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這時,他頭頂一人突然怪叫一聲,郭慕擡頭看去,只見懸崖上的一個小洞口裡,突然鑽出了一條蛇,這蛇似乎不滿意被人類打擾了休息,衝着最近那人,不斷的吐舌示威。
那人也真是膽小,居然被一條蛇嚇得渾身打顫,打顫的結果,就是他抓不穩繩子。
直接從原處墜落,掉進了山谷裡。
噗通一聲,郭慕朝下看去,只見那人趴在地面,鮮血從腦部流出,顯然已經死透。
見狀,郭慕心寒不已,抓繩的力道也加重了幾分。
他可不想掉下去啊。
終於,郭慕有驚無險地下到了谷底,而路過那個倒黴鬼的屍體時,郭慕還看到,那傢伙的手臂還在顫抖着……
谷底早就有人迎接他們,也是大興的士兵,但這些士兵並沒有穿盔甲,顯然在這種地方,不需要。
他們身穿制式布衣,手裡無一例外地都拿着皮鞭,面無表情地看着新來的苦力們。
待所有新苦力都下來後,這些士兵的頭頭,一個臉上有道刀疤的壯漢才哼哼道:“新來的,跟我走,給你準備了接風的酒席!”
一聽說有酒席,新苦力們都眉開眼笑。
只有那個年輕人不合時宜地說道:“什麼酒席,這破地方,不吃人肉就謝天謝地了。”
郭慕不禁有些反胃,他好奇地看着那個年輕人:“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那年輕人比郭慕大個七八歲的樣子,這一路上,也給郭慕說了不少關於大興軍的事情,郭慕初到無雙界,人生地不熟,突然覺得,應該多結交一些朋友。
那人顯然也是這樣想的,鞭痕蓋不住的俊臉上笑容涌現:“我啊,我叫風雷,人稱‘風三少’,你就這麼叫我吧。”
郭慕微笑:“我叫郭慕。”
互通姓名之後,兩人也就成爲了正式的朋友,風三少,即是郭慕在無雙界的第一個朋友。
也是郭慕的半生中,除了郭穎兒之外,第二個朋友。
正如風三少所說,這刀疤臉嘴裡的所謂酒席,其實真的不吃人肉就謝天謝地了。
這都什麼菜啊,野菜、樹根……尼瑪啊,堂堂一個疆域幾萬萬平方公里的泱泱大國,居然這麼苛刻。
一目望去,所謂酒席,就連新鮮的白菜都沒有,更別說肉了,全是些不知道從哪裡挖來的野菜……
就連那些飯,都有些黑黃的印記,顯然是泥沙。
“趕緊吃吧,以後你們都得吃這樣的飯菜,早點習慣,對大家都好。”刀疤臉冷冷地說道。
“我草!”風三少小聲地在郭慕耳邊說,“這是把我們當豬啊!豬還好點,吃了就睡,我們吃了還要幹活啊,草!”
郭慕的心裡,也已經把刀疤臉以及整個大興軍的祖宗十八代詛咒了個遍。
“吃不吃?不吃直接開始給我挖礦去!”眼見新苦力們一個個瞪着飯菜就是不動,刀疤臉有些不耐煩了,他怒罵着,皮鞭指了指身後方向。
郭慕看去,就在他身後十多米,有一個黑乎乎的洞口,不斷有表情麻木的苦力進進出出,偶爾有苦力將目光
投向這邊,眼神裡都有着幸災樂禍的光彩,彷彿自己在絕境的時候,看到有倒黴鬼來陪自己,那種病態的快樂。
刀疤臉說的兇狠,可新來的苦力也不是沒有脾氣的。當下就有人冷哼道:“就這些飯菜,給狗吃都不吃呢!要我們幹活,吃這些,我們怎麼有力氣幹活?”
這人說話,馬上就有人出聲附和。
人就是這樣,沒人反抗的時候,大家都逆來順受,一旦有人挑頭,一些傢伙就馬上跟着跳出來了。
郭慕看了一眼,最先說話那人大概十七八歲,面容英俊,身上衣服相對其他人來說華貴得多,看來,在淪爲苦力之前,這個人也是個有錢有地位的人物。像這樣的人物,怎麼受到了如此屈辱。
可是,都到了現在這地步,以前的身份地位,真的還能起到作用麼?
刀疤臉會顧忌這些麼?
很快,刀疤臉就用行動表達了他的想法。只見他什麼也不說,就是一鞭子甩過去,嚇得新苦力們紛紛躲閃。鞭影捲起呼呼風聲,狠狠地打在那人的腦袋上。接着讓新苦力們恐懼的事情發生了,那鞭子似乎有千斤力道,狠狠地嵌入了之前說話那人的腦袋。
那人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徹底斷了氣。
“我就是這裡的天,我說的話,就是天理!”刀疤臉慢悠悠地說道,“如果你們想質疑天理,那麼就準備好接受像這傢伙一樣的下場。”
滿場寂靜,片刻後,有人猛地衝到飯桌前,端起飯就瘋狂地塞進自己的嘴巴。有了第一個人開頭,其他的人也醒悟過來,他們已經不是在外面的世界了,在這裡,什麼尊嚴和抗爭都是沒用的。
不聽話的,只有一個字:殺!
