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莫離煙,水教授正在那裡團團轉呢,猛然間看到一個穿着白色半袖襯衫、卡其色休閒褲、留着一副金絲眼鏡的三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水教授忙急切的迎了上去,“王秘書,你怎麼來了?”
在水教授的面前,王發全可不敢拿大,苦笑了一聲,“還能爲了什麼?這不是爲了莫離煙小姐的事?”
好傢伙!連遼東省省委書記的秘書都來了?這下子事情可真的是鬧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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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教授剛要開口說話,王秘書伸手邀請道,“走吧,水教授,老闆和王省長都過來了,在那邊等着呢。”
“肖書記和王省長都過來了?”水教授便有些詫異,這兩位來的速度也未免太快了吧?
能不快嗎?不快可就要出大事了,王秘書不敢過多耽擱,忙給水教授解釋了一下,“水老,我們找到莫離煙小姐了,莫小姐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可因爲受了點驚嚇,躲進儲物間裡去了,不管怎麼樣都不開門,我們想着您是她的老師,所以……”
“快帶我過去!”不等王秘書說完,水老便焦急的說道。心中同時微微鬆了一口氣:什麼?沒受傷?只是受了點驚嚇?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事情就簡單的多了。
在水教授向來,既然莫離煙沒出什麼大事,那麼哪怕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莫離煙他也應該出來了吧?
在國內經濟界赫赫有名的水教授可沒有想到,情況可比他想象的要嚴重的多。
……………
“肖書記,王省長。”走過拐角,水教授便看到肖書記和王省長正站在一扇門的前面,看上去一臉的嚴肅,忙低低的招呼了一聲,快步走上前去。
這是必須的禮節,雖然水教授在對整個共和國的決策方面肯定要比肖書記和王省長這兩位遼東省的一哥二哥大,可這裡畢竟是這兩位大佬的地盤,於情於理自己也應該主動上前的。當然,除非肖書記和王省長傻了,纔會站在原地等着水教授上前來。
看到水教授快步向自己走來,肖書記和王省長都是面帶喜色,肖書記在前,王省長微微落後半步……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無論是肖書記還是王省長,都是不會搞錯的,這種排位的順序,已經深深的刻入了他們的骨子裡,成爲了他們的本能,哪怕他們自己不去想,本能也會讓他們潛意識的做出最合適的選擇來……忙轉身快步上前迎了過去,在距離水教授還有四五步距離的時候,肖書記率先伸出了手,“水教授,總算是把您給盼來了。”
“咳咳……唉……”水教授臉上有些尷尬,苦笑了一聲,“這話說的……受之有愧,受之有愧啊!”
爲何受之有愧,三人心中自然是心知肚明,事情的前因後果肖書記和王省長都已經打聽清楚,本來今天水教授一行人是打算整理資料和數據,在招待所裡隨便湊合一頓便算是完事的,可那姓畢的小胖子一定要請水教授一行人赴宴……哪怕明知道姓畢的小胖子心裡沒打什麼好主意,可水教授還是認爲畢胖子不敢幹,帶着自己的一衆助手和弟子們來了。
誰承想,越以爲不會出事,最後卻偏偏出了事,且一出就是天塌地陷的大事!
肖書記和王省長兩人則是裝作不懂,微笑不語,這話確實不怎麼適合接。
同這兩位大佬握完了手,水教授這才着急的問道,“聽王秘書說,莫離煙在那間房間裡躲着?”
王省長重重的點點頭,神情有些焦急,“剛纔我們喊了一下,莫小姐確實是在裡面,可任憑我們如何勸說,莫小姐就是不肯出來,這……”
“肖書記,王省長,”水教授頓時着急了,王省長的這番話讓水教授心中誤會,以爲在喊不開門之後,這兩位是打算強行破門而入,這還了得?這們一破,事情可就比大條更大條了,急道,“您不知道,我這個學生還有另外一層身份……”
“首長已經知道了,”不待水教授說完,肖書記的秘書小王低聲對水教授說道,“張晨曦小姐剛給首長打了電話。”
水教授一下子愣住了,不由得擡頭向肖書記望去。
迎着水教授的目光,肖書記微微點了點頭。
水教授就長出了一口氣,此前他還太擔心在不知道莫離煙另外一層身份的前提下肖書記和王省長太過偏袒那個姓畢的小子,可現在看來,肖書記和王省長此行倒是有九成九是爲了莫離煙而來的。
既然肖書記和王省長已經知道了莫離煙的身份,那很多話大家就可以說開了,這個時候水教授也不搞含蓄那一套了,很是嚴肅的小聲開了口,“肖書記,王省長,原本這件事屬於遼東省內的事務,我一個外人並不好說什麼,但還請兩位在處理的時候注意一些方式方法,一個搞不好,這就是一起政治事件。”
水教授的這話絕對沒有危言聳聽,事實就是如此,如果這件事處理不好,絕對是一起很嚴肅的政治事件,屆時憤怒的艾麗絲集團和張家會做出何種反應,沒有人能夠預料的到,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以張家向來的囂張來看,想要張家“顧全大局”恐怕很難……和那些普通的事故不一樣,張家可是很難做到“死者家屬情緒穩定”的。
肖書記和王省長聽的有些不悅,這話還用你說?難道我們不知道?
