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竹子那裡拐來一部車,顫顫地往學校開去,雖然我拿了本本很多年甚至還能算是老齡駕駛人員,只是從俺拿到這小本本以後就摸過那麼幾次車。
遠遠地看到站在校門口那道纖細修長的白色身影,小心翼翼地將車停到她身前,搖下車窗得意的擡起下巴對上緩步靠前的龍美女。看着穿着運動鞋淺色牛仔褲搭米白色風衣龍美女,嘿嘿一笑說道:“美女,上車,陪俺去兜一圈吧!!”本來是想學別人先吹個口哨,但悲哀的是我不會吹。
龍美女打開副駕駛座的門,坐進來,將背上登山小揹包放到後座。扭頭衝着我柔情一笑。
“哈?”看着她臉上的笑容有點反應不過來,腦海裡不由地想起昨天晚飯時候她問的關於送花的問題。
“爺不是要兜一圈嗎?”邊說還邊挑眉。
“呃~”對上她帶着某種戲謔的眼神,心下一跳,伸手摸摸鼻子,尷尬的繼續顫顫的驅車向前。
一路上,我不停地看着導航儀認真的聽着從導航儀裡響起的女聲,而龍美女則是帶着笑意靜靜地坐在旁邊,偶爾視線應該也落到我身上。只是她見到我小心謹慎的模樣,可能是知道我一個分神車子也許就會和前面或者是旁邊某些東西來着親密接觸,所以她沒出聲打擾。
精神緊張了兩個多小時後,終於到達觀星露營的目的地後。伸手抹去額頭上的汗水,扭頭對着旁邊帶着笑意的龍美女燦爛一笑:“呼~終於到了!!”
從車上拿出所有家當,與營地上認識的朋友打個招呼,便與龍美女一起,找一個稍微離人羣保持點距離的草地,開始齊心協力地搭建帳篷。
以往出來都是我自己一個人搭,不過這次加了個龍美女。只是有她的幫忙這效率卻稍微比我一個人動手還要慢那麼一點點,不過這不影響我們愉悅的心情。最重要地是這讓我明白到龍美女其實也不像她給我感覺那樣萬能。她也會有懊惱時候、不懂的東西,她會被摺疊杆弄的手忙腳亂,只是她手忙腳亂的模樣依然給人的一種淡定感覺,如果不看她手上的動作的話,她也會將內帳篷和外帳篷混淆,不懂地釘是爲什麼用等等。
每當我大聲笑話她的時候,她總會靜靜地瞥我一眼,然後在我被她看的心虛的時候突然對着我彎起脣角淡淡一笑,在我出神的時候和不捨的時候突然收起笑容,不給我偷窺的機會直接低頭繼續忙碌。
“莫落,這個釘子好像不見了~~”見到她這樣原本還感到一陣心虛和尷尬,正猶豫着怎麼道歉的時候,突然聽到龍美女帶着懊惱的聲音。
“額?”擡頭走過去看着她手指着的地方,忍着笑問道:“什麼釘子?”
“莫落說的地釘!”龍美女不滿看了我一眼。
“額……”看了看草地,再看了看她手上拿着用來釘地釘的石頭問道:“地丁怎麼了?”
剛說完對上她看過來的眼神,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嘴角再次壓抑不住地往上勾,忍着笑,悶悶着聲拿過她手上的石頭,挖開草地尋找遺失的地釘——地釘被她完全敲進地面去了。
發生這麼一個小插曲以後,在我忍耐不住的笑聲下,她決定‘袖手旁觀’由我一個去折騰即將搭好的帳篷。
搭好帳篷後,拍怕手她說道:“好了~~清言,我們先去就餐區和她們會和,然後準備我們的燒烤大餐~~”
“莫落要笑到什麼時候呢?”龍美女抱着手,不滿地看着我。
“我沒有笑~~”看着她並不像生氣的模樣,繼續忍住笑意,心虛地用力搖頭否認。
“是嗎??”說完突然靠過來,伸出兩隻手輕捏我的耳朵。
“嗯!!”突來的親暱雖然讓我詫異不已,但卻也歡喜不已。舉手將她手從耳垂上拉下來,趁機牽着往小溪邊走去:“我們還是先去洗手好了~~”昨天是她先牽我,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今天我牽回她應該也不會怎麼吧。
雖然是這麼想,但內心依然緊張不已,甚至不敢扭頭看她。
“嗯!”聽到旁邊輕柔的聲音和手上感覺她迴應般回握我的手後,心開始飄飄然。
蹲在小溪邊,搓洗着手,聽着遠處的歡喜聲悄悄地看着蹲在身旁,低頭認真搓洗着雙手的龍美女,看着她在手中修長白皙的雙手,微微出神。
與她接觸時的欣喜和悸動到底是爲何呢,只是好朋友間的歡喜感覺嗎?而自己對她是好朋友的感覺嗎?
