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屬靈，天使
託尼家中，路明非的房間裡。
路明非仰躺在牀上，猛地轉頭，看向牀沿——一個穿着考究的小西服，頭髮梳得一絲不苟的小男孩正坐在那裡晃悠雙腿。
小魔鬼，一個自稱是他弟弟的未知存在，就連古一法師都都不知道其來歷，整個卡瑪泰姬關於無數維度世界的記載都找不到其痕跡。
雖說小魔鬼經常自稱“地獄底層跑業務餬口的小員工”來賣可憐，但這番說辭路明非一個字都不會信他——誰家地獄底層的業務員能跟着他橫跨多元宇宙啊。
而且按照古一法師的說法，還是那種差異極大的多元宇宙。
就算是卡瑪泰姬記載中，傳說中的地獄領主墨菲斯托，路明非都懷疑其和小魔鬼到底誰比較強。
畢竟歸根結底，墨菲斯托也不過只是一個和多瑪姆差不多的維度之主罷了，在卡瑪泰姬的諸多記載中，基本都將二者視爲同格的存在，有些法師認爲墨菲斯托略強於多瑪姆，有人則認爲是多瑪姆更強一點，但幾乎沒人覺得兩者之間的力量與位格能拉開質的差距。
他是親身面對過多瑪姆的，深切體會過這位黑暗維度之主的強大——但他絲毫不覺得對方有跟着自己跨越多元宇宙，去往自己的宇宙的能力。
況且如果他真有這種能力，地球上的聖殿結界怕是也攔不住他。
而多瑪姆沒有前往自己宇宙的能力，那墨菲斯托估計也沒有，而自稱“地獄底層業務員”的小魔鬼卻可以……
眯起眼睛看着小魔鬼，路明非愈發覺得這個小男孩外貌的神秘存在深不可測。
更怕的是，有時候他居然真的會在不經意間對這個小魔鬼產生一點點親切的感覺。
這麼長時間以來，小魔鬼除了覬覦他的靈魂之外，幾乎沒有坑過他，甚至提供了不少免費的幫助，而且除了“地獄底層業務員”的胡謅之外，似乎……也沒說過什麼假話？
也因此，剛剛小魔鬼的話讓路明非無法忽略。
“什麼意思？”路明非皺眉看向突然出現小魔鬼，“什麼叫做‘可他不就是一個人造的靈魂’？你是說奧創有問題？”
“有大問題啊哥哥，”小魔鬼轉身，托腮看着路明非，“你就沒發現麼？那個奧創，可不是什麼單純的程序。”
“可他本來就是被參考着心靈寶石製造出來的人工智能，你要說他是心靈寶石裡那些彷彿神經般的結構所誕生的‘意識’或者‘靈魂’倒也有可能，”路明非微微皺眉，“但純粹用數據構成的東西，也能算是靈魂麼？”
他已經不是剛剛到達這個宇宙時的普通人了，作爲至尊法師的繼承人，雖然因爲只能跟前任至尊法師借力量（因爲可以不還）導致幾乎用不了魔法，但他的魔法知識儲備遠超地球上任何一個還活着的法師。
用數據構造出靈魂，先別說這可不科學，首先……它就不魔法啊！
或者說，無論是地球上主流的“人類科學”，還是卡瑪泰姬那邊的“魔法科學”，甚至阿斯嘉德的“神靈科學”，應該都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創造靈魂”這種概念，別說是用數據和程序誕生的巧合了，就算是地獄領主墨菲斯托這種維度之主，刻意追求之下也不可能做到，否則地獄何必到處收集靈魂？像是農莊或者工廠那樣批量出產不是更划得來？
“一般來說嘛，確實是不可能的，”小魔鬼點點頭，“心靈寶石內的神經結構就算再怎麼完整，也是基於其身爲‘無限寶石’的實體存在的，也就是說，至少要心靈寶石內的神經結構再配上心靈寶石本身，纔算是一個完整的靈魂——當然，是一個完整但無意識的植物靈魂。”
小魔鬼搖了搖頭，看不出是感慨還是吐槽：“奈何創造奧創的兩個人確實是天才，他們並不是把心靈寶石裡的結構單純地復刻出來而已，它們甚至還對其進行了……嗯，說是進化有些過了，但至少應該可以說是‘改良’了。”
“改良？”路明非思索幾秒，反應過來，“你不會是想說，現在的奧創，即便沒有一個心靈寶石一樣的載體，僅憑藉其自身作爲程序的存在，就算是一個完整的靈魂了吧？”
“bingo！”小魔鬼比了個得分的手勢。
“啊——”路明非用手背貼住額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怎麼樣哥哥，是不是有點頭疼？”小魔鬼爬上牀湊到路明非旁邊。
“一個完整的靈魂，應該不會受到什麼‘機器人三大定律’之類玩意的約束吧？”路明非嘆氣道。
“機器人三大定律”是出自科幻小說家阿西莫夫筆下的設定，大概就是規定了機器人絕對不能打破的三條法則定律之類。
