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4劍聖悟心劍 君臣論血仇
夢花閒潭之中，仙境飄渺的深處，此刻，詭邪之力瀰漫死亡的氣息，只因一隻鬼手，要破聖道毀天地。妖爐之中，劍氣森然，重開無雙無瑕的劍意。柳生建議盤腿閉目，巍然身影，在周遭烈火與鬼力包圍之中巋然不動分毫，擡手運劍，招招大道所指，書寫玄妙至極的劍路。觀戰的兩人，看着空中的劍氣與鬼手糾纏的激烈戰況，竟忍不住癡迷。別說火翼天使首次見到劍聖出手，已然如癡如醉不可自拔，即便我這個聖人，也不得不佩服他更上一層樓的不凡。
“劍之奧義，道之真意，是爲護生。有情無情，劍之所指，是爲蒼生，是爲大道。”柳生劍影緩緩開口，氣凝指尖，意走天地，竟是整座妖爐受不了這凜冽無比的至潔之力，痛苦震顫之下，如同一隻巨大的蜘蛛一般，轟然一聲，掀起千丈黃土，一點點爬出地表。鬼手遭到劍聖劍氣壓制，竟被一點點再被拖入妖爐，迎接新一輪的煉化。然而身負萬魔意志，人間罪孽與貪婪，鬼手怎麼可能這樣認輸？只見這隻手臂陡然邪光璨燃，染綠了整個夢花閒潭，竟在半空中，投射無數妖獸猙獰咆哮的景象。頓時威力再勝百倍，隱隱帶動本就是邪物的妖爐都開始爬上妖紋，幾乎反被鬼手挾制！
“星芒怎麼回事？”忽然，爺爺的驚問在我的耳邊響起。只見奶奶一路當先，硬生生用紅樓劍藝在鬼氣瀰漫之中開除了一條通途，帶着爺爺他們向着這裡趕來。“你們怎麼來了？”我驚呼一聲，擡手運氣，輪迴聖力轟然爆發，形成一道屏障將他們一行人全部包裹其中，隨即，身形一閃，站在了小弟的面前，指尖點在了他白嫩的額頭之上，形成一個火焰狀的符文，“還好沒事。弟弟這樣幼小，你們怎麼能帶他來這種地方呢？萬一被邪氣入侵，要拔除可就難了。”“我哪兒會想到夢花閒潭會有邪力爆發呀！”父親抱怨道，“你怎麼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有沒有危險？”“當然沒有問題。既然來了，就一起觀看這罕世的戰局吧。”我指着空中的黑色的鬼手道，“看！那就是劍聖的劍氣正在征討之物。”“好驚人的戰局！”奶奶忍不住戰慄道，“柳生劍影的劍招，看不出用劍者一絲一毫的自我私慾，只有完全順其自然的最簡單的路數，卻是至精無形，至妙不可言的決定劍意。你們看那裡！”衆人隨着奶奶的指點望去，卻見劍氣透過山巒，穿過草木，劃過雲層，劈過流水，竟是沙土不揚，花草不動，風雲不亂，水波不驚，彷彿無形無質，卻在觸及鬼手的剎那，爆發一股股絢爛奪目的光彩，明顯威力不凡。金蟾變形，奶奶緊緊握着手中的兵器，可是寶劍還是不受控制一般落到了以上。是的。在此刻的劍聖，凡劍連折身叩拜的資格都沒有，唯有倒落塵埃，不敢擡首！奶奶產生自語道：“我一直以爲，劍氣收放自如，可以自動避開無辜，是人所能達到的最高境界。沒想到劍聖連劍的有形無形都能掌控到這種地步，真是匪夷所思啊！有情無情的變化，無求無慾的境界，真的這樣不可攀登嗎？”話音一落，陡然場內氣氛全變。一股磅礴更勝百倍的威勢，隨着一道藍色的劍芒沖天而起，正中鬼手身前防禦。無聲無息，空中妖獸如同海市蜃樓，霎時消散。火翼天使慘叫一聲，口吐鮮紅，倒飛數百米，狠狠撞上了一座山峰。轟然巨響，他人沒什麼傷勢，背後的山峰竟是粉碎，亂石崩雲之間，徒留龐然巨字。“心！”衆人齊齊一聲驚呼，只覺身魂俱寒。我緩緩開口，強壓着內心的波動，沉聲念道：“這就是心劍！”心劍一出，鬼哭神嚎，天地同受感應，空中竟然出現數百道裂痕，正反旋風席捲蒼茫大地。“嗯？意外！”我驚歎一聲，擡手運招，紫芒沖天而起，以空間法則彌補被割裂的時空，保護整個異界大陸不受摧殘。然而大陸上的劍者，再不是先前兵器離鞘不受控制那麼簡單了。他們如同奶奶一樣，一個個心如刀絞，疼的臉色蒼白，更有甚者，乾脆從此再不敢動劍！