“莫落~”神遊到天外的心緒被她的聲音拉了回來。
“嗯?”對上她明亮深邃的黑瞬,內心一陣惶恐,對剛纔的心底的疑問,冒出一個模糊的答案。
龍美女斂起臉上淡淡的笑意,平靜地看着我問道:“怎麼了?”
“沒,沒事!”慌張的撇開頭,心虛地問道:“清言洗好了嗎?”只是剛說完,她看着我笑了一下,拿出一包紙巾,抽出幾張沾溼溪水,覆到我兩邊的耳垂上輕輕地擦拭。
“好了~”愣愣地看着她,愣愣地由她手從臉上離開。直到聽到她的輕笑聲纔回過神,老臉一紅,低頭站起身語速急促地說道:“我,我們回去吧!!”
低着頭和她並肩往歡笑聲地帶走去,爲自己剛纔心底萌生的答案和剛纔接觸感到一陣心慌和不安。對那些見到龍美女到來後歡笑着起鬨要求介紹的時候,也渾身僵硬,簡單帶過,甚至挑了一個死角坐下,避開那些人看過來的各種視線。
渾渾噩噩地拿着不知道是誰烤好然後由龍美女放進我盆子裡面的東西機械地塞進嘴巴,聽着周邊認識和不認識的人圍在篝火點大侃特侃,而龍美女卻是平靜地坐在我旁邊,對很多陌生人的提問但笑不語。
扭頭悄悄地看着龍美女在篝火下映照下更加優雅眯眼的側臉,猶豫了放下手裡還沒吃的東西對她說道:“清言想看到更美的火燒雲嗎?”雖然是天已經黑下,但天上卻掛着火紅的雲層。
龍美女扭頭靜靜地看着我,脣角微微彎起,帶着笑意擡頭看了看天上的火紅額雲層點頭說道:“莫落想去哪裡看呢?”
“跟我來!”聽到她沒有拒絕,內心一陣歡喜。
丟下手上的東西,抓起一把小手電,帶着龍美女走出營地,繞過一條小山路,往山坡的另一邊走去,直到爬上那塊凸出的平整岩石才停下。
站在岩石上,指着前面對着龍美女說道:“看……”說完,直直地看着視野開闊的前方。任由着微涼晚風佛過臉頰,希望藉此吹走從剛纔起就一直瀰漫在心頭的思緒。
過了許久,站在我身旁的龍美女輕輕地說道:“這裡很漂亮~”
“嗯~~”聽到她也喜歡這裡,心裡又是一陣歡喜。
兩個人站着看着天邊的火燒雲,過了許久,扭頭看着臉上帶着淡淡笑意的龍美女問道:“清言,要坐下休息一下嗎?”
“好!”她回頭對我淡淡一笑,跟着我退到後面的岩石上坐下。
“莫落,相信鬼神之說嗎?”旁邊的龍美女突然轉過頭看着我問道。
聽到她這個問題愣了一下,思考了一會才說道:“我不能說信,但是也不否認它們的存在!”如果是別人問或者是在三個月前有人這麼問我,我會嗤之以鼻。但,現在問的人是她,而這段時間遇到的怪異現象太多。
“是嗎!”龍美女說完看了我一樣,移開視線,繼續看着前方。
看着在火燒雲下映着紅光側臉,用力點頭:“嗯!”她好像是竹子爺爺的師妹,那就是說龍美女她也許也是學道的!
