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20.陷害
沿着碎石子路往前走,便看到幾塊太湖石堆成的假山,陸寶菱也不敢走遠,就在假山旁站定了。
正發呆呢,卻聽見響動,回頭一看,不知什麼時候一個五六歲的小姑娘躲在桂樹後頭看着她,那小姑娘年紀雖小,可衣料華貴,頭上梳着兩個小鬏,卻戴着寶石鑲嵌的珠花,脖子上掛着長命百歲的金鎖。
陸寶菱覺得有意思,朝她招了招手,笑道:“你叫什麼名字啊?”那小女孩慢騰騰走了過來,半是好奇半是警惕,聲音暖暖糯糯的:“我叫瑩瑩,你是誰?”
陸寶菱卻覺得這個名字耳熟,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在哪聽過,可見瑩瑩乖乖的,便十分喜歡,逗她說話,瑩瑩是小孩子,愛玩愛鬧的,不一會就和陸寶菱親密起來了,拉着陸寶菱不住的道:“姐姐陪我玩。”
要說起來玩,陸寶菱可是行家,兩個人一會玩玩這個遊戲,一會玩玩那個遊戲,都高興的不得了,陸寶菱更是把剛纔的不愉快拋到了腦後,看着瑩瑩就想起了陸靖柔肚子裡的孩子,將來長大了也會是這樣的可愛的孩子呢。
笑鬧了一會,瑩瑩滿額頭都是汗,陸寶菱便用帕子細細給她揩乾淨,她還是第一回伺候小孩子,有些笨手笨腳的,或是輕了或是重了,瑩瑩直笑着躲。
兩個人正嘻嘻哈哈的,便聽到一聲大喝:“大膽,還不放開郡主。”
陸寶菱擡頭一看,便看到一個奶孃打扮的婦人匆匆跑過來,神色焦急,一把把瑩瑩拉到身後,警惕的看着陸寶菱,瑩瑩不依,撅着嘴道:“姐姐不是壞人。瑩瑩要和姐姐玩。”
陸寶菱看着那個奶孃,奶孃看着陸寶菱衣着打扮也是個大家千金,便斂衽自報家門:“奴婢是端王府的,這是我們府上的瑩瑩郡主。”
陸寶菱驚訝的瞧着瑩瑩,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啊,難怪我聽名字耳熟,竟是端王爺的獨女。”又告訴了自己的身份,奶孃的態度立刻就變了:“原來是陸姑娘,剛纔奴婢莽撞了,請陸姑娘恕罪。”
瑩瑩拉着陸寶菱的手只是笑眯眯的:“我要和姐姐玩。”奶孃道:“郡主偷偷跑出來。叫奴婢好生擔心,若是王嬤嬤知道了,可要不高興了。”
瑩瑩對這個王嬤嬤似乎很是忌憚。猶豫了一會,嘟囔着嘴依依不捨得走了,邊走邊回頭對陸寶菱道:“姐姐等着我,我還要來找姐姐玩。”
陸寶菱笑眯眯的看着她,突然覺得小孩子真是可愛。她五六歲的時候可沒這麼乖巧,整日間不是爬樹就是下水,身邊兩個奶孃都看不住,祖父在家的時候就親自出馬,把她提溜回來罰抄書,祖父不在家。便是二伯父來找她,好聲好氣的勸她不要調皮。
陸寶菱一邊走一邊想,嘴角帶着笑。竟不妨撞着人,一看竟是裴鍾,笑意頓時冷了下來。
許是四周無人的緣故,裴鍾也不像原先那樣,冷笑着看着陸寶菱:“這麼半天不見人。又去勾搭誰了?”