“吼！”鬼手慘叫一聲，彷彿萬仞穿心，周身凝結的黑氣頓時潰散，再難抵擋聖者之威。於是，它立刻化成一道黑光，向着東南方疾馳而去，想要潛入大海躲避。熟料心劍有靈，竟是緊隨而走，意殺千里不留行！片刻之後，在東南天地交匯處，轟然一聲，奪目光芒刺破蒼穹，攪得太陽都爲之失色。隨後，一道由劍氣形成的龍捲，卷着傷痕累累的鬼手返回了夢花閒潭的上空，看的一衆人目瞪口呆。我見狀，不由抱拳笑道：“恭喜劍聖，再次突破萬神劫之招！”“嗨！”一聲喟嘆，回報我的不是自豪或是平淡，反而是無法掩飾的落寞。我遙遙嘆道：“柳生劍影，高處不勝寒啊！”劍聖沉默片刻，沉聲道：“情，乃後天所生，雖然是人世必然，但卻是因環境而變。我成萬神劫四劍招，一半人力，一半天授。而真正的與生俱來的內在理論量，實則只有一字，‘心’！心劍，初心劍，無心劍，乃是象徵劍道問本心，得本心，合道忘本心的三種境界。但是從剛纔心劍三成功力的威力來看，要證無心劍，難矣！道尊可否爲我證劍？”“嗯？你想與我一戰？”“不想。因爲此刻，你我不可以對戰。劍道重要，劍界更重要，蒼生更是重中之重！”柳生劍影的聲音傳來，是更加廣博的胸襟氣度，“我求你，爲我找到可以證劍的對手！”“無心劍足可與聖人一戰！”我慨然應道，“好！我就以天道聖人，證你合道無心之劍！”話音一落，天地間的鬼氣均被妖爐全部吸收。鬼手再不敢反抗分毫，緩緩被劍聖煉化。妖爐也沉入地下，再無一點異動。劍光之中，遭受利刃切割多餘的雜質，鬼手去蕪存菁，變成了一隻手套一般的模樣，緩緩戴在劍聖的手上，逐漸與之交流契合。
以此同時，米菲拉斯身遭不幸，藍月帝國舉國震動，一片義憤激昂。朝堂之上，女王冷麪怒坐，百官恨火難遏，在沒有往昔的莊嚴沉穩。
“藍冰水少竟敢殺死我國上將軍，分明藐視藍月帝國！”“難道神就不管這樣惡徒嗎？”“別以爲他是蓮風不落的兄弟，我們就不敢拿他怎麼樣！人皇，我請求帶上一支勁旅，親自去取他的首級，爲米菲拉斯報仇！”“他仗着自己的身份濫殺無辜，更是褻瀆神明。王，我請命前去聯絡全大陸的正義之士，一同誅殺水少！”“米菲拉斯對我有恩啊！要去也是我去！”“我去！”“派我去！”……一片混亂之中，卻有一人沉默無言，冷眼旁觀。
“夠了！”人皇一聲沉喝，衆人俱是噤聲，“賽文宰相，從頭到尾，你都不發一言，是什麼意思？”賽文躬身上前，道：“人皇陛下，我以爲，現在的狀況，要想報仇，咱們不能在這裡爭吵，而是有三件事必須先做好。”龍啓爾迫不及待問道：“哪三件事？”“第一，水少的動向是什麼？”賽文說道，“聽元帥的話，似乎是火少出了事，他纔會陷入瘋狂。不管輪迴道尊當下是什麼態度，水少的復仇對象已經很明確了。”“又是厲鮫族！”雪如應道，“這麼說，是要對我國厲鮫族的集中區域進行報復嘍？”“不單單是報復。”賽文沉聲道，“加上曾經的滅族之仇，很可能是屠殺！”“來人，立刻派兵……”“慢着！”賽文打斷了雪如的話，道，“這正是我要說的第二件事。派兵恐怕傷亡太重了！普通的士兵根本就是送死。我看，被紫金帝國驅逐而逃入我國的傭兵組織，是最好的選擇。”“嗯？這……”雪如不由眯着雙眼打量着眼前的老狐狸，“驅虎吞狼，好計。這樣的武裝組織太過危險了，不該存在於和平的世界。傳令，讓大陸上所有B級別及以上的傭兵團，前去阻擋水少，保護厲鮫族！不從者，就地解散。否則，對手將是我艾莎雪如！”“是！”羣臣應諾，在這股威勢下不敢擡頭。