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爲何一直跟着我？”同樣叫清言的面紗女子，停下腳步轉身看着一直跟在她身後的落問道。
一直跟早她後面的落見到她停下也跟着停下來，看着帶着面紗的容顏毫不猶豫理直氣壯地回答：“我想看着清言！”
“爲何？”清言落在面紗外的眼眉微微彎起。
落眼也不眨一下回答道：“想！”
這次，不單止站在她對面的清言微微嘆氣，連一直旁觀的我也忍不住嘆氣，這個落就像是一個年幼無知的孩童一樣，不懂人情世故，有時候善良過頭，有時候又冷血至極。
打從她在懸崖下遇到身爲清修一族長公主的清言和小公主清柳兩個人後，她就一直跟在人家長公主清言身後做了個甩都甩不掉的大尾巴。如果不是清言的冷眼和拒絕，只怕她連人家洗澡和處理私密之事也會跟着。
清修一族的族人上至地位尊貴的長老下至普通修習的族人對這個一直跟在他們長公主的身後的外族人，也由開始的詫異防備到現在的習以爲常。而小公主清柳更是在某一次璜派門人進犯清秀一族駐地之時見到落以一己之力攔下璜派數千門人的場面後，斂去對落的敵意，毅然加入到跟在清言後面當小尾巴的行列，纏着要拜落爲師。只是她纏了許久落都不曾理會過她，直到她改變方向轉而糾纏着清言，落看不過去，才點頭答應收她爲徒，偶爾抽空指導她修煉。
變化的不單止是清修一族的族人，隨着時間的過去，清言對落的態度也慢慢地由客氣無奈到現在偶爾親暱，偶爾看着落的眼神也由開始的清冷到現在柔情。
時間飛逝，清柳從一派天真、粉嘟嘟的小女孩長成一個亭亭玉立的大姑娘，而落也從每天跟在清言身後的小尾巴變成了清秀一族的護族將軍。一點沒變的是她依然只在乎清言一個人喜怒哀樂，甚至於她做上這個護族將軍也是因爲不忍見到清言爲外族侵擾清修一族駐地而皺眉苦思，才一改以前旁觀的態度，出手擋下所有到清修一族駐地滋事外族門派。她做這些目的都只有一個，只爲那面紗下偶爾輕輕彎起的弧度。
清言深深地看了眼一臉真摯的落，轉身繼續書房走去。
兩個人剛踏進一個書房，早已坐在裡面的清柳開心的迎上來，擠到兩個人中間，乖巧的對着清言喊道：“姐姐！”
“柳兒，今日怎麼會來這裡？”清言靜靜地看着清柳，口氣中帶着寵溺。
“姐姐昨天都沒去看柳兒，所以柳兒今天就主動來找姐姐咯！”說完瞪着後一臉平靜的落同時對着她做一個鬼臉。
清言沒有錯過柳兒剛纔的小動作，輕斥道：“柳兒，落是你師傅！”
“姐姐，爲什麼自從師傅來了後，你心裡就只有師傅她一個人？”清柳用力跺腳，拉着臉看着後面的落抗議。
清言聽到清柳的話微愣了一下，眼睛下意識的看向站在身旁的落。
“姐姐？”清柳見到清言這下意識的動作，臉色一沉，更是嘟起嘴瞪落一眼。
“柳兒先回去修煉，姐姐一會還有事要處理，等處理完姐姐再去看你好嗎？”清言無奈地看着清柳的小動作。
“不好，我可以在這裡陪姐姐處理要事！”清柳倔強的看着清言。
“柳兒……”
“姐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師傅都可以留在這裡陪姐姐，爲什麼柳兒就不可以！”在清言開口拒絕的時候，清柳先不滿地指着落打斷她後面的話。
“……”
到最後，清言無奈的妥協，只能由着清柳坐在書房。只是她處理要事時，那張專爲落設下的軟榻，被清柳佔據，而清柳也總會在她沒看到的時候，瞪着閉眼上修煉的落做鬼臉。
兩人平靜的日子在清柳不時的插足中慢慢過去。
同樣是在書房內，而清言在處理族內事務，清柳和落兩個人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旁，清柳突然揚起乖巧可愛的看向一直不曾理會她落說道：“師傅，我過幾天是我的生日，我想要一隻烈焰鳥！”
“烈焰谷有！”落閉着眼睛。語氣平淡的回答。
