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拜師
不待烈文彥開口,政事堂長老徐秋海便起身回答了夏山河的問題。
“老夫當初曾問過此事,萬師弟鬆州之行僅有他的兩位親傳弟子知曉。”
“但這二人都是少時、甚至幼時就入了宗門,事發前後也無任何異常,因此排除了他們是內奸的可能。”
夏山河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又向烈文彥抱拳後,回身落座。
徐秋海並未就此結束說話,而是繼續道:“老夫剛纔換了個思路,感覺此事可能另有蹊蹺!”
“諸位應該知曉,近十餘年來,不算萬師弟,我刀宗就已有六位長老在外莫名身故,至今未曾查出兇手,而且天才弟子也時有遭難!”
“萬師弟之事,會不會和以前那幾樁事有所關聯?”
“要知道景王乃朝廷親王,我刀宗除了會派人於禹、幽、晉、蔡四州輪流駐守之外,與其他親王並無往來,景王府爲何會要殺萬師弟?”
“老夫想不出景王府對我們動手的理由,有沒有可能是其他勢力所爲,然後嫁禍於景王府?”
“不如先去信問問,看看景王如何解釋,咱們具體如何應對,待景王府有了迴應後再說。”
這番話有理有據,而且還涉及到近些年的江湖紛爭,讓在場的諸多長老一時間都陷入了深思。
外聯長老陳守拙撫着短鬚說道:“這些年,四宗彼此之間的關係鬧得有些僵,也和此事有關。”
“據老夫所知,其他三宗也都有數位長老級的高層莫名身亡,連那些禿驢都不例外。”
“你們說有沒有可能是六派之中的哪一家在挑事?”
自大離立國以來,紫霄宮、刀宗和滄瀾劍宗就一直是除了皇室之外最頂尖的勢力,至今已兩千餘年!
爛陀寺在一千五百年前從大齊傳入大離後,低調潛伏了近百年時間,後又爭鬥了兩百餘年,纔有了現在的地位。
自那以後,刀宗等頂級勢力便對下面的次級勢力開始嚴防死守,稍有冒頭者就會受到四宗打壓。
如今的六派裡,除了神機門和藥王谷之外,剩下的幾個已經是換了一輪又一輪。
所以,陳守拙的這番話得到了殿內所有長老的認同!
熊萬石更是直接就就跳了出來。
“他奶奶的!肯定是他們!”
“那幫孫子搞不好已湊夠了99竅,想將水攪渾了好趁機上位!”
有了他起頭,那些之前喊打喊殺的長老立時又嚷嚷起來。
一時間,殿內好不熱鬧。
片刻後,烈文彥彈指在石座上敲擊了一下。
“咚~”
低沉卻清晰的聲音響徹大殿。
待衆人止聲,他從石座上長身而起,負手道:“稍後本座手書一封,陳長老你派人加急送去景州。”
“另外,去信三宗掌門,就說本座要商議兩年後的幽火谷之事!”
徐秋海不太確定的問道:“掌門是想拿幽火谷之事做文章?”
烈文彥點了點頭,“不論此事是否與景王府有關,我刀宗都不好向他們動手。”
“畢竟景王府事關禹州邊軍穩定,若大焱犯邊禹州,我們又動了其後方的景王府,朝廷怕是不會善了!”
“削弱六派是應有之意,若景王府真與萬師弟的事有關,那這次就聯合其他三宗,將他們也排出兩年後的幽火谷之行!”
他親自發話,在場的一衆長老無有不從。
隨後,烈文彥將話頭一轉,向陳守拙說道:“藥王谷的孫伯岐來信,說前些日子出了一爐洗靈造化丹,陳長老你去一趟,儘可能的多交易一些。”
洗靈造化丹?
一聽這陌生的名字,殿中一衆長老都有些茫然。
陳守拙起身領命,遂又開口問道:“敢問掌門,不知這洗靈造化丹是何丹,藥王谷竟如此鄭重其事。”
“對開竅、換血境的弟子有大用,極爲罕見。”烈文彥簡單的解釋了一下後便不再多說。
“就這樣,散了吧!”
“是!”
烈文彥等人在驚鴻殿商議此事時,洪景已跟着萬錦芸下了天刀鋒。
二人在山下的校場外取了青鱗馬後,便向西繞過天刀峰,又北行了數裡,纔在一處山道前下馬。
這一路下來,洪景幾次想開口打聽些刀宗的事,可見到萬錦芸一直冷着臉,他最終沒好開口。
“這裡是軒郎峰。”
萬錦芸淡淡的說了句,也不看洪景,將青鱗馬系在一旁後,便沉默的擡步走上山道。
洪景不知對方是性格本就如此,還是對他有什麼意見,心中不由暗自皺眉,擔心起往後在刀宗的日子。
軒郎峰不算高,看起來大概只三百丈左右。
沿途依舊沉默,路上也未見半點人煙,看起來有些清冷,只有隱隱的轟鳴聲從上方傳來,才讓這軒郎峰顯得有些生機。
越往上,轟鳴聲愈發清晰。
待到半山腰,萬錦芸帶着他拐進一處山坳後,眼前赫然開朗,一片打造得頗爲雅緻的建築羣映入洪景眼中。
亭臺樓閣錯落有致,溪水蜿蜒流轉其間。
春寒料峭,谷中的花草已有爭相鬥豔之勢,溪水中的游魚也不時躍出水面,讓整個山谷顯得生機勃勃。
在這片建築羣後方的崖壁上,還掛着一條飛流直下的瀑布。
那轟鳴聲正是由此傳來,蜿蜒於建築羣中的溪水,也是從瀑布下方的水潭引出。
兩人跨過一道木橋時,一白袍男子大概是聽到了動響,從一間樓閣中飛身而下。
他看都沒看洪景,徑直向萬錦芸問道:“師姐,可有師父的消息傳回?”
