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難容於法理 決戰於狂沙
萬里狂沙,生靈辟易的九州絕地。一支氣勢如虹的軍隊,一羣熱血赤膽的男兒,踏着風塵掩埋的歷史鋪就的路,留下一排排整齊的腳印。“到了!就是這裡!”軍神頓步,眼前,是混濛濛一片毫無生機的世界。狂風與塵土,不時交錯翻卷,腳下鬆軟細膩的沙粒不斷變化着大地的形貌。淒厲的風嚎,孤狼野鬼一般的在周遭的世界迴盪着。在遠處,已然看不出天與地,風與塵,過去與未來,生命與死亡的一切差異。有的只是永遠充蕩的荒蕪,以及埋葬在這片荒蕪之下無數挑戰者最終頹廢絕望的靈魂!神之手,緩緩撫摸着面前一方五六丈高的石碑。風沙與歲月已經侵蝕了它的表面,彷彿只要稍微的觸碰便會脫落崩塌的模樣,可卻是屹立了不知多少個日月!石碑上巨大的浮雕文字,迎面而來的是難以抗拒的滄桑感與壓迫感!“這就是……‘萬里狂沙’!”軍神的戒指中,玉靈寶鼎之內,只聞佳人忘愁一聲感慨萬千的歎服,宣告着這支軍隊即將踏入真正的死亡禁區!莫非真是大道註定,這裡有進無出的死忘傳說,真能在這支軍隊的腳下終結嗎?
“侵蝕了古今多少英靈。風沙,磨滅得了龍刃的意志嗎?”軍神冷然一聲,身後頓起排山倒海的呼吼:“龍之威,刃斬八荒!”“哈哈哈……”軍刀再出,掀起百米高的沙浪,滾滾如黃河奔涌,向四周炸開了鋪天蓋地的威能!只聞神之言緩緩開啓:“可是,卻有人在此地佈下了伏龍之陣!是想看看我等龍斬八荒的英姿嗎?”話音未落,萬里方圓,剎那間塵埃落定,風雲驟息,竟是陷入了無邊寂靜的世界!“喝!”兩千龍刃齊聲一喝,刀戈指向四方,隨時有搏命之勢!只見風開雲散的世界上空,赫然是漆黑一片、無有日月星辰的宇宙!“既然佈陣,那就請吧!”謙辭一落,乍見腳下黃沙滾滾翻涌,伴隨冷峻的詩號,巨大的“法”字赫然成形了!
“縱握宇內掌刑責,指點江山布重阿。文武亂禁勘重典,法理難容奈若何!”詩號方落,眼前竟是地脈升騰,隆起了無數的山嶺高丘,錯綜複雜的世界,代替了一望無垠的荒涼!溝壑之間,遍佈律文法典,充斥難容一絲妖邪之事的森森厲氣!“本人法家當代傳人,‘法理難容’墨塵子,恭候多時了!”“墨塵子?哼哼!”軍神面具之下冷笑傳遍四方,“法家嚴刑峻法,居然會有自稱‘莫臣子’之人?哈哈哈……笑話!笑話!”對方不惱,仍舊是莊嚴以對:“莫臣子者,法理難容!”“哦?”軍神收刀,緩緩擡頭,無邊昏暗之下,那潔白的面具更添照射天地的光亮,“法不該是籠罩世界的黑暗!律不該是難容人情的冷血!”來人墨塵子朗聲一笑:“‘法’者,至聖至潔,掃萬般諸惡!大陣講法而非法。立法者,清世間之濁,污一己之身!”軍神不語。墨塵子再笑:“多言無益,破陣吧!”“那麼,規則!”“一同穿過迷宮,不死!”“哈哈哈……一身千命,軍神一力承擔!”主帥豪言,頓時激起背後將士不去的鬥志!只見一名千夫張朗聲應道:“我等之命,本就是軍神手中之刀!刀可折,志不墮!”“刀可折,志不墮!”……隨着呼喊之聲,兩千忠魂,緩緩踏入陣中了!風塵之內,一道冷冷的身姿緩緩轉身,款步邁入昏暗之內,只聞一聲讚許之言:“軍神啊!我等着看!看龍刃會師!哈哈哈……”
陣中,龍刃將士在無數岔道之內探索着正確的道路。周圍牆壁上,一條條律文,皆是透射着震懾心魂的光芒!“軍神,我等該怎麼走?”千夫長問道。軍神輕輕撫摸着巖壁,笑道:“既是法理難容,自是依法而行,依理而定了!你們看,所有的條文皆是不全的。”“沒有錯!”千夫長應道,“可是這能說明什麼呢?”軍神輕輕踢了踢腳下的煙塵,掃開沾染在肩頭的塵土,笑道:“不全,那邊補全吧。”手下將士心中俱是一驚:“如何補全?”“走一條法理兼顧的路!”軍神慨然笑道,“通過我們的腳步,將牆上的萬般罪行與對應的律文相結合。佈陣者心中的迷惘,法理如何並存,法家如何繼續商君之路,我等給他一個最好的答覆!哈,至於會否身死,只看我等所組合的律文能否經得住考研了。若是離譜太多,自然會有機關險惡!”千夫長心血翻騰,激動叫道:“既如此,將士們,看清楚每一條每一字,我等將隨軍神開創全新的律法,福澤天下!”