“可是師傅烈焰谷在千里之外~~~”清柳眨着可愛眼睛，討好的看着落。“所以，師傅你去抓一隻送給我做生日禮物好不好！”
“不好！”落直接拒絕。
“師傅，你是我師傅，徒兒生日，師傅當然得送一份生日禮物！”清柳氣惱的看着一臉平靜的落。
“已經送你那塊鏡子！”落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清柳。隨後移到清言身上。
“師傅，幻世鏡是人家去年的生日禮物，這次我要的是烈焰鳥！”柳兒跺腳睜大眼睛的看着落。
“哦！”落敷衍地回了一句。
接下來幾天不管清柳在落身邊哀求多少次，落都沒點頭答應她要求。直到落和清言到一處竹林修煉，看到一隻羽毛紅亮如火般得小鳥，跌跌撞撞在空中飛上飛下，清言看到小鳥的樣子，臉上浮現一抹淺淺地笑意。落便凝神對着小鳥看了很久，晚上趁着清言休息，起身悄悄地離開屬於她和清言兩個人的竹樓。
落剛走到竹林的結界處，眉頭輕皺，腳步改而向左邊走去。
“你們是何人？”落看着前面兩個模樣狼狽互相攙扶着的年輕女子。
“落將軍！”兩個女子看到落，臉上先後出現驚喜的神情。
落淡淡地看着兩個女子。
“清修一族清舒清紋拜見落將軍！”兩個女子突然對着落單膝一跪。
落沉默地看着前面跪下的兩個人，伸出手微擡，將兩個人從地上託了起來，口氣平淡地說道：“離開這裡！”
兩女子擡起頭，仔細一看比較高的那位，長的和清文一模一樣，只是那張臉更加陰柔。另一個長的和清舒一模一樣。
女版的清文看到落要走，連忙大聲懇求道：“落將軍，懇請落將軍幫幫我們！”說完兩個人再次向落跪下。
落停下腳步，疑惑地看着再次跪到地上的兩個人：“離開這裡！”
“落將軍，懇請您幫幫我們，我和清舒只是想和落將軍與長公主一樣攜手到老！”清紋眼裡滿是乞求。
“一樣？”落聽到後面的字眼，停下腳步，轉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兩個人。
“懇請落將軍幫幫我們！”清紋說着低下頭一臉柔情地看着臉色蒼白的清舒說道：“我只想守候在清舒身邊，就像落將軍守候在長公主身邊一般！”
落靜靜地看着眼前靠在一起，一個擁住另一個臉色蒼白的兩個人，皺起眉沉默了許久：“我們不一樣！”
清紋擁住像受了重傷的清舒，聽到落的話詫異的擡起頭看着落，眼裡滿是不敢置信。
“我不會對清言這樣!”落皺眉擡起手指着她們牽在一起的手和互相依靠的姿勢。
聽到落的話，清紋臉上的詫異更大，連靠在她懷裡臉色蒼白的清舒也擡起頭詫異地看着落。
落看着臉色蒼白的清舒說道：“她受了傷！”說完拿出一個小藥丸遞過去看着依然一臉詫異的清紋和清舒淡淡地說道：“離開這裡！”用靈力將藥丸託在她們前面，轉身準備離開。
“謝過落將軍！”後面的清紋的謝聲，在落即將走進結界的時候繼續說道：“落將軍難道不喜歡長公主嗎？”
落停下腳步，轉過身，看着已經互相攙扶着站起來的兩個人不解道：“喜歡？爲什麼喜歡清言？”
清紋和清舒兩個人看着落的眼神從詫異到疑惑。
“落將軍不喜歡長公主嗎？”清紋口氣帶着不確定。
“喜歡是什麼？”落平靜的回看着她們。
“額~~”清紋愣了一下，低頭與靠在她懷裡的清舒對看一眼。
清舒將落送的藥放進口中吞下後才擡起頭看着落問道：“落將軍，請恕清舒冒昧。清舒想問落將軍一個問題！”
落皺了一下眉，點點頭。
清舒靜靜地看着落，蒼白的臉上揚起一個真誠的笑容說道：“清舒聞落將軍到清修一族已十五年有餘，如此落將軍爲何能在十五年內都寸步不離地守在長公主身邊？”
落皺起眉，沉默地看着清舒淡淡地說道：“修煉~”
清舒愣了一下，但見到落皺起的眉，臉上再次揚起一個瞭然的笑容，繼續問道：“落將軍看到長公主臉上露出笑容時，心裡面也跟着會很開心，會跟着長公主笑對嗎!”