可一個,兩位遼東省的大佬也明白水教授這番話自然是才處於一片好心,唯恐這件事“被鬧大”,這才小心叮囑自己;另一個,莫離煙還是他的學生,這件事如果處理不好,水教授臉上同樣也沒有什麼光彩,爲了自己的面子考慮,水教授也要着重“提醒”一下這兩位大佬。
關鍵時刻,就是秘書爲領導分憂解難的時候,王發全不動聲色的湊了過來,低聲對水教授說道,“水老,剛纔中紀委李書記專程打過電話來下達了指示。”
“啊?”水教授頓時一聲低低的驚叫,臉色頓時一變。
中紀委李玉梅書記是張嵐的乾媽,可雖說是乾媽,夠資格的又有誰不知道李玉梅對待張嵐姐弟倆甚至比對自己的親兒女還要親?還有一點,李書記能夠走到那個位置上,成爲共和國自建國以來絕無僅有的一位女性核心領導,靠的就是張家在背後堅定的支持?
李書記親自打電話來給肖書記,這並不是什麼問題,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作爲張嵐的乾媽,李書記這麼想遼東省施加壓力雖然讓人認爲她有些大驚小怪、小題大做,可誰也說不出什麼來,誰讓出事的莫離煙是他乾兒子的女朋友呢,通過這種極端的方式來表達憤怒,來“震懾”遼東省委省政府注意辦事的分寸,也是合理的。
可這隱含的另外一層含義,就讓水教授不寒而慄了……高高在上的李書記給肖書記打了電話,卻沒有給自己、莫離煙的老師打電話!
李書記這個動作當中透漏出來的信號實在是太嚇人了……是李書記認爲自己沒有照顧好她的準兒媳婦,所以用這個動作來表示自己的極端不滿?;還是李書記將自己給“忘”了?
這兩個可能,無論是哪一個,都讓水教授心驚膽顫,毫無疑問,等到這件事過去之後,自己就要迎來被清算的時刻了。
肖書記和王省長便不由得對視了一眼:看來……似乎對於李書記的這個舉動,水教授並不知情啊,這個動作可就耐人尋味嘍。
“水老,當前的情況,是必須穩定住莫小姐的情緒,至於其他的,我們完全可以慢慢再說,時間應當還有。”肖書記慢慢的說道,“您是莫小姐的老師,我們都認爲,在所有人中莫小姐最信任必然是您,在這個時候,她是會信任您的。”
水教授一愣,卻立刻明白了肖書記的意思:只要現在穩定住莫離煙的情緒,那麼一切問題將來都可以大而化小,到那個時候自己等人再想辦法化解自己遇到的這場危機也不遲;可相反的,如果不能及時的化解這場危機,等待着自己三人的纔是最要命的。
“是啊,水老,”不等水教授說話,王省長在一邊也敲起了邊鼓,“這個儲物間只是酒店裡放置雜物的地方,空間小,莫小姐在裡面必定不會舒服,酒店這邊已經爲莫小姐準備了一套總統套房,當務之急應該是讓莫小姐好好休息,放鬆下來。”
水教授放下心來,這話說的沒錯,不敢將來怎樣,那都是將來的事了,既然是將來,那就是還沒有發生,這個還沒有發生的將來,是可以用現在的情況來進行改變的,當務之急就是要安撫好莫離煙的情緒,明白了這個,水教授重重的點頭,“我試試。”
“小莫,我是水老師啊,”水教授敲了敲門,語氣極是和氣,“能開一下門嗎?”
