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一目望千里 詭湖藏玄機
徐徐而行，在一輛豪華的馬車之中，我帶着幾位好友與衆位絕代佳人離開了紫金帝國的王城，向着那屈曲盤旋的山路行去。豪華的馬車，十六匹馬拉着的巨大車體，紋飾着珍珠翡翠、銀箔金珠，所經之處，直讓日月失色。而在車體周圍，三十多輛小車團團圍繞，保駕護航，大有王公貴族出遊的奢華之氣。車廂之中，平穩如履平地。車外已然一片秋風落葉正堪悲，車內卻是紅泥清酒小火爐，宛然兩個不同的世界。
“來！乾杯！”我和封殘、夢比赫以及西蒙齊齊碰杯，衆女飲的是果釀，也在一邊舉杯助興。暖暖的溫情伴隨着略顯溫辣的酒意劃過喉間，然後直達肺腑，四散形骸，好不愜意。“嗨！星芒你可真會享受啊！”西蒙讚歎道，“在這種地方喝酒，可比上酒樓強多了。”“見笑了。”我舉杯笑道，“這一次的事，完全是我連累了你們。”“別這麼說。”夢比赫好無所謂地一笑，“我本就是來大路上歷練的。海族，不能真的沉淪在海底。更廣闊的世界，是我們的神要求我們踏足的境域。”“你們的神？”封殘驚道，“海神的信仰再現了嗎？”“沒有。”夢比赫無奈地搖了搖頭，“我們的神，是神龍。所有海洋之中生有鱗甲的生命都歸他們統領。”“神龍？”西蒙驚呼道，“那不是蓮風不落的坐騎嗎？”“蓮風不落是凌駕衆神之上的存在。他的坐騎，自然是有資格成爲我們的神明瞭。”夢比赫崇仰地笑道，“其實，雖然我們不想相信，其實海族早已經知道，諸神之戰之後，海神已死，水神被封印。沒有了神明的庇佑，海族千萬年來生活的艱難可想而知。直到神龍出現。他們不僅制定新的海洋秩序，更對弱小的海族加以庇護。是我們的恩人啊！”“那也匪夷所思呀！”封殘不解道，“以你們海族信仰的堅定，就算說你們投靠神龍，我信！可是要說你們改變信仰，那真是……”“我們也有苦衷的！”夢比赫死死按着額頭，臉上顯出痛苦掙扎的神色，“當神龍找到海神的屍體，將她擺在我們面前的時候，你說我們該怎麼辦？”衆人嬉笑之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震撼與同情。西蒙顫聲問道：“屍體？那靈魂呢？”“不知道。”夢比赫痛苦地流着淚，“不過，神龍會爲她報仇的！就像他們仁慈地統治着大海一樣！”封殘歉意道：“兄弟，對不住，讓你想起傷心事了。”“沒關係。”夢比赫揉了揉雙眼，強自鎮定道，“屬於歷史的一切，就該留給歷史。”
我見氣氛不對，連忙轉移話題：“封殘沒有牽掛，可以四海爲家，西蒙，你背後的家族……”“歷花火世家嗎？”西蒙慘然一笑，“也許你們不瞭解，這個家族以女子爲尊。因爲每一代有天分修煉家族至高火系魔法的人選，無不是女子。而我，從小天分高超，卻被當權者當成了異數，更恐懼我會威脅這個傳統。如果我隨你去耐克瑟斯的消息散佈開來，讓那些傢伙知道了，那他們高興還來不及呢！”“所以呢？”我饒有深意道，“志在四方的少年，想要以男子不屈的傲骨，打拼出一片天下對嗎？可惜啊！耐克瑟斯和傲月星芒，恐怕要讓你失望了。”“不會失望！我看人眼光一向很準！”西蒙舉起酒杯一口灌下，長舒一口氣道，“你隱藏了什麼，爲什麼隱藏，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耐克瑟斯有什麼危險，我也沒興趣。我唯一知道的是，你絕對不是那些愚昧者知道的那樣無能。相反，看你還能坐在這裡談笑風生地喝酒，哈！我就看到了一片光明的前途。跟隨你，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相信，我絕不會僅僅實現理想那麼簡單。”“哈哈……”我朗聲一笑，“好！兄弟這樣信得過我，我就透露一些給你們知曉。請看。”伸手輕輕在眼前的酒樽之上一點，頓時清酒盪漾，升騰在衆人面前。水波一顫，化作迷夢幻境。衆人只覺眼前景物在迷幻之中逐漸清晰，再看時，竟好似身處千里之外！
