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朱雀已經來到了阿什福特學園,前所未有的積極。可惜,在學生會俱樂部的大門前,朱雀卻吃了閉門羹。
換上一身便裝的愛麗斯菲爾在門口攔住了他。
“尤菲米亞殿下和魯魯修殿下他們還沒有起牀,樞木少校!”
雙手叉腰的金髮少女在朝陽那和煦的陽光下,反射着異常耀眼的光芒。偶爾機率晨風吹過,帶起她長及腰間的長髮,宛如一汪金色的瀑布。
但是,蘊含在那金光中的恐怖壓力,卻讓朱雀不敢越雷池一步。
“那尤菲米亞殿下和魯魯修殿下什麼時候纔會起來,娜娜莉殿下呢?”
朱雀握着拳頭,不甘的問道。
“哼,樞木少校,看來你完全沒有搞明白你自己的身份和立場啊!”
看到這樣的朱雀,愛麗斯菲爾的臉上充滿了不屑。
“你只是區區一個騎士而已,兩位殿下的身份是何等的高貴,即使直至在這裡等候,就已經是你至高的榮信!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對尤菲米亞殿下的非分之想,但那只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
“我從來都沒有奢望過尤菲米亞殿下的青睞!”
被一口道破了內心的秘密,朱雀臉上升起了一陣不自然的紅色,羞愧的低下了頭。
“那樣最好,如果不是尤菲米亞執意,你以爲區區一個低賤的eleven猴子,就可以成爲皇族的騎士嗎?”
“我知道尤菲米亞殿下因爲任命我爲騎士受到了多大的壓力,所以我早就已經決定了隨時爲殿下付出生命!”
“哼,說的比唱的好聽,有我和親衛隊在,殿下的安全可以得到百分之兩百的保障。但是作爲殿下騎士的你,卻曾經讓她遭遇到了危險,別告訴我式根島的事情你已經忘記了!幸好殿下無事,不然把你和所有的eleven都殺了都無法挽回你的錯誤!”
“……”
“怎麼,無話可說了!魯魯修殿下和尤菲米亞殿下,還有娜娜莉殿下是一起長大的。他們的關係和羈絆比任何人都要深厚!也沒有任何外人插足的餘地,你還是滾回去吧!昨晚,魯魯修殿下得到了尤菲米亞殿下和娜娜莉殿下,還有米蕾,夏莉,以及本人的親自侍奉,今天一天我們都會用來補償這分別的八年的時光,所以根本沒有你的事!識趣的話,最好滾得遠遠的,不要在這裡礙眼!”
被一個看上去比自己年輕得多,但是軍銜和實力都要強的女人如此辱罵,即使朱雀的性格再怎麼溫和,也忍不出升起了一股無邊的怒火。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動手,不說打不過對方,就是攻擊長官這一條,就會給他帶來極大的麻煩。
而現在,朱雀已經不能在給尤菲米亞殿下增添麻煩了。當然,這次來,朱雀還有着另外一個想法。
昨天因爲不想聽到那種猶如刀割在他心靈上的那種聲音,所以在知道魯魯修正在對尤菲米亞做出那種事情的時候,他馬上就離開了。
但是,這是他們八年後的第一次重逢,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尤菲米亞殿下應該還是處女。但是,事實上當然不可能。在那個小島上,被zero和卡蓮抓住的那兩天,尤菲米亞時時刻刻都在遭受着zero的佔有侮辱。
所以,萬一……萬一得知尤菲米亞殿下不是處女,以魯魯修的傲慢和處子情節,絕不會原諒尤菲米亞殿下。如果一怒之下,和尤菲米亞解除婚約,那朱雀的機會就來了。
雖然依然很微笑,但並不是毫無可能。
因爲這個渺小的期待,所以朱雀纔會如此之早的來到學園。可惜,看現在這個樣子,昨晚並沒有發生他理想中的事情。不知道尤菲米亞是怎麼遮掩過去,還是知道了尤菲的第一次已經被別人奪走,但魯魯修卻原諒了她。
但是,無論哪一個,都不是朱雀希望看到的。
而這份埋藏在他心底最深處的野心,在此刻,被愛麗斯菲爾這個剛剛見面才一天的少女毫不留情的揭開了。早已遍體鱗傷,面目全非的他,雖說已經承受了比這還要沉痛深刻的痛苦和鞭笞。但是朱雀真的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會承受不了。
他作爲人的存在,已經損壞了!