循着律文法典,步步爲營,三天之後已然是走過了小半。“軍神,找到了!”又一聲呼喊,齊心協力的兩千人,再一次邁進了一步,“私劍之捍,私書之著,該是如何?”軍神點頭道:“原是二罪亂法,斬。現在改成:辱國毀身者,斬。濟世安民,直諫朝政者,表!”“甚好!”龍刃將士笑道。幾條法典一合,頃刻陣中再起豪光萬道,通途又一次被指引了!可是,就在龍刃將士在陣中突圍之際,後方的狂沙之內,又有一軍緩緩走出了!
“將軍,那裡是……”一名小卒問道。齊國大將田瓊連身體都在發顫:“錯不了!萬里狂沙!絕地!絕地啊!”沒有錯,被耍的團團轉的五國聯軍,也終於跟上軍神的腳步了!楚國李浩策馬湊過來問道:“田兄,要不咱們……追?”“追個屁!”魏國魏貘罵道,“你們不要命,老子不想死!幾百年的絕地啊!”“看着他們進來難道想功虧一簣?”田瓊不甘道,“那個傢伙有着簡直不是人所能企及的力量與智慧。如果他走過了這片絕地,到了虎狼之邦,我等的國家恐怕只有滅亡的份了!”“若是兵力都賠在這裡,哼哼,不必等西秦,我等國內就都先亂了!”正在衆人爭論不休之際,一隊人馬飛奔而來:“報——報將軍,我等發現絕地西南有一處詭異的入口。”“怎麼樣的入口?”魏貘奇道。“不知道。反正我等進入之後的人就在沒有出來。彷彿是一扇接通另一個世界的門,憑空懸在那風沙之間。”斥候應道。韓國韓猛沉吟道:“不如前往一探。”“好!走!”其餘將領紛紛策馬揚塵而走。
面對如此詭異的奇景,數萬大軍具是目瞪口呆!藍色的妖異光芒,懸空的門房,透射着空無的背後究竟是什麼呢?田瓊暗暗捏了一把冷汗,向斥候問道:“進去的人都……”“再沒有蹤跡了。”“我看這裡詭異非常啊!”韓猛拉馬後退數米,“不如……”“不探一探怎能甘心!”魏貘氣道,“照我說,我們軍中還有箭矢無數。不如取出一半,盡數射入,但看如何再做定奪!”楚國李浩點頭道:“是啊!是退是進,再做定奪。”“那如此,準備火箭!”數萬人集結完畢,無數噴着烈焰的火舌開始排布了!密集的箭矢對準了一丈高的大門。隨着一聲“放”,萬箭齊發,呼嘯而過,盡數沒入了藍光之中了!就在衆人凝神屏息以待之時,突然,門中紅芒閃耀,血色蒼茫之後竟是無數金色符文破空而出,宛然大面積的箭矢,出門則鋪天蓋地,沾身即死!幾路聯軍一時不查,具是受困於其中,但聞鬼哭神嚎的慘叫,讓萬里狂沙之中淒厲的風鳴都爲之靜止!無數的生命,鋪就了少數人狼狽逃竄的道路,無數的鮮血,浸染了這乾燥荒蕪的黃沙!永遠,埋葬無知者的靈魂!其實啊,方纔的門便是大陣迷宮“法理難容”的一個錯誤出口。一旦自那裡走出,便再難回陣,只能死在風沙之中。一般的矢石,本是難以傷害大陣分毫的。可是再好的陣法也架不住十數萬人一起發難吧!於是,已經被軍神修補的律文在所難免出現了損壞。陣中絕殺之處立刻啓動。於是乎,多少男兒魂歸黃土,嗚呼哀哉!勉強逃得性命的人,也是個個帶傷,處處掛彩。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烏家的後院,靈氣充裕的花草之間,好多雙眼睛死死盯着沉睡中的女孩。靈獸玄鶴,也是通了人性,聚攏在這粉飾玉琢的精靈身邊。龍珠已然化入體內,小丫頭雪羽落塵卻是久久不見甦醒。贏盈急道:“聖童哥哥,難道是出了什麼問題嗎?”我微微沉吟:“應該還少一件東西。”