“果然是這樣！”封殘推了推眼鏡笑道，“星芒深藏不露啊！沒有魔法鬥氣，誰說不能成強者？這一手足夠讓那些頂級的幻術魔法師汗顏！”“見笑了。小把戲而已。”我微微一笑，“這裡是萬里黃沙的荒原。我們來此的目的，大家自己來看吧。”衆人齊齊望去，卻見身下一片黃土之上，竟是最震撼人心的壯觀景象！
猙獰的面容，似在控訴天地不公。爲了一探這怪臉的真想，更爲了找到失蹤的摯友，澶斷秋水，劍鋒極道，劍宗兩位不世高人齊齊到來，頓時讓周圍千里包裹在劍的意志之中。不言語，不分說，兩人足踏神鋒，拔空而起，多年默契，開出了最宏大的一掌！兩道掌力好似兩口神劍，在萬里碧空之下匯流，隨即相互纏繞，竟形成巨大劍形，破第而入，直貫黃元之下三千里！隨即，地面上整張臉孔還是碎裂。從裂縫之中，透射出奪目的金光。“小心！”北冽切雲身形一閃，站到兩個弟子身前，“退到我身後！劍，護心！”話音一落，劍陣開啓同時，面前的巨大臉孔頓時瓦解。浩瀚金光直衝天際。即使在陣法之內，達拉姆和韻沙蕾同樣感覺到了經脈摧裂的痛苦！當煙塵消散之後，眼前黃沙不存，反而是一片奇特詭異的湖泊！
“嗯？這是什麼？”澶斷秋水緩緩落地，伸手一抄湖水。只見這湖水無論是色澤還是質感，都與水銀類似，處於一種金屬與液體交融的奇妙平衡之中。北冽切雲問道：“怎樣？你找到什麼線索了嗎？”“很奇怪！”澶斷秋水搖頭道，“我自認爲熟悉人間一切水源。哪怕是三光神水，我也有幸研究過。可是這裡的狀況，卻根本沒有見過。”“嗯！如果劍鋒極道真的被這裡的，那這些泉水一定有着某種活性的力量。”北冽切雲道，“我記得劍聖說過，人的五官，脣，鼻，耳，舌，分別象徵地火風水，雙目代表陰陽二氣。反過來說，如果什麼東西在毫不自主地情況下演化出這些，一定有着某種生命的特性。”“你說的沒錯。我也有一點兒感覺了！”澶斷秋水面色一凝，“當務之急，是要聯繫上劍鋒極道，確認他的安危。你守在這裡，我進入一探。”“嗯！小心。”
只見澶斷秋水運足畢生真力，踏水成劍，劍氣中分整個湖泊，使得那水銀一般沉重的液體向兩邊翻滾而去。劍者隨即飛身而下。可是這裡的液體卻好似無窮無盡。越往下，所要支撐兩側液體的真力也就越多。饒是水屬性功體的澶斷秋水加上神兵“秋水神風”，不過半刻鐘之後，竟也不支了！伴隨一聲驚天巨響，水面驟然爆裂，好似瞬間沸騰！片刻之後，兩邊被排開的液體開始向中間擠壓了！不及思考，澶斷秋水化指爲劍，劍氣灌注秋水神風之內，隨即，足下的神兵飛旋而出，左右一晃，化成巨大金色手掌，一掌推開了近身的一堵水牆。另一邊，眼見好友危在旦夕，北冽切雲神兵上手，目中寒光閃爍，側身對一對弟子道：“現在，我讓你們看看，爲什麼我的劍，叫做‘滄浪靜流’。喝！”高喝聲中，只見滄浪靜流之上怒濤狂涌，噴發至半空，竟是凝華成了寒冰所制的鉤爪，轟然一聲，鎖住了另外半堵水牆！“情況不對！退！”澶斷秋水自語一聲，飛身而逃，不料秋水神風卻好似受到了莫名指引，繼續向着湖泊更深處而下。