“莫落,想聽一個故事嗎?”過了許久,龍美女纔再次開口。
“好!”心中雖然微微詫異,但卻無比好奇。
“很久以前有一個人,從出生起便跟在在她師傅身邊,在她師傅的教導和養育下慢慢長大。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每天晚上便會做同一個夢。夢見的是同樣的背景,同樣的人,同樣的事。”她的聲音很輕。
看着她的側臉,我不由地想到自己最近三個月來一直在做的那個夢。
也許是被她發現我的震驚,龍美女說道這裡也扭過頭神色平靜地看了一眼後纔回過頭繼續說道:“而在她每天都會做的這個夢中,她總是見一個手執着長劍、滿臉淚水、一臉悲傷地想要向前衝的白衣女子被一羣像是護衛的男子死死攔擋着,而白衣女子不停地揮劍掙扎着。只是不等她擺脫這些人,一道紫色雷電從天上翻滾的雲層中劈下,劈到不遠處懸崖邊上一個身影模糊的人身上。待塵起沉落後,白衣女子也用劍刺翻幾個護衛,終於擺脫那些人的抵死阻攔。而等她衝到懸崖邊上的時候,黑雲雷電慢慢散去,而懸崖邊上無一物,那道模糊的身影消失不見,千瘡百孔的地面上徒留一張暗淡無光、殘破不堪的長弓。”
龍美女說道這裡,不知道是因爲故事還是因爲她自己內心原本的感傷,聲音帶着悲切。
“白衣女子彎腰拿起那張弓後,她身邊已經圍很多人,有剛纔熟悉的面孔也有一些後到的人。而剛纔攔擋她護衛臉上個個都帶着敬意和悲傷,其中也一些年老白髮的長者,他們雖然神情看起有點冷漠,但依然能從幾個人的眼神中看到裡面的悲傷。後來,一個臉色蒼白的年輕女子在一個面具男子的攙扶下從人羣中站出來,走到白衣女子身邊。”龍美女說道這裡頓了一下。
天邊火紅的雲層消失不見,天空上點綴着點點繁星。
“只是不等這一男一女靠近,白衣女子便回過身,帶着淚水的眼睛冷冷地掃過場上的所有人,直到視線落到那個面具男子攙扶下女子身上。白衣女子手上未收起的長劍,直直滴刺進那個女子身上,在對方詫異震驚的時候,拔出長劍反手劈向攙扶着她的男子,神情悲切地說道:‘這是你們欠下她的!’。說完白衣女子重傷那兩個人後,低頭輕撫着手上的長弓,在衆人驚愣的注視下,看也不看重傷倒地的兩個人轉身離去。只留下一道悲傷清冷的聲音給衆人:‘自此,我與清修一族再無關係,前來糾纏者,死!’。白衣女子從懸崖上離開後,便揹着長弓四處遊走,直到好幾年後她走到一處恍如世外桃源般的谷地,谷底內一處懸崖下還有一間簡陋的竹樓。竹樓內空無一人,裡面的傢俱也早已佈滿灰塵。她在竹樓內其中一間房內坐立了許久後,才揹着長弓,爬上竹樓後的那處懸崖。在懸崖的腰上有一處天然的洞穴,她在那裡佈下了許多限制後,將長劍和長弓葬在了裡面。而後她從懸崖上下來,再次回竹樓內剛纔坐立的那個房間。除去房內所有的塵埃後,她便盤坐在裡面的竹榻上,帶着笑意閉上了雙眼。”龍美女說道這裡停下回過頭靜靜地看着我。
感覺到她的視線,我也收回看着遠處的視線,轉過身看着她,只是思緒還沒有從她這段話中出來。
月色下,看着她臉上的神色雖然看去來很平靜,不知爲何我卻感覺到她並非如她表面表現的這麼平靜。嘴巴張了張,卻又不知道該和她說些什麼?
龍美女的脣邊突然彎起一道輕淺的弧度,對我淡淡一笑後才移開視線,繼續看着前方繼續說道:“夢到此便結束了,而她做了這個夢度過了五個春秋,直到她八歲那年,她遇到了從未謀面懶散如孩童般的師叔祖。她師叔祖在見到她的第一眼後,便收起了臉上懶散的笑容,要了她八字屬性,觀星卜卦推算了一番後,她的師叔祖蹲在她身前問她:‘孩子,你是否願意封印起這段記憶,甚至封印起晚上的夢境?’。而她思考了一會,向着他師傅一直以來的潛心修行的教導,便用力點頭應下。自此她忘記了她八歲以前所有的記憶,而那個夢境也再沒出現過。”
聽到龍美女的話,心跳不知道爲何突然變的有些快,特別是聽到她講白衣女子的那段,不知道爲何腦海裡總會浮現出自己每天晚上夢中的那個看不清模樣的白衣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