咬破了自己的嘴脣,紅色的血跡從他的牙齒滲了出來,滴在乾淨的地面上。沒有再反駁,朱雀沮喪的低着頭,轉身離開了。
不過,離開的朱雀不知道,就在他後面。俱樂部二樓的窗口,兩張熟悉的臉冒了出來。是趴在窗口的尤菲米亞,還有在他身後,着上半身,撞擊着她身體的魯魯修。
“走了!”
“真是可惜,還想讓他看看我們如何的恩愛呢!”
兩人冷笑着看着朱雀低沉的背影,隨後望向了一旁那張大得不可思議的牀上玉體橫陳的少女們。從稚嫩青澀的娜娜莉,明麗動人的夏莉,還有性感妖豔的米蕾,都在那裡。而不久,剛剛在樓下驅逐了朱雀的愛麗斯菲爾也從半開的房門走了進來,隨手解下了套在外面的便衣。
在裡面,她同樣什麼都沒穿,晶瑩的肌膚散發着誘人的光澤,她優雅的撩起自己柔順的金色長髮,迎着晨光,來到魯魯修身後,親吻着他的肌膚,加入了他和尤菲的戰鬥。
……
茂密的樹蔭之中,不知誰在哭泣着。
春風溫暖地吹拂着。陽光燦爛地照耀着。起伏的丘陵都被一片新綠覆蓋着,所有的一切都在歌頌着生命的喜悅,感謝上天對自然的恩賜。但即便如此,哭泣的聲音卻依然沒有停止。
一名青年在大路上走着,擡頭望了望湛藍的天空,然後開始向山下走去。四處盛開着絢爛的花朵,青年一邊儘量避免踩到它們一邊向前面走去。山腳下是一片雜樹林,青年走進樹林之中,尋找着那哭泣聲的主人。
終於,青年在一棵櫟樹下面找到了那聲音的主人。一個嬌小的身影抱着膝蓋坐在伸出地面的樹根上,那是一個大概還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微微發紅的頭髮令人印象深刻,穿着白色連衣裙的肩膀顫抖着,不停地哭泣着。
似乎聽到了青年走近的腳步,少女將埋在膝蓋裡面的臉擡了起來。她的眼睛哭得有些紅腫,但看到青年之後臉上卻浮現出安心的神色。
“達爾頓!”
少女慌忙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站起身來。一個堅強的女孩,絕對不允許別人看到自己哭泣時候的樣子吧。但就是這樣一個堅強的女孩,卻在這種地方一個人傷心地哭泣。
當然,對於這一點,這名青年——安德烈·達爾頓也是十分清楚的。
“啊,被發現了。”
沒等女孩站起身,達爾頓先微笑着開口說道。
“哎?”
女孩不由得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達爾頓卻沒有在意,繼續用非常誇張的語氣說着。
“我看這天氣不錯,於是就悄悄地從城裡跑出來了。不過在這種地方竟然被公主殿下逮住啦,看來最輕也得是一個警告處分了。我好不容易纔升成大尉,媽媽還因爲這件事情高興了很久呢!”
女孩似乎有些意外的盯着達爾頓的臉。然後,用生硬的口氣問道。
“你……不是來帶我回去的?”
“什麼帶你回去?我本來打算睡個午覺,所以纔來這裡的。”
達爾頓用輕快的語氣說道。
“不過,要是公主殿下向上司檢舉我的話,那我就連睡午覺的地方都沒有了。同時大概也要考慮一下明天該去找個什麼新工作才行了。不過想我這種生來就沒什麼能力的人,實在想不出自己除了做軍人以外還能幹些什麼,偷懶可是一項重罪,哪怕是被關押起來也不爲過!”
女孩還是盯着達爾頓的臉。在她那純潔無暇的瞳孔之中,映照出達爾頓自哀自憐的可笑表情。忽然,女孩的眼睛低了下去,然後稍微帶着一些憤怒的語氣說道。
“我纔不會檢舉你呢,我最討厭告密那種鬼鬼祟祟的事情了!”
“那真是太好了,柯內莉亞公主殿下。那麼我就按照原定計劃,暫時忘掉城堡的守衛工作,在這裡好好的午休一下吧。”
達爾頓一邊說着,一邊在少女,也就是神聖布尼塔尼亞帝國第二皇女柯內莉亞·li·布尼塔尼亞的身邊坐下。然後靠着粗壯的樹幹,悠閒的閉上了眼睛。柯內莉亞斜着眼睛看了看他,嘴巴蠕動了幾下,卻什麼都沒說。
從樹枝間隙中照射下來的陽光灑在兩人的身上,遠遠的看上去,就像一對正在郊遊後休憩的父女。
樹林之中似乎有很多鳥兒在嬉戲玩耍着,樹枝輕微搖動,發出沙沙的聲響,伴隨着鳥兒歡快的叫聲在寂靜的樹林之中迴響。這對奇異的“父女”默默的聆聽着周圍的天籟之音,似乎連意識都隨着這一片幽靜變得深遠起來了,就在這個時候,皇女忽然開口說道。
“我無法成爲魯魯修的未婚妻!”