“好友！”北冽切雲一把扶住狼狽的好友，關切又擔憂道，“你沒事吧？”“嗯！稍作調息即可。”澶斷秋水深深皺眉道，“剛纔我的劍怎麼會突然失控？”“這下子問題嚴重了！”北冽切雲歉意道，“都怪我！剛纔如果我下水，那可能……”“不對！”後者眼中精芒一閃，“我想着反而是一個機會！”“嗯？你的意思是……”“當初劍聖打造劍鋒極道的配劍的時候，使用的材料乃是沉香墨鐵。這種金屬能夠奇妙地感知持有者的內心波動。所以這把劍叫做‘觀心自問’。因爲握在手中，如果劍心不靜，劍身就會震顫不止。劍聖以此來鍛鍊劍鋒極道那過分高傲狂妄地性格。而這一塊沉香墨鐵剩餘的材料，就度在了我的秋水神風之上。所以……”“大自然之中奇妙的感應，超過人類的感知能力。”北冽切雲眼中一亮，“這麼說來，順着秋水神風的軌跡，一定可以找到劍鋒極道。而且，如果他的佩劍沒有被毀掉，那麼我相信，他本人至少還是安全的！”“嗯！”澶斷秋水應道，“我的劍，擁有過水留痕的特點。但是在這樣奇特的湖泊之中，效力能夠持續多久，就不得而知了。”話音未落，卻見那水銀一般的湖面又起了變化！液態金屬一般的湖水向着湖心迅速匯聚，一根粗壯的水柱沖天而起，並且凝而不散，不斷變形，化爲一隻巨大的手臂，轟然拍向岸邊！“達拉姆！”北冽切雲一聲令下，達拉姆抽出配件，飛縱天際，直刺而下。巨大劍芒一下子釘住了這隻手掌！手掌被貫穿之後隨即溶解，緩緩退去。
“果然有生命存在！我可以大膽推測：這個湖泊根本就是活的！或者說，這些水根本就是某個生命的軀體！”北冽切雲又驚又怒，“到底是什麼東西！他把劍鋒極道怎麼樣了！”“冷靜點兒！”澶斷秋水沉聲道，“這樣的情況下，要麼我們把它蒸乾，要麼將它固化，否則要想進去根本沒有機會。爲今之計，先回劍宗再說。”“嗯！”北冽切雲沉下心境之後稍加思索，道，“韻沙蕾，你回我的山門組織好門內的事宜。達拉姆，你留下，隨時注意這湖水的變化。記住，不要私自查探，遠遠觀察即可。一旦有變，折斷你的護身神劍，我立刻趕來。”“是！師尊！”兩人躬身受命。誰料，就在北冽切雲與澶斷秋水離開之後，達拉姆卻一把拉住了姐姐的手臂。“嗯？小弟你想做什麼？”韻沙蕾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你沒有聽到老師的話嗎？”“聽到與照辦是兩回事嘛！”達拉姆神秘一笑，“你還記得我們小時候的那個故事嗎？”“故事？哪個故事？”“幻星石！”“什麼？難道你想……”“成不成功，我都要試一試！”達拉姆堅決道，“你留在這裡。我走了！”不等姐姐反對，他踏劍飛身，瞬間不見了蹤影。韻沙蕾又急又氣，無奈她入門晚，天分也沒弟弟這般變態，根本沒能追上，只好作罷。
千里之外，看着這一幕的幾人都是好奇又震驚。“這讓劍宗高人無可奈何的湖泊到底是什麼？”雲夢急忙問道，“真的是某種生命體嗎？”“這個謎，還是等他們去解開吧。”我笑道，“我們過早揭曉，反而失去了趣味呢！好了，我們看看別的。我的直覺，這兩件事之間，會有某種聯繫。”話音一落，周圍景緻再次一變。我們的桌案一下子陷入了無邊黑暗之中，嚇得衆女紛紛驚呼。雲夢和蕊芳最是頑皮，一見有機可乘，互相推搡着往我的懷裡鑽。我掌心一翻，一顆火苗噌一聲燃燒而起。“這是冷火。”我笑道，“除了照明沒有其它用處。來吧，一人一叢火苗。”衆人伸出手心，看着我將掌心的火焰分出一分到自己的掌中，果然毫無溫度。當幾人將燭火照到四周之時，卻是大吃一驚！
衆人發現不僅身處黑暗陰冷的洞穴之中，周圍怪石林立，陰風陣陣，鬼愁神慘，更有一面墨綠色的古怪薄膜豎立在眼前。這薄膜似膠非膠，散發一股幽幽綠光。更爲可怖的是，薄膜背後，似乎關着什麼人。因爲一張面孔不斷衝擊着這道屏障，在它的表面印出一個個臉型，隨即又恢復平整。而這道屏障跟前，兩道身影面色凝重地矗立着，眼光閃爍，滿是驚駭與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