“什麼東西?”朱姬豁然站起,“我這就去取來!”我輕輕拉過她的玉手:“朱兒什麼時候這麼沒耐心了。呵呵,要找這東西,可不簡單啊!”善柔急道:“夫君,別賣關子了!究竟是什麼?”我蹲下輕輕撫摸了一下雪羽落塵烏黑的秀髮:“小丫頭生機已經找回,可是人死之後,五臟閉塞。需要一口清氣來打通。”“清氣?什麼樣的清氣?”李嫣嫣奇道,“要不我給她吹一口。”“別啊!”我聞言嚇了一跳,“別說你們,我都沒有!嫣嫣早就不是處子了。都做了我的妻子了,哪來的清氣啊!再說了,讓你吻別人,就算是女孩子,我也不是個滋味啊!”嫣嫣嬌羞地白了我一眼,嬌笑道:“我們沒有,那贏盈是璧女,讓她來好了。”“贏盈也不可以。”我無奈苦笑道,“天下之人,有這口清氣的人,少之又少。”“啊?那怎麼辦?”贏盈急道,“誰有?”芳兒緩緩起身,沉吟道:“恐怕是自出生以來,不見日月,不食五穀,不言人語,不沾塵泥的人吧!”“什麼?”話音未落,驟起一片驚詫之聲。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大道如此,我不能插手。時機未到,未到啊!”“嗨!既如此,聖童哥哥,幫我照顧丫頭吧。”贏盈無奈的,“我回質子府了。方纔的水鏡之中,各國死傷無數。恐怕很快,趙王就會接見我了。我要去準備一下。”“嗯!一切小心。”
而另一邊,旱魃的軀體制作已經到了尾聲。上古有哪吒三太子蓮花化身,可是這乃是下下乘之法!太乙真人面對封神浩劫,生怕自己上榜,便設計讓徒弟哪吒以身相代。所以哪吒削骨還父,削肉還母,他連吭也沒吭一聲。等到蓮花再造生機,哪吒還陽雖然功力大進,卻是在修煉一途上寸步難行了!永遠落後於師傅,即使上天封神,也就避免了這潛力無限的轉世靈珠子對太乙真人的報復。不過我自然不會用如此下作的法子。我以三光神水塑造肉身,然後以蓮花爲料將水身凝實。如此,乾旱的女神旱魃也就擺脫了宿命,獲得了水火雙修,木係爲輔的可進化身軀。更關鍵的,殭屍的詛咒,再也不會困擾與她了。畢竟非是凡人魂魄可比,旱魃自與身體融合,便不斷溫養靈識,自動去除千年來積累的“五濁之氣”,緩緩甦醒了!我手一翻,袖微揚,再度入一道清氣,清明她的神魂。
“嗯——”長長一聲舒緩,旱魃起身謝道,“多謝上仙再造之恩。旱魃,粉身難報。”“不必多禮了。”我笑道,“來,適應一下你的新身體吧。”顫顫巍巍地起身,卻不料渾身無力,一個踉蹌,險些跌倒。我趕忙一把將她扶住:“沒事吧?”“嗯。”畢竟還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姑娘,突然被男孩抱住,旱魃頓時臉頰通紅,“我……我……那個……”“看樣子,你還需要一些療養。畢竟千年時間,魂魄受創太重了。來吧,我扶你出去。躲在這不見日光的密室之內,可不利於恢復。”見到我眼中的澄澈,絲毫沒有輕薄之色,佳人舒了一口氣,卻轉而罵自己實在是多心!以面前這人的本事,定是有道修真。如果心地不純,怎會有這樣的修爲呢。於是,任由我扶住,緩緩踏到園中了。衆女本在爲雪羽落塵之事煩惱,眼見旱魃復原,立刻圍攏上來。頓時,鶯鶯燕燕的笑語再一次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