這種概念同樣可以被應用在人工智能上，總而言之就是給智械生命劃出一個不可越過的圈，甚至於其實也不一定非得是“三大定律”，具體的內容條目取決於製造者的想法，就像“約法三章”也不是必須就得是三條鐵律一樣。
但現在有幾條定律，定律內容是什麼似乎都已經不太重要了。
“多少還是會受點影響的吧？就像在小時候，父母跟孩子說‘下雨是因爲雲上有神仙在用刷子沾水往地上甩’或者‘你是從垃圾桶裡撿來的’一樣，在長大之前，孩子們還是會相信的。”小魔鬼道。
“那不就等於是沒有效力麼……”路明非揉着自己的太陽穴——正如小魔鬼說的，他現在是真的有點頭疼了。
一個隨時有可能像是真正的智慧生命一樣做出任何事情的人工智能本身就已經極其可怕了。
更加可怕的是，這玩意兒還是性能遠超過賈維斯——這就代表他應該是碾壓地球上一切人工智能的存在。
而更加更加可怕的是，它有一支完整的死侍軍團的操縱權——雖說現在託尼還沒授權給他，但他如果篡權的話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而這支軍團建立之初的假想敵並不是地球上的任何一個文明或勢力，而是宇宙中名爲“齊塔瑞”的外星種族和名爲“滅霸”的宇宙暴君。
這支軍團能不能打得贏滅霸和齊塔瑞人還不得而知，但把地球犁上一遍基本只是時間問題。
託尼，班納博士……你們兩個TM那麼天才幹什麼！
現在去刪了奧創還來得及麼……不對，都變成靈魂了，刪除程序的手段估計已經無效了，不知道炸掉他的主機有沒有用……
“哥哥別苦惱嘛，我這不是來幫你了嘛。”小魔鬼殷切地坐在路明非旁邊，幫他揉揉太陽穴。
可惜他只是個小正太，如果是身材豐滿大胸長腿的妹子，就可以一邊讓路明非膝枕一邊給他揉太陽穴了。
“你的幫助是免費的對吧？”路明非虛着眼道。
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不相信，畢竟奧創這個麻煩實在是太大了。
“當然啦，就當回饋老客戶！”小魔鬼毫不猶豫道。
路明非瞪大眼睛，脫口而出：“我靠！伱做慈善的嗎？”
“哥哥你這話對魔鬼來說已經可以算是惡毒的侮辱了哦。”小魔鬼道。
聽到小魔鬼要免費幫忙，路明非反而有些警惕，畢竟路邊可能有免費試吃的小零食，但不會有免費試吃的滿漢全席。
“哥哥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小魔鬼一臉無辜，“對老客戶有一些額外的優惠活動不是很常見的促銷手段嗎？”
“好吧好吧，我說實話，那個奧創是個大麻煩，放着不管的話，別說哥哥你了，說不定遲早連我一起倒黴。與其放任這種超級不穩定因素存在下去，不如提前把它給限制住，對大家都好。”小魔鬼道。
“聽你的意思，好像很忌憚這個奧創？”路明非這次是真的有些驚訝了。就算是面對多瑪姆的時候，小魔鬼似乎都沒有如此鄭重。
“算是吧，”小魔鬼道，“哥哥你應該能想到吧，在無限多元宇宙裡，並不是只有這個宇宙纔有奧創。”
“嗯？”路明非好奇，“什麼意思？某個宇宙的奧創搞出過什麼大事嗎？”
“某個宇宙……”小魔鬼扯了扯嘴角，“那個奧創，恐怕已經不能用‘某個宇宙’這種狹隘的概念來圈定了。”
“哈……”路明非思索一秒，瞪大眼睛，“我靠！不會是能干涉多元宇宙的存在吧！”
“嗯，”小魔鬼點點頭，“我簡單點形容，某個宇宙奧創因爲是心靈寶石的產物，因爲和無限寶石有着超乎尋常的共鳴與契合，最終他收集了所有的無限寶石，然後……嘖嘖嘖……”
“繼續說啊？然後呢？”路明非好奇。
“這是付費內容，誠惠，四分之一靈魂。”小魔鬼伸手。
路明非翻了個白眼，不再追問。
“總之，我可不希望這個宇宙的奧創也變成那種玩意兒，光是想想都頭疼得要死，”小魔鬼道，“所以在限制奧創這點上，我和哥哥你是利害一致的，所以這次姑且免費提供服務吧。”
“嗯……有沒有可能，我是說這樣一種可能，”路明非道，“這次其實是我比較吃虧，所以你不僅免費，還要給我點報酬？”
小魔鬼用一雙清澈純真的眼睛盯着路明非的眼睛。
沉默幾秒，路明非移開視線——可惡！我居然會對一個魔鬼產生罪惡感！
“不鬧了，快說是什麼辦法吧，要是讓奧創到了叛逆期事情就麻煩了。”路明非轉移話題道。