殺掉了,他們又能在外面再重新抓人,對刀疤臉而言,死幾個人,根本無足輕重。
在這種情況下,還抗爭什麼啊。吃啊,管他什麼飯菜,管他豬食狗食,只能吃!
新苦力們一窩蜂地搶着,就像幾輩子沒吃過一般,邊猛塞還邊笑,似乎想要討好刀疤臉。然而刀疤臉只是鄙夷地看着這羣人,對身邊的人道:“看到沒,展鵬國都是些沒種的玩意。”
他身邊的其他大興士兵聞言鬨堂大笑。
笑聲中,郭慕也端起了一碗飯,緩緩地望嘴巴里塞,而他的旁邊,風三少則是假裝吃飯,一邊用仇恨的眼神掃視着周圍的環境。
“酒席”結束後,刀疤臉讓新苦力們休息了半個小時,然後就把新苦力們編好隊伍,分批由老苦力們帶進礦洞。因爲風三少和郭慕是站在一起的,所以他們也分在了一個隊伍。帶領這個隊伍的是一個臉上滿是噁心麻子的駝背老漢,所有人看到他,都下意識地讓開路。因爲他的身上,有一種怪味,就像剛從糞坑裡爬出來。
風三少捏着鼻子,把郭慕拉到了隊伍的最後面:“我靠,那傢伙是不是幾個月沒洗澡了?”
“……”郭慕無話以對。
風三少又道:“哎,郭慕,你真吃了?那種飯菜,你真吃得下啊?”
郭慕苦笑:“不吃也得吃啊,不是還得幹活嗎?”
“我寧願餓死!吃那
種飯菜,我估計也活不了多久了!”
風三少哼道。
“你剛纔沒吃?”郭慕訝異。
“沒……”風三少好像很自豪的樣子,彷彿他高風亮節,不向惡勢力低頭很偉大一般。
郭慕搖了搖頭:“你會後悔的。”
不一會,兩人便知道了給自己帶隊的臭老漢被人稱作“醜臉怪”,這個名字真的很形象很貼切。因爲醜臉怪不但長得醜,脾氣還很怪。一路上也沒見他說一句話,當然也沒有人理他。如果不是當時刀疤臉給他分配任務時,他哦了一聲,郭慕真的懷疑,這個醜臉怪是不是個啞巴。
醜臉怪把郭慕等人帶進了黑乎乎的礦洞,進到礦洞內部,郭慕才發現,礦洞沿道還是有不少發光的石頭,足以照亮前面的路。
在這種環境裡,是不會點火把的,因爲這種礦洞空氣不怎麼流通,再點火把,人都沒法活了。
走到半小時後,他們穿過七拐八彎的礦道,最後停在了一堵泥牆邊。
這泥裡混着金砂以及各種毫無價值的石頭,郭慕藉着微弱的光線,還看到泥牆上掛着細小的水流。醜臉怪終於開口對他們下達任務,所謂的任務即是指,將和着金砂的泥土挖下來,放在桶裡,然後運出去,交給其他專門負責淘洗金砂的人。
一天到晚,郭慕等人只需要幹這個活。
雖說在礦洞裡面,管理不透明,衆苦力們其實有偷懶的機會,但不管如何,在這種壞境下,危險性還是蠻高的。
因爲他們永遠不知道,就在自己挖下一塊含有金砂的泥土時,會不會讓這本來就很潮溼的土壤發生坍塌,然後就把他們埋在裡面。 Wшw_Tтkǎ n_c○
這不是危言聳聽,因爲這種事情,出現過很多次。每天都有人死去,在這裡幹久了的苦力,對此都已經麻木了。
誰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大興軍放他們離開的那天,也許突然間,他們就丟掉了性命。
大興軍方面也默許了苦力們偷懶,但他們限定了每個苦力每日必須達到的工作量,比如郭慕,每天要挖至少二十桶泥。聽起來似乎不多,但是基本上每一桶就需要花費一個多小時,這樣一天下來,他根本沒有多少閒的時間。
如果他當天任務量沒完成,那麼第二天就加五桶,再沒完成,第四天加十桶,還沒完成的話……
就直接殺掉了!
這樣的事,刀疤臉既然能說出,也就做得出,郭慕絕對不懷疑這點。
而後來,郭慕逐漸認識了一些老苦力後,才知道,有時候,就算苦力們任務完成了,刀疤臉還是會找藉口殺人。
這樣做的目的,是爲了節省糧食,因爲,軍隊上面派發給苦力們的糧食並不多。
第一次挖礦,新苦力們都沒有強制任務量,真正的苦難會從第二天開始。
可即便如此,郭慕幾個小時下來,已經腰痠腿痛得不行。他的全身都沾染了泥痕,而風三少也好不到哪去。
兩人相視而笑,卻惟有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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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