萬錦芸仍是那般表情,擡手向後指了指,淡淡道:“這是洪景,掌門讓他拜在師尊門下。”
說完,也不理那男子,擡步從對方身邊走過。
落在她身後的洪景,有些尷尬的朝那男子抱拳行了一禮,“洪景,見過師兄。”
那男子心知失禮,一臉歉意朝洪景說道:“師弟見諒,我叫李子鵬,剛纔心憂師尊之事,失禮了。”
李子鵬相貌端正,舉止有度,看起來頗爲儒雅,讓人一眼便生起親近之心。
餘光撇見萬錦芸已走遠,並沒有停下來等他的意思,洪景連忙說道:“李師兄,師弟先過去了。”
李子鵬似乎對萬錦芸的態度早已習慣,擡手拍了拍洪景的肩膀,“師弟別多想,自師尊出事後,師姐對任何人都是這般,其實師姐人挺好的,我陪你一起去吧,正好也在旁觀禮。”
“多謝師兄!”洪景心中悄然鬆了口氣。
看來那冷臉師姐並不是針對他一人。
要拜的師父姓萬,師姐也姓萬,不會是父女關係吧?
怪不得會性情大變。
沿途偶爾碰到穿着灰衣的人,見到三人後都會跓足躬身,想來應該是軒郎峰的雜役僕人了。
跟着萬錦芸穿廊過橋,最終來到建築羣中心的一處大殿。
大殿坐北朝南,五間三層,高逾四丈,殿門上懸掛了一方牌匾,【九皋】兩個鐵劃銀勾的大字躍然於上。
九皋殿?
洪景暗自揣測,這即將要拜的師父,估計是極喜歡鶴。
不僅將山頭取名爲軒郎,連主殿也取了九皋之名。
這兩樣都是鶴的別稱。
見萬錦芸已推門而入,洪景收斂思緒,當即踏上臺階。
正此時,一道長嘶從西北方向傳來。
“聿聿~~~”
聲音高亢,極爲通亮,聽起來像是馬嘶。
洪景腳下稍頓,偏頭看了一眼西北方向,可惜被大殿阻擋,只聞其聲,未見其影。
李子鵬在旁邊笑道:“師弟運氣不錯,才入山門,便聽到玄甲踏焰獸的嘶叫聲了,這是我刀宗的護山靈獸,它可是難得一見的將階兇獸。”
“咱們宗裡的青鱗馬,都是它的族裔。”
洪景頓時恍然。
怪不得在陽崇城時,會有人將青鱗馬叫作玄甲踏焰獸,還真是同出一源。
同時對刀宗能收服將階兇獸之事也大感驚歎。
九皋殿正廳並不算大,除了正對殿門的一把寬大坐椅外,左右也只各擺放了四張交椅。
這時,洪景看到萬錦芸抱着一塊靈牌從偏廳出來,行至首座處,將靈牌恭恭敬敬的擺上座椅上。
而後退行幾步,跪地說道:“弟子萬錦芸,奉掌門之令,欲代師尊收洪景爲徒,驚擾師尊,還請恕罪!”
說罷,又一連磕了九個頭,才從地上起身走到一旁側身站立,將主座讓了出來。
洪景這纔看清靈牌上的字。
【先師萬公諱令歸之靈】
見他走近,萬錦芸開口道:“師尊姓萬,諱字令歸,你磕頭拜師吧,九個!”
話還是一如既往的簡練,聲音也仍舊清冷。
“嘭嘭嘭嘭.”
洪景二話不說,撩起衣襬規規舉舉的跪地磕了九個響頭。
待他磕完頭,萬錦芸向靈位躬了躬身子,才轉身看向洪景。
“本門戒律有四:
首戒欺師滅祖;
二戒同門相殘;
三戒私傳功法;
四戒以權謀私。”
稍稍頓了頓,她問道:“可記住了?”
“記住了!”跪在地上的洪景點了點頭。
“起身吧,將靈位抱進去,上香!”
“是,師姐!”
偏廳已被改成了祠堂模樣。
除了供桌,香爐外,還有幅畫像。
畫像上的人在山崖邊負手而立,僅露了個背影。
想來便是師父萬令歸了。
洪景一臉肅然的將靈牌放回供桌,又跟着師姐萬錦芸、師兄李子鵬上了柱香,纔算是正式拜在了萬令歸門下。
但這還沒完,正式成爲刀宗弟子,還需經過兩道手續。
萬錦芸看着靈牌怔怔出神,頭也沒回的說道:“帶洪師弟去錄事堂錄檔,回來後我有話要問。”
“好的師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