達爾頓沒有開口,甚至連眼睛都沒張開一下,就好像現在的他與身邊的這個女孩完全沒有關係一樣。也正是因爲如此,女孩才能在他面前露出平時從不會露出的表情,說出平時絕對不會說出的話。
這是在城堡之中,身爲布尼塔尼亞帝國的第二皇女絕對不能說出來的話語,所以現在他完全不能去阻攔女孩,只能任由她說出來。
“不可能成爲他的未婚妻!”
柯內莉亞再一次重複到,而達爾頓依然沉默着。接着柯內莉亞將帶着淚花的臉頰再次藏在膝蓋之間,自顧自的繼續說道。
“我和魯魯修的年齡相差太大了。一般作爲皇女,在成人禮的時候,就已經要決定婚約者了。但是那個時候,魯魯修還沒有成年。有記錄的皇族,都是在成人禮之前就簽訂了婚約的。”
女孩的語尾漸漸泛起哭腔。
“我比魯魯修大了整整八歲,但是,我想和他永遠的呆在一起,我想成爲他的妻子。但是作爲皇族,我的婚姻是無法自己做主的。今天我向父皇申請和魯魯修簽訂婚約了,但是……”
女孩說到這裡便再也說不下去了,只能抱着膝蓋,拼命地控制住不讓自己哭出來。但是抑制不住的感情依然使她嬌小的肩膀不停地顫抖着漸漸哽咽起來。頭埋在兩膝之間,時不時發出一陣啜泣的聲音。
達爾頓依舊沉默着,因爲他知道現在就算說什麼也只是徒勞,不管自己說什麼都無法平息女孩的悲傷,因爲至高的皇帝陛下的決定是絕對的。所以,對於這個一向堅強的少女來說,只有將這些壓抑和悲傷用眼淚發泄出來。
而現在,自己是她唯一能夠傾訴的對象。
於是,達爾頓就這樣默默地,聆聽着在城中從不示弱的皇女的心聲。
幾個月後,達爾頓再次與小皇女相遇,不過這次少女臉上帶着的,是與上次那哭泣的表情完全不同的燦爛笑容。
“達爾頓!達爾頓!”
看到達爾頓的身影之後,柯內莉亞的眼睛忽然閃爍出喜悅的光芒,然後快步的向他跑去。在明媚的朝陽中,身着純白色連衣裙活力四射的奔跑過來的樣子,已經完全看不到以前那由於的影子了。
“母親大人要生皇子了。”
當然,達爾頓早就知道這件事了。不過望着眼前這個歡天喜地的小皇女,達爾頓還是很恭敬地點了點頭道。
“恭喜。一定是一個和皇帝陛下還有皇妃大人一樣非常俊美的孩子。”
“嗯!”
皇女很有精神地用力點了點頭道。
“這樣我就可以放心了,具母后和瑪麗安娜皇妃所說,這個孩子將代替我,成爲魯魯修的婚約者。這樣,我也可以永遠的留在魯魯修身邊了。因爲我的妹妹,將成爲魯魯修的未婚妻,並且將來還會成爲皇后!”
聽到這裡,達爾頓滿臉笑容。
“恭喜您,柯內莉亞殿下!”
在皇族中,同一個離宮的皇族,如果有兄弟姐妹的話,可以選擇以守護的名義,全力協助另外一位皇族爭奪皇位。這樣,即使不結婚,也沒有人會說什麼。
因爲他(她)不可能登上皇位。
總督府的達爾頓將軍的房間,在擺滿了各種名貴酒水的桌子兩邊,房間的主人達爾頓一邊喝着珍藏的威士忌,一邊朝着對面已經微醉的朱雀訴說着自己的回憶。
那深藏在十幾年前,柯內莉亞,尤菲米亞,還有魯魯修三人那斬不斷的羈絆。
“不要對尤菲米亞抱有任何超出主僕的期盼,那是不會有任何結果的。到最後,只會碰得遍體鱗傷,走向自我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