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死寂中,電梯終於升到羅傑斯要去的樓層,電梯門打開來,還沒等他邁步,一身黑的尼克·弗瑞就走了進來,讓羅傑斯一愣,不是說在辦公室等他嗎?怎麼他還沒到,尼克·弗瑞就要下樓了。
尼克·弗瑞走進電梯裡,直接喊道:“行政層!”
電梯自動下行,兩人並肩而站,目光直視前方。
“我剛剛遇到了科爾森。”羅傑斯語氣相當的平淡,好似閒聊一般。
“數字已經統計出來了,三百三十五名士兵和七十二名特工犧牲,內務部正在整理他們的遺物,陣亡通知單將由FBI、CIA和軍方發給他們的家人。”尼克·弗瑞更是答非所問。
但兩人都明白雙方的意思,一次性死了這麼多的特工和戍衛士兵,必然要給個交代,落實責任,畢竟神盾局不是誰家開的家族企業,鐵打的神盾局流水的局長,尼克·弗瑞頭頂還有個安理會呢,他們可是能撤換局長的。
羅傑斯漠然無言,好一會才說道:“他是個好人。”
“我知道,他還是個非常合格的特工。”
說話間的功夫,電梯已經達到了行政層,尼克·弗瑞邁步走了出去,只留下一句話:“隊長,很多時候,不能只看表面,人心是很複雜的,能讓人真心相信的人,很少很少。”
“你有真心相信的人嗎?”
“也許!”
電梯門關閉,只留下羅傑斯在思考尼克·弗瑞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怎麼突然說起了這個,是在暗示科爾森的事情嗎?難道尼克·弗瑞覺得科爾森不可信?
正想着呢,耳麥裡響起布洛克·朗姆洛的聲音來:“隊長,任務已經下達,我已經就位,隨時可以出發。”
“我這就過去。”羅傑斯收起紛雜的思緒,將注意力放在這次的救援任務上來,他雖然待在神盾局,但很少出外勤,完全是作爲王牌使用,但這次任務,不但他,連黑寡婦也加入進來,顯然不同尋常。
想想也是,一般的海盜,哪能劫持了神盾局的船,還大大咧咧的要求付贖金,簡直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不過作爲一名士兵,縱然心中有疑惑,也不會放棄執行任務,一切都要等到任務歸來再說,哪怕是相當不光明磊落的任務,爲了和平,他也會妥協,也會去做。
行政層的一間寬敞的房屋裡,科爾森筆挺的坐在椅子上,前方是數個攝像頭,對着他的眼睛,手指還夾着好幾根線,連接着外面房間的一個個儀器,這樣的場景,他並不陌生。
或者說,所有的神盾局特工都不陌生,入職時必然要進行測謊和評估,入職後,時不時的也要過一遍,來保證沒有背叛神盾局。不光是他,那些巨石陣倖存下來的特工,也要來上一遭。
幾個專家組成的人員正挨個詢問稀奇古怪的問題,來校正儀器,等到一大堆的問題問完,纔算是正式開始,換了一撥人問詢巨石陣事件的前後,以及他下達的每一個命令時,當時心中在想什麼,爲什麼要下達這樣的指令。
尼克·弗瑞站在二樓的房間裡,透過單向玻璃,望着下方的測試和詢問,亞歷山大·皮爾斯走過來,停在尼克·弗瑞身旁,注視着下方的科爾森,道:“安理會那邊不太好應付,神盾局已經很久沒有死傷這麼多的人了,加上損壞的設備、車輛,以及緊急支援巨石陣和重建防禦線而動用的飛機、車輛、人員、物資設備...
至少是這個數。”
亞歷山大·皮爾斯伸了一下手,單位是十億美金,絕對是重大的不能再重大的事故了,這和上次空天母艦出擊不同,那是安理會同意的,損失多少補充多少,這次損失是神盾局自己買單,無論怎樣,負責人都逃不過追責。
尼克·弗瑞看都沒看亞歷山大·皮爾斯一眼,注視着下方的科爾森,道:“他爲神盾局服務多長時間了?”