聽這話說的,陸寶菱懶得和她一般見識。擡腳就要走,卻被攔住了:“怎麼?沒有找到比我夫君更好的麼?”陸寶菱道:“你實在不必如此,我可沒興趣和你搶什麼夫君。”
裴鍾冷冷道:“是麼?我看你不用爭,天生就是個狐媚子,往那一坐勾的男人都看你,正好如了你的意,你姐姐勾引皇上,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要想和陸寶菱比氣人,裴鍾還差了點:“我知道你是想誇我們陸家姐妹美貌,不用說的如此委婉,再說了,你已經出嫁了,不用擔心嫁不出去,就算你貌若無鹽,陳毅寧也不會嫌棄你的,反正他看中的只是你的身份罷了。”
“你……”裴鍾氣的揚起了手,卻被陸寶菱攔住:“你可不要動手啊,就算長得醜,好歹還有點好名聲撐着,如今動手打人,可就不賢惠了,仔細被人家知道了,那豈不是一無是處了?唉,更要遭人嫌棄了。”
裴鍾氣的手直抖,忽然捂着肚子“哎呦哎喲”的叫喚起來,陸寶菱警惕的看着她:“你怎麼了?不要耍什麼花招,我可不怕你。”
裴鍾叫喚的越發厲害,有個丫頭瞧見了,驚叫起來,繼而把大家都引了過來,大家七手八腳把裴鍾扶起來,亂糟糟的問怎麼了,裴鍾眼含了淚,指着陸寶菱:“我好心待你,你爲什麼要推我?”
大家立刻看向了陸寶菱,眼神奇怪起來,陸寶菱道:“我沒有推你,是你自己捂着肚子叫喚起來的。”裴鍾說話聲音越發弱了,帶了絲哭腔:“就算你嫉妒我懷了二爺的孩子,也不如此,孩子是無辜的啊。”
陸寶菱愣住了,大家看向陸寶菱的眼神頓時充滿了鄙視,有人張羅着叫去請太醫,又叫了人來把裴鍾擡走了,從頭到尾,誰都沒有再看陸寶菱一眼,等人都走完了,陸寶菱才反應過來,陳蘭落在了最後,拉着陸寶菱道:“到底怎麼啦?”
陸寶菱反問道:“她怎麼了?”
陳蘭嘆氣:“剛纔她覺得噁心,清寧郡主便說她好像是有孕了。”又道:“我就知道她不是省油的燈。”陸寶菱對着陳蘭忍不住辯解:“我真的沒有推她。”
陳蘭道:“我自然是相信你,可她們都是一夥的,怎麼會相信你呢?我看她是早有預謀,先把你騙過來,再使這麼一招,如今又沒人替你撐腰,等回去後,這個罪名早就坐實了,誰還會聽你辯解,她真是……唉,你怎麼招惹上她了呢?”
陸寶菱道:“清者自清,我可不怕她的誣陷。”陳蘭道:“你是不知道,這羣人的嘴有多厲害,我原先還很是期待,如今來了,只覺得想快點走。”
陸寶菱道:“那現在咱們怎麼辦?”陳蘭道:“先去瞧瞧再說吧,我可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嫂子,我是向着你的。”陸寶菱有些感動。握住了陳蘭的手。
裴鐘被安置在清寧郡主的屋子裡,屋裡屋外圍了一圈人,見陸寶菱過來都拉下了臉,瞪着她,陸寶菱何時受過這樣的氣,真想甩手就走,可卻被陳蘭拉住了:“我嫂子怎麼樣了?”
清寧郡主哼道:“你還知道那是你嫂子啊,倒偏向起外人來了。”陳蘭道:“寶菱不是外人,我相信她,不會推二嫂的。況且她剛纔不在,根本不知道二嫂有了身孕,故意就更談不上了。”
立刻有人道:“喲。沒有身孕就能推人哪,都以爲別人和她一樣?皮糙肉厚的。”
陸寶菱道:“她有身孕和我什麼相干,我爲什麼要推她?”大家都不說話了,可有人小聲道:“想鴆佔雀巢唄。”
陸寶菱氣極反笑,陳蘭道:“你們不要胡說。壞了寶菱的名聲。”
大家立刻嚷起來反駁,倒把陳蘭弄得下不來臺。
過了一會,請的太醫到了,進去診治,沒一會,去報信的人也回來了。陳毅寧也到了,大家有的迴避了,站到屏風後頭。像清寧郡主就直接留下了,陳毅寧一進來便道:“裴鍾呢?”