落皺眉看着清舒，沉默地了一會，輕輕點點頭。
“落將軍看到長公主傷心或者是皺眉的時候，心口就像被一座大山壓住一樣難受~”清舒眼裡帶着篤定。
清舒說完不等落回答，繼續說道：“落將軍每天都會想看到長公主和長公主一起！”說完和清紋互相交互一個瞭然的眼神。
“這樣就是你們剛纔說的喜歡？”落眼裡帶着疑惑的看着清舒兩個人。
“嗯！”清舒點點頭：“落將軍對長公主是比喜歡還要深的愛！”
“喜歡？愛？”落皺眉思考了一下，眼睛一亮對着她們兩個輕輕地點點頭說道：“原來這樣！”
清舒和清紋兩個聽到落的話愣了一下，隨後明白過來，對着恍然大悟的落會心一笑。
落醒悟過來自己對清言的感情後，拿出一個玉符送到清舒身前說道：“這是那幾個叫長老的人給我的東西。”在清舒兩個人接下玉符後，繼續說道：“除了這裡，你們可以隨便去哪裡，對面的竹樓也可以！”說完不理會兩個一臉詫異的人，閃身回到結界內。
月色下，清言一身白色中衣臨窗而立。從外面回來的落一見到窗前的白色身影，便歡喜地飛身入內走到清言身旁，看着清言在月色下顯得有些飄渺朦朧的側臉說道：“清言爲什麼醒了？”在她離開的時候，明明看到她已經熟睡纔是。
“落回來了！”清言依然站在窗前看着外面。
“嗯！”落點點頭。
竹樓內一陣沉默，過來許久，清言才轉過身，帶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落說道：“落，進去吧！”
“清言，剛纔不開心？”落很敏感地察覺到清言剛纔微微的嘆息聲和她眼裡閃過的無奈與懊惱。
“沒有！”清言避開落探視的眼神，越過她往房內走去。
“有!”落說完，跟了上去，低着看着清言纖細的手，猶豫了一下，伸手學着清舒兩個人的樣子一般握住清言的手。
“落？”清言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落牽着她的手，用了握緊然後在鬆開，看着清言固執地說道：“清言不開心！”
“沒有！”清言轉過身看着被牽着的手，眼裡閃過一絲柔情，翻過她的手，與她手指相交。看着牽在一起的手問道：“落剛纔是出去嗎？”
“嗯！”落也低着頭看着兩個人第一次牽在一起的手，臉上揚起一個開心的笑容，歡喜地說道：“清言，我剛纔在外面見到兩個奇怪的人，不過我終於知道爲何師傅要我下山尋找屬於我自己的緣！”
清言眼裡閃過一絲複雜，臉上依然保持平靜地問道：“爲何？”
落沒有注意到清言剛纔眼裡的變化，依然歡喜地說道：“因爲清言是我要找的緣！”
清言聽到她這句狀似無心的話，身體怔了一下，在落髮現前恢復平靜，脣角不可抑止的微微向上彎起：“嗯！”
落一眼堅定的看着清言繼續說道：“師傅在飛昇前一定是看出我心不夠定，所以他纔會我下山尋找清言，歷練我的心境！”
“歷練心境？”清言看着落，剛剛揚起的弧度瞬間脣邊消失。
“嗯！”落沒有注意到清言臉上的變化繼續說道：“師傅說過，若不歷世，便不能到達更高的境界。而歷世中若心生貪念後而不剔除，在渡劫時這便會成爲心魔。所以師父一定是因爲這個纔會在飛昇前讓我下山歷世，尋找屬於我自己的緣！”
“落認爲自己現在生了貪念？”清言低着頭看不見表情。
“嗯？”落猶豫了一下看着清言的頭頂懊惱地說道：“而且我心中的貪念好像很重，所以這些年來我的修爲纔會滯留不前。我看到清言第一眼開始就貪心的想每天都和清言一起；和清言一起以後，我又貪心地想要清言不戴面紗的樣子只能給我一個人看，就是柳兒也不能看；清言笑起來的樣子也只能給我看；每天晚上打坐修煉的時候我會分神去看清言；現在牽着清言的手，又不想放開，還想像剛纔遇見的那兩個人的模樣抱清言；嗯~~剛纔在結界外遇到了兩個女子，她們說這個叫做喜歡，我喜歡清言！”說道後面落的口氣中帶着懊惱。
聽到她後面的話清言的脣角再次揚起一個細微的弧度，很快又消失，靜靜地看着落問道：“落剛纔離開這裡，是因爲見到那兩個奇怪的女子，醒悟到落的師傅真意纔再次回來的是嗎？”說完眼裡閃過一抹失落。
“嗯~”落不明所以地點點頭看着清言繼續說道：“剛纔本來是要去烈焰谷抓清言中午見到的那隻小鳥，只是剛出去就遇見那兩個奇怪的人~”
清言聽到她的話，擡起頭看着落的說道：“落剛纔不是要離開？”
“嗯？”落愣了一下，不解的看着清言。
清言看着落沒有解釋剛纔那句話，繼續問道：“落的貪心會成了落的心魔，落會怎麼辦？”
“嗯？”落再次愣住，猶豫了一下才說道：“我與清言一起十五年，貪念不減反增，說明我修煉不夠，心性不穩！”
“那落的意思是要閉關修煉，然後剔除這種貪念？”清言收起臉上的笑意。
“嗯？？”落皺眉想了好一會，才用力搖搖頭。
清言看到落搖頭的動作，看着落再次問道：“落一直以來都將與我的相處當成歷練是嗎？落歷練結束便會離開這裡是嗎？”
落聽到她後面的話愣住，在她思考思考的時候，與她手指相扣的手輕輕掙開，站在她眼前的人眼裡也閃過一絲惱意和失落，掙開手後看也不看她一眼便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