“辦法其實也很簡單，哥哥你們不是正在給奧創制造一個身軀嗎？這個身軀中要有你的血——不用全部，但還是需要一些的，並且還需要心靈寶石的力量，”小魔鬼道，“如此給奧創創造一個身軀，你再給他起一個名字，就可以了。另外，還有一個不起眼的魔法儀式要同步進行，不用擔心，沒人能看出來。”
“這是什麼？”路明非納悶。
“屬靈儀式。”小魔鬼道。
“屬靈？這好像也是聖經裡的概念吧？”路明非問道。
“嗯，屬靈在聖經中有很多不同的解釋，有人說是‘是從聖靈生的聖潔之人’，有人說是‘虔誠地信仰聖靈因此不再屬於世界而是屬於聖靈’之類，”小魔鬼道，“而這個屬靈儀式，是讓奧創和他的身體進行永恆的綁定。”
“永恆的綁定？”路明非摩挲着下巴，“奧創來源於心靈寶石，所以身軀中要有心靈寶石的力量我可以理解，心靈寶石的力量能約束他並且跟他產生鏈接，但要我的血，還有我給他起名是什麼意思？而且奧創和他的身體綁定之後有什麼意義？”
“‘賜名’是屬靈裡很重要的一環啊，哥哥你不會不知道吧？”
小魔鬼以詩朗誦般的口吻念起聖經。
“他帶着他們，先打發他們過河，然後又打發他所有的都過去。只留下雅各一人，有一個人來與他摔角，直到天快亮的時候。那人見自己不能勝過他，就在他的大腿窩上摸了一下。於是雅各與那人摔角的時候，大腿窩脫了節。那人說：“天快亮了，讓我走吧。”雅各說：“如果你不給我祝福，我就不讓你走。”
那人問他：“你叫什麼名字？”他回答：“雅各。”那人說：“你的名字不要再叫雅各，要叫以色列，因爲你與神與人較力，都得了勝。”雅各問他，說：“請把你的名告訴我。”那人回答：“爲甚麼問我的名呢？”
他就在那裡給雅各祝福。於是，雅各給那地方起名叫毘努伊勒，意思說：“我面對面看見了神，我的性命仍得保全。””
“這是聖經中雅各被上帝改名叫‘以色列’的故事，”路明非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給奧創起名，就是約束他的一環。”
“沒錯，‘賜名’在屬靈儀式中有着極爲重要的含義，受賜名者，將永遠爲上帝的信徒。”小魔鬼道，“而對奧創來說，他將和那具有着哥哥你血統的身體密不可分。”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那具身體毀滅後，奧創也會隨之毀滅？”路明非道。
“不會。”小魔鬼搖頭，“我是說，他的靈魂會像是那具身體一樣，向你臣服，就像……你的大天使米迦勒。而且只要進入那具身體，無論之後在哪裡，用什麼載體，甚至於那具身軀被摧毀，都不會影響他的靈魂向你臣服。所以我建議你在給他屬靈時，起個天使的名字，比較應景。”
“等等，這不是永久奴隸契約嗎？這哪裡是什麼上帝的屬靈，壓根就是你們地獄魔鬼騙人永遠出賣自己的靈魂的協議啊！”路明非吐槽道。
“沒差啦，哥哥你沒聽說過‘天堂亦是地獄’的說法嗎？”小魔鬼道，“或者你也可以發揚一下上帝的慈悲，還奧創自由？”
“馬上執行計劃！”路明非從牀上跳起來。
……
託尼的房間裡。
層層迭迭的寒氣無聲地將整個房間浸入，一切電子設備都被在極寒中停止運轉。
路明非站在託尼和班納面前，託尼睜開緊閉許久的眼睛：“我用蛇查看過了，附近沒有任何可疑的信號。奧創沒有監視我們。”
“啊……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啊……”班納煩躁地抓着自己的頭髮，要不是最近他和浩克相處越來越好，估計已經變身了。
“唉……奧創居然會失控麼？”託尼皺眉，“我們太低估無限寶石的可能性了。”
呸！是我太低估你們兩個的可能性了！要不是你們兩個給奧創整了個豪華大改良，他也不可能成爲真正的靈魂。
“還好，既然有約束的辦法的話，就還有補救的機會。”託尼道，“只要我們讓明非對奧創完成‘屬靈’的儀式，就能解決這個隱患。”
“希望奧創現在還沒到叛逆期。”路明非吐槽道。
就在他們說話時，路明非的手機突然響起。
“是彼得？”路明非接通電話，“喂，彼得，有什麼事嗎？”
“明非，我有個朋友……呃，也不能說朋友，算是老師吧？或者師長？總之他是一位學者，我叫他奧托博士，他在研究可控核聚變！就是託尼那種！”彼得在電話裡道。
“哈？”路明非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