“嗯...差不多有二十五年了吧。”亞歷山大·皮爾斯不確定的說道:“他加入神盾局就跟着你,一直到現在。”
“是啊,一直到現在,最好的年華都奉獻給了神盾局。”
亞歷山大·皮爾斯有些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道:“尼克,這不是過家家,我看過加勒特的報告了,應該是一起意外,畢竟空間對人類來說,還太過於神秘了,搞出這樣的意外也在情理之中。”
尼克·弗瑞終於轉過身來,對着亞歷山大·皮爾斯說道:“我只是覺得,他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聽說他有個拉大提琴的女友,也許我該準備一份結婚禮物。”
亞歷山大·皮爾斯皺起眉頭來,問道:“你確定?他可是你最得力的手下。”
“他也快到退休的年齡,就這樣吧。”
“好吧,”亞歷山大·皮爾斯,嘆了一口氣,道:“我會去說服安理會,一個都要退休的老特工,也該給個體面,就這樣處理吧。”
兩人就這樣確定了用提前退休,作爲這次事故的懲罰,這不是收拾東西走人那麼簡單,任何有關神盾局的東西都別想帶走,包括...記憶,這二三十年的特工生涯,連同這個名字一起隨風消逝,除神盾局秘密檔案外,再沒有菲爾·科爾森這個人存在。
長達三個多小時的詢問終於結束,專家組打出了一份長達上百頁的報告,走了出去,持槍站在一旁的士兵,走上前來,幫助科爾森卸掉身上的儀器連接線,將其帶到了外面,顯然有人要見他,不然會直接轉到關押室,直至一切結束纔會釋放。
科爾森走出門外,剛打開門,一陣冷風迎面吹來,讓在溫暖房間裡待了好幾個小時的科爾森不由得打了個冷噤,只見銀月如鉤,在這深夜時分,顯得格外的明亮,然後科爾森才注意到站在走廊一扇大開着的窗戶旁,自帶黑夜BUFF加成的尼克·弗瑞。
“長官,對不起!”
尼克·弗瑞轉過頭來,很罕見的對着相當愧疚的科爾森笑了笑,道:“科爾森,你加入神盾局有二十五年了吧。”
“嗯!”科爾森點了點頭。
“時間夠長了啊。”
這樣的感慨,讓科爾森心頭涌上來一股不好的感覺,當了這麼久的特工,什麼事情沒見過,顫聲道:“長官?”
尼克·弗瑞默默的點了點頭,讓科爾森的心沉到了底,嘴脣顫抖着,嗓子好像堵住了一般,說不出一個字。
尼克·弗瑞用力的拍了拍科爾森的肩膀,道:“奧黛麗等了你這麼久,該給人家一個交代了,我已經安排好了,就當你的新婚禮物,祝你們幸福。”
科爾森努力的控制面部肌肉,想笑一下,可擠出來的卻比哭還難看,控制了半天情緒,才勉強說了一句話:“謝謝你,長官。”
“嗯!”尼克·弗瑞再度用力拍了拍科爾森的肩膀,邁步向前走去,消失在走廊拐角,只剩下科爾森一個人站在月光下,茫然的看着這熟悉的三叉戟總部。
就這麼結束了嗎?以後就再不是自己,而是另一個陌生人了。
科爾森心中沒有一點不受任何懲罰、全身而退的喜悅,只有滿滿的不捨和難過,縱然以後可以和奧黛麗一起生活,也無法給他一點開心。
二十多年了,他早已經習慣神盾局特工菲爾·科爾森這個不能和外人明說的身份了,可馬上這一切都將變成過去,不,全都消失,連一點相關的記憶都不會給他留下。把一個特工變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他之前曾下達過好多次這樣的命令,而今天終於輪到他了嗎?
科爾森手顫抖着,從西服裡掏出一個黑色硬皮殼的本,上面印着栩栩如生的展翅雄鷹,手指滿滿的撫摸着從今以後就再無關係的凹印,聲音低不可聞的說道:“再見,科爾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