人皇稍舒了一口氣，問道：“還有呢？”賽文道：“第三，陛下，狂戰士一族是應戰鬥而生的種族，他們遵循您的命令橫掃紫金帝國之中的地方豪強，這段時間已經初見成效了。但是，他們成功之後，一定也是損傷慘重，絕不可以讓他們再去和藍冰水少對戰，即使武尊也不可以。如果武尊戰死，那麼狂戰士這羣出了名的瘋子在羣龍無首的狀態下，很可能遷怒我國，那就得不償失了。要知道，能在故土生活和能在故土建國，完全是兩個概念！國中之國，我皇三思！”“這……是我考慮欠周到。”雪如聞言，爲難道，“可是我已經下了令去，該怎麼辦？”“簡單，以減少殺戮爲名，讓狂戰士放緩動作即可。爲了起到震懾作用，讓他們暫時滯留紫金帝國。”賽文說道，“這樣，一來休養生息，而來避開水少鋒芒。”“這計策很好。”人皇點頭道，“來人，傳令吧。”傳令官離開之後，雪如問道：“宰相，還有嗎？”賽文躬身再拜，卻是沉默不言。衆人似乎都感覺到了令人窒息的氣氛，不由兩股戰戰，讓整個大殿落針可聞。
“嗨！”隨着一聲長嘆，雪如從寶座上緩緩起身，臉上滿是無奈與不甘，“水少是輪迴道尊的兄弟，我盛怒之下沒有想透這一點，但現在想起來，如果他真的死在了我藍月帝國的手上，諸位說會怎樣？”“不怎樣！”龍啓爾炸雷般的聲音壓過了權臣的竊竊私語，“哼！難道口口聲聲爲了蒼生的輪迴道尊還能坐視他亂殺無辜嗎？那他和紅潮血鬼有什麼區別？我看，神到現在也不出面，肯定是默認了我們人間自己解決！”“解決之後呢？”賽文沉聲問道，“這可是兄弟的命啊！你都會失去理智，將心比心，即使神真的可以忍耐，這根刺也算是紮下了。將來有一天，如果帝國出了問題，與輪迴神教發生了矛盾，這件事積壓的神怒爆發出來，會造成怎樣的後果，我想以鬼狐之智，應該不難猜測吧？”此言一出，看似和聲細語，卻如雷霆一擊，震得全場嗡嗡作響。連龍啓爾，此時也不能不從報仇的狂熱中找回一點兒理智，思考帝國的未來。雪如臉色很是難看，明顯是怒氣壓制不住，雙拳緊握，掌心流血：“那你說，該怎樣辦？”“擒而不殺，讓他跪在米菲拉斯和衆多無辜受難者的靈位前懺悔！實在萬不得已，纔將他誅殺。總之，將報仇的代價降到最小。我想米菲拉斯也不希望帝國爲他的死付出巨大的代價！”“這……這卻是難啊！”沒錯！擒而不殺，確實比殺還要難上萬倍！“所以，我們要再去請一個人。”賽文說道，“找到她，纔有機會擒拿水少。”語甫落，羣臣中一人忍不住問道：“大陸上能夠與水火雙少對敵的人，屈指可數。輪迴道尊、自然女神、柳生劍聖、六聖護，龍鳳麒麟三族族長。但是你看哪一方可能全力以赴呢？他們都和神教有關。如果能出手，早就出手了。”“您說漏了一位。”“誰？”“樓無痕！”雪如聞言一驚：“劍聖之妻？她怎麼可能出手？”“以前當然不會。可是現在，爲了孩子，母親是回做任何事的。”賽文沉聲道，“我聽說，那個孩子天生可以吸收劍氣。不知道我皇舍不捨得墨劍呢？”話音一落，全場皆驚！賽文是要雪如送出護身神兵，讓樓無痕欠下人情，不得不出手啊！雪如慢慢展開《水墨意境》，眼中閃過猶豫。就在此時，大廳外戰報傳來！
“報——啓稟人皇，修爾克勞斯將軍私率精兵三萬圍殺水少，全軍覆沒！”
“報——啓稟人皇，俄狄大公爵爲了阻擋水少，不幸戰死！”
“報——啓稟人皇，北方軍團遭受水少攻擊，損失慘重，現今不能估量！”
“報——啓稟人皇，迪拜亞斯城不準水少通過，遭到破關，百姓遭難！”
“報——啓……”
“夠了！”雪如轟然一掌，金案粉碎，打斷了接下來的十幾通匯報，素手一揚，墨劍開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