清寧郡主冷冷的瞥了陸寶菱一眼:“在裡面,太醫正瞧着呢。”陳毅寧反倒不急了,謝過了清寧郡主,便坐在旁邊喝茶。不一會,太醫出來了。有些尷尬,陳毅寧道:“胎兒怎麼樣,有幾個月了?”
太醫看了一眼清寧郡主,這才道:“陳夫人沒有大礙,也沒有身孕,休息一會便好了。”陳毅寧看着清寧郡主,清寧郡主道:“鍾兒分明噁心,嘔吐,怎麼不是懷了身孕?”
太醫道:“許是胃口不好引起的,並不是有孕。”清寧郡主立刻陪着笑對陳毅寧道:“你瞧,都怪我,我還以爲是有身孕呢,竟是個誤會,也幸而沒有身孕,要不被人推了那一下子,可真夠嗆的。”
陳毅寧道:“既然沒有身孕那怎麼會肚子疼?”清寧郡主語結,沒想到陳毅寧問的這麼清楚。
這時,裴鍾從裡間出來了,叫丫頭扶着,十分嬌弱:“二爺,我沒事,我以爲有了孩子,所以心裡害怕,這才覺得肚子疼,如今看來都是誤會一場,倒把寶菱妹妹嚇住了。”
陳毅寧道:“既然沒事,那就回家吧,母親聽說你有了身孕,高興極了,如今已經去了裴家報信,正等着你回家呢,既是誤會,少不得還要回去解釋。”
裴鐘沒想到會鬧得這麼大,低着頭,有些委屈,清寧郡主道:“你也不要怪鍾兒,她又沒有經驗,是我隨口一說就當真了。”陳毅寧點點頭,卻沒有說話。
回去的路上,陳毅寧叫陳蘭和裴鍾坐一輛馬車,順帶着“照顧她”,然後和上了陸寶菱的馬車,裴鍾想說話卻來不及,眼睜睜看着陳毅寧消失在馬車裡,恨不得把陸寶菱給吃了。
陳蘭扶着裴鐘上馬車:“二嫂,您若是肚子疼,我可以給您揉揉,您沒有身孕,揉肚子也不怕傷着孩子。”裴鍾突然覺得膈應。
陸寶菱這回沒帶丫頭,她一個人坐在馬車裡,見陳毅寧上來,擡眼看了他,沒有說話,倒是陳毅寧道:“我知道,今天你受委屈了。”
陸寶菱扭頭道:“你不必這麼說,反正我只是客人,等我姐姐身體好了我就回家,以後一年也見不了兩次面,不必如此,再者我也不在乎。”
陳毅寧低聲道:“寶菱,你非要這樣嗎?”
陸寶菱沒有說話,要說不生氣那是假的,她快要氣死了,就算她不在乎清寧郡主這羣人,可裴鍾這樣明目張膽的陷害,還是讓她覺得厭惡,她還是忍不住道:“就算你想娶出身高貴的妻子,也要挑個人品好一些的,像她這樣兩面三刀,口蜜腹劍的女人,整天在你身邊轉悠,你不覺得噁心嗎?”
陳毅寧似是苦笑似是無奈:“你不懂,我需要的不是身份高貴的妻子,而是姓裴的妻子,不過是湊在一起過日子罷了。”
他說的淡然,陸寶菱卻替他委屈,眼淚忍不住落了下來,陳毅寧小心翼翼的遞過帕子,見她不拒絕,這才幫她把眼淚擦乾淨,語氣幾乎有些感恩:“寶菱,你的這些眼淚是爲我而流的,爲了這些眼淚,我覺得做什麼都是值得的。”
他鄭重的把帕子放到了懷裡,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
陳府,許多人都圍在二門等着,陸寶菱一見陸靖柔也在,趕忙跳下了車跑過去:“姐姐,你怎麼起來了,身子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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