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的掌中握着吹冰玉佩,接着便以火焚玉,柳迴風凝神細看,只見在火焰的舞動中,吹冰玉佩的顏色漸漸產生了變化,開始顯現出淡淡的藍色光芒,只是那顏色非常淡,幾乎看不出來。
林中淡淡一笑,手掌一合,那火焰便消失不見,他慢慢念出一段話來,“上古有稀玉名曰吹冰,以火焚玉,玉變色,生煙,神赤,仙藍,妖靛,鬼墨。我們修仙者,追求的無非就是成仙得道,只是爲了這花去數百年的時間,當真是讓人有些心痛啊。”
章渝自然是也看到吹冰玉佩的顏色變化,站在一旁沒有說話,也只是嘆了一口氣。人道渺渺,仙道茫茫,成仙修道,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即便是被稱作三百年來最有資質成仙的人,無論旁人怎麼說他天縱奇才,但吹冰玉不會說謊,說到底,林中還是一個人,並沒有和蜀山的初代掌門一般,破碎虛空成仙。
“那個傢伙,應該已經成仙了吧?”章渝看了看這塊玉佩的主人——柳迴風,人的境遇真的是說不清,道不明,又有誰能夠想到,三百年前的那一幕,會帶來如今的變化呢?
“這是他給你的嗎?”林中把玉佩交回到了柳迴風的手中,接着問道,這個他,指得自然就是蕭別離。
“不”,柳迴風搖了搖頭,“是我的爹孃留給我的。”
林中倒的確不曾想到這一層上,不過想想也是,人又不可能從石頭縫裡蹦出來,柳迴風自然是有爹孃的。看這個情況,他的爹孃應該和蕭別離的關係很不錯吧,至少能讓蕭別離收他爲徒,光是這份交情就已經很不錯了。
“你的爹孃一定和他是好朋友吧,你倒是說說看,說不定我也認識他們。”林中開始猜測起來,柳迴風的爹孃會是誰呢?姓柳的,而且要和蕭別離關係不錯的,他還真是想不出來,至於孃親,那就更是猜不到了。
聽林中問起這個,便是柳迴風,神色也微微變了一變,“我的爹孃……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究竟還在不在這個世界上,我是被師傅撿到的……”
林中無意中觸動了柳迴風的心事,但也明白了柳迴風和蕭別離的關係,既然是這種情況,那麼蕭別離對柳迴風當真是可以算得上亦師亦父了。
“這麼看來,這吹冰玉佩對他來說應該算是雙親的遺物了,不過,爲什麼會留下這樣的遺物呢。”林中那三百年來都沒有波瀾的心在此刻開始思索起來,“看來這個孩子的爹孃也不是普通人,至少,從他的資質上就可以看出來。”
“你的爹孃……”林中正打算繼續追問,卻看到柳迴風的手上也燃起了一簇火焰,頓時把吹冰玉佩包裹在其中,林中頓時住口,他本能的感覺到,將會有什麼事情發生。而原本站在一旁只是偶爾插下嘴的章渝也湊了上來,目光緊緊地盯着柳迴風手中的火焰,應該說是火焰包圍着玉佩。
“!”
“很驚訝嗎?”柳迴風看到了林中和章渝的表情,苦澀地說道,這件事情,是他心中一個無法解開的疙瘩。他今天既然能做出烈火辯玉這樣的事情,就是想搞清楚這件事情,無論這件事情的結果對他來說究竟如何。
林中和章渝面面相覷,說不吃驚那是假的,就連林中自己以火焚玉,玉佩也不過是些許的顏色變化而已,離真正的藍色還差着很遠,而柳迴風……林中目光緊緊盯着通體紫色的玉佩,已經不知道說些什麼好了。
自從接任蜀山掌門之後,林中這是第一次遇到讓他如此頭痛的事情。
“我也很驚訝,當孔璋告訴我自己是妖的時候……”柳迴風聲音低沉地說道。
“住口!”林中聽到柳迴風說到這裡,馬上臉色一變,開口喝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怎麼會不知道”,柳迴風的臉上終於露出一個笑容,只不過誰都看得出來,這個笑容的苦澀,“當孔璋告訴我這塊玉佩的真正用法時,我就已經知道了會是這樣了。”
“等等,你說孔璋?妖王孔璋?”林中突然發覺,柳迴風已經不是第一次提起這個名字了,他再一次本能的感覺到這其中有什麼內情。“你怎麼會認識孔璋?”
柳迴風淡淡一笑,“很簡單不是嗎,和師傅一笑,在你們看來,這也算是結交妖人,大逆不道吧。”
林中聽到柳迴風的這句話,突然踏步走上前來,和柳迴風兩人面對面,相距不過數尺。柳迴風有些驚訝地望着林中,卻不知道他要做什麼。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柳迴風待要伸手去擋時,林中的手竟然是已經收了回來,而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林中再一次出手,收回,又是啪的一聲脆響,柳迴風的另一邊臉上又捱了一下。
“你什麼意思。”柳迴風沒有還手,他知道自己和眼前這人的修爲差距實在太明顯,即便還手也是徒勞的。
“這個時候倒是冷靜”,林中冷冷地說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寧願相信一個妖,也不願意相信自己嗎?”
柳迴風慢慢擡起頭來,凝神着林中,他的雙眼清澈,明亮,似乎能看穿人的內心一般,“你說……什麼?”
“我說你寧願相信一個妖,都不願意相信自己嗎?”
柳迴風低下頭,看了看手中的吹冰玉,無言。
“孔璋他是怎麼對你說得,告訴我。”林中語氣冰冷,沒有了一開始和柳迴風說話時的淡然。
柳迴風想了想,便把孔璋那日說過的話又朝林中說了一遍。
“天妖族嗎?真虧他想得出來!”林中不屑的哼了一聲,接着又看向柳迴風,“真是愚蠢,連他的一半都不到,這麼簡單就被騙了,我剛纔真應該替他多打你幾下。”
“你說孔璋在騙我?”柳迴風突然發現,自己在和這些已經活了幾百年的老傢伙面前,還真是稚嫩啊,剛纔的那個耳光若是放在平日裡自然是侮辱,但現在……似乎真的打醒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