總是露出如此憂傷的表情。
雖然,他也曾如其他男人那樣,不可避免地,無數次,幻想過將這個太過的美麗少年壓在身下,肆意索取蹂躪,然而,他自己也知道,這些都只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已。
所以,他也就是剋制着想想便罷,絕對不允許自己當真沉溺其中,更不敢做出過分的舉動,從而破壞掉他和吳應熊之間這種還算單純的關係。
而自己之所以會對他好,或許,只是出於心底對美麗事物的喜愛和迷戀吧。
看到吳應熊仍舊在等着自己的答案,鄭克爽尷尬地乾咳一聲,忍不住衝口而出道:“如果我告訴你,我只是單純地喜歡你,想看着你過得幸福快樂,你相不相信?”
他這話一出口,吳應熊的一張俊臉立刻紅了起來,半晌後才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頗有些難爲情地把臉轉過去面向牆壁。
鄭克爽呆愣了一會兒,這才發現自己這話說得有多曖昧。
而吳應熊的這種表現,很明顯是誤會了他的意思。
也難怪,這樣在古代直接告訴一個人說“我喜歡你”,除了‘我對你有意思,想泡你’的意思之外,還能指望人家有別的理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