“老師,您來了?”莫離煙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驚喜……可也就是有些,距離水教授希望的還有相當的差距。
不過水教授也知道這種事情不可操之過急,在開門之前良好的溝通是很有必要的,只要莫離煙願意和子說話,在水教授看來,自己就可以將莫離煙從屋內“哄”出來,“是啊,小莫,畢總已經被遼東省警方控制了起來,索菲特酒店的監控也證明了這件事的所有原因都在畢總的身上……對了,爲了表示歉意,遼東省的肖書記和王省長都親自過來了,現在沒事了,小莫,你出來吧,酒店方面幫你安排了一個套房,你可以出來好好休息休息。”
在水教授看來,自己這番話已經將所有的一切都說的很透徹明白了,平日裡很乖巧聽話的莫離煙應該緊接着就馬上打開門出來了纔是,可莫離煙接下來的話讓水教授頓時目瞪口呆,“老師,我知道了,不過之前張嵐和李阿姨給我打過電話,讓我就在裡面呆着,一直等張嵐過來再說。”
莫離煙當然知道能夠讓遼東省堂堂一哥二哥親自出來來做自己的“思想工作”已經是常人難以想象的“榮耀”,可其實莫離煙並不怎麼在乎,平日裡這丫頭含蓄低調沒錯,可用一句比較裝逼一點的話說,這丫頭其實是低調的高傲,根本就沒有把這些人看在眼裡……
話說,她也真有不將衆人看在眼裡的資格,對於旁人來說,當遼東省的一哥二哥親自出馬來做思想工作的時候,正確的做法應該是自己趕緊打開房門,兩位大佬說什麼自己就做什麼才話說,其實在肖書記和王省長來之前,他們心中也是如此想的,在他們心中想當然的認爲,只要自己一出馬,就算莫離煙是張嵐的女朋友、張家未來的兒媳婦、李書記未來的乾兒媳婦,可也應該誠惶誠恐的開門纔是,自己這省委書記和省長都親自出馬了,這面子給的還不夠大嗎?——可對於莫離煙而言,省委書記和省長其實也就是那麼回事,比他們更大的官也見得多了,曾經好幾次甚至陪着張嵐見了當今,雖然一開始心中惶恐欲死,可在看到張嵐在當今面前揮灑自如之後,小丫頭也看開了,只要你的實力足夠強大,就算你面對的是一國元首又如何?
面對當今,莫離煙尚且能夠保持平靜,更不要說面對一省的省委書記和省長了,心中只是微微起了一絲波瀾,便隨即平靜了下來。
她大概能夠知道,在聽到自己不“誠惶誠恐”的開門之後,遼東省的肖書記和王省長心裡是如何想的,大概十有一句“不識擡舉”,可問題在於,在莫離煙看來事實其實就是那麼回事,這位肖書記和王省長,只不過是被下面的人寵壞了、對上體制內人士還好,可對上自己和張嵐這些體制外人士,就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分量的傢伙而已。
一句話,被寵壞了。
莫離煙想的還真是一點都沒錯,在聽到莫離煙拒絕了水老的提議、拒不開門之後,肖書記和王省長頓時感覺被冒犯了尊嚴,眉頭俱是一皺,心中大是不爽,一個詞在心底裡頓時冒了上來:不識擡舉!
兩人心中悻悻:果然是個被慣壞了的不識擡舉的小丫頭,自己堂堂省委書記/省長親自來邀請,竟然還敢在自己面前裝模拿樣?不懂禮貌!真是不懂禮貌!
如果不是因爲張家和艾麗絲的關係,以及中紀委李玉梅書記打來的電話,肖書記和王省長几乎要拂袖而去了,只是兩人顯然是忘記了一點:若非是張家、艾麗絲集團以及中紀委李玉梅書記的關係,他們兩個人又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個地方?嫌家裡的空氣不好出來透透氣麼?
可是心中不滿歸不滿,就此拂袖而去?他們還真不敢。
原本信心滿滿的以爲自己能夠勸說的了莫離煙的水教授,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被莫離煙如此乾脆的拒絕,直白的表示她要等張嵐到來之後再說,如同給了水教授一記耳光,讓水教授頓時大爲尷尬,一張老臉訕訕的,張口卻不知道再說點兒什麼好。
話說,其實今晚的事情他老水同志多少的也要擔着一點責任的,如果不是他“盛情難卻”,又怎麼可能發生這檔子事?事發了之後水教授心中也曾經懊惱過,可是顯然,這種事情不是懊惱就可以解決的。
“水老,現在我們應該怎麼辦?”王省長低聲問道。
這話裡倒是殊無嘲諷的意思,反而有些慼慼然。
也是,水老固然是被掃了面子,可同時也表明了莫離煙在這件事上的態度:絕不善罷甘休,一定追究到底!這就意味着接下來的日子自己的日子也要難過了,既然如此,那麼大哥也就不要嘲笑二哥,現在,大家還是老老實實的商討出一個合適的對策來纔是正經。當然,慶幸破門而入這個辦法是絕對不敢想的。
水教授沒有接話,而是招了招手,率先向旁邊走了幾步,避開了這扇門。
索菲特酒店的走廊中鋪着厚厚的地毯,除非是穿着大頭軍靴故意重重的落腳,否則踏在上面根本沒有一點聲音,看到水教授的這個動作,肖書記和王省長立刻明白了水教授的意思:到這邊來商量商量,別讓裡面的那丫頭聽到了。
在任何時候,保密都是很重要的。
肖書記和王省長立刻跟了過去。
“現在看來,想要讓這丫頭出來,困難了。”水教授皺着眉頭,低聲道。
這話還用你說?!肖書記和王省長心中都有些不爽:不說我們也能看出來,問題是,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辦?
似乎是沒有察覺到肖書記和王省長的焦躁與不耐煩,水教授低聲道,“既然莫離煙不願意出來,那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們在這裡繼續做工作了。”
還做工作?肖書記和王省長還沒有說話,旁邊肖書記的秘書王發全的眉頭立刻皺起來了,張口就要說些什麼,只是還沒有等他說出來,肖書記開了口……
“沒錯,態度,態度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