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放了她!”老太監說道。
“理由呢?”獨孤康冷笑道,“你們二人倒是好算計,合力算計我,差些將害死,好手段,好手段!”
“不是的!”老太監神色中有些驚慌。
劍魔性格簡單,有些高傲,最討厭佔人便宜,可也最喜歡別人算計。當劍魔佔了他人便宜時,會心懷不安,會想着還人情,可能在他人眼中,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可他卻是惴惴不安;可若是別人算計他,坑害他,那時他倒是最歡喜至極,只因爲被人佔了便宜,吃了大虧時,他有足夠的理由將對方打殺。
“不是的!”獨孤康冷笑道,“我不得不說,你們把握時機很是恰當!”
“不是的,我也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出現……”老太監咳嗽了幾聲道,“放了她吧,我一生對不起她……放了她……”
獨孤康冷笑着,一言不發。
老太監的氣息開始散亂,似乎很快就要死去,可還是說道:“丫頭,不要找他報仇。我們沒有仇恨,有的只是……”
說着,老太監眼神光芒散去,氣息斷絕,已經死去。
李師師至始至終沒有說話,看着義父死去,也沒有一絲波動,好似木雕一般,至始至終不發一言。
獨孤康握着寶劍,猶豫了許久,還是沒有刺下去。
他沒有婦人之仁,這些年來,死在他手中的人太多了,所謂的辣手摧花一點也不陌生,只是這一刻,手中的劍猶豫了。
“想要殺我,就殺吧,死在劍魔手下,是無上榮耀!”李師師說道,閉上了眼睛,引脖待戮。
獨孤康道:“想要殺我,我必殺之。只是你的義父,用換他的命換了你的命,因果瞭解,我懶得再殺你。不過若是再招惹我,莫要怪我無情!”
“那就是不殺我了!”李師師笑道,頓時間好似百花盛開,就連獨孤康心神也是爲之一癡。
“嗯!”獨孤康收斂心神道。
李師師收斂笑容,道:“那我便爲義父送葬吧!”
說着,李師師背起老太監向着遠處走去,要找一個地方埋了,算是入土爲安吧!
“你知道何處能埋人?何處是風水寶地嗎?”獨孤康問道。
“這有什麼區別!”李師師道,“人死了,挖個坑埋了就行了,哪裡有那麼多講究!”
“你不懂風水!”獨孤康搖搖頭,說道:“你是刺客,只懂得刺殺之道,卻不懂得死人之道。人死了,若是埋在好地方,埋在一處風水寶地,說不定來生能轉世到好人家。命運,命運,命格與氣運合二爲一,便是命運。很多人先過得不好,就是先天命格差!“
“風水寶地?”李師師道,“那你知道,何處是風水寶地!”
“知道。我已經直到天人,沒有我不知道的!”獨孤康傲然道,“跟我走吧,我帶你去找風水寶地。這一輩子,他是太監,吃盡了苦頭,下一輩子莫做太監,過得好些!”
敬天,敬地,尊鬼、敬人!
獨孤康修爲越是強大,也是心有敬畏!
殺人殺個死,救人救個活,送人送到家,埋人也要找風水寶地。
…………
路上,獨孤康搶奪下馬車,尋找下棺材,丟下一些銀兩,爲老太監裝殮好,然後開始尋找風水寶地。
半月後。獨孤康在一個山嶺間,停留下來,說道:“這裡不錯,就在這裡埋吧!”
這處山嶺極爲偏僻,看似窮山惡水,好似一處絕地,可仔細觀察,又是絕處逢生,冥冥中貴不可言。
說着,獨孤康開始挖坑,埋下了棺材,很快一個墳頭出現了,然後在上面放了一塊墓碑。李師師披麻戴孝,跪着墳前,算是爲他披麻戴孝,送終吧!老太監一生無兒無女,此刻只有李師師能燒些紙錢,爲他送葬。
“你的義父,叫什麼名字?”
“不知道,義父就是義父!”
“罷了!”獨孤康擡起手指,指尖力道涌動,在石碑上開始刻字,刷刷刷,很快石碑上出現了六個字:“文人不如太監”。
“大宋將亡,兩位皇帝投降了,文武大臣投降了,很多大臣都投降了,投降者無數,可是你一個太監,一個不男不女之輩,卻是苦苦堅持,這是何苦呢?你不是救世主,你救不了大宋,誰也救不了,可敬、可佩、可嘆!”
說着,獨孤康將一杯水酒灑在了墓前。
“世上欺名盜世者無數,言勝於行者大有其在,能稱爲義士者,唯有你這個老太監!來去匆匆,連名字也沒有留下,想要刻下墓誌銘,也不知該如何刻!”
“你走了,沒有好禮物送給你,就把紫微軟劍,留下陪伴你吧!”
說着,獨孤康用手挖土,將紫微軟劍,埋進路土中。
李師師聽着,原本平靜的心,不由的起伏起來,眼中流出了淚水。
獨孤康問道:“你可有打算嗎?”
“打算!”李師師道,“金人侵佔我山河,我自然要見一個殺一個,殺殺殺……”
說着,咬牙切齒,憤恨到了極點。
獨孤康問道:“你可知道代價嗎?”
“代價,不過是一死而已!”李師師冷笑道,“你最好殺了我,不然我會殺盡金人!”
獨孤康道:“你不是救世主,我也不是救世主,一國命運不是靠暗殺能就扭轉的!”
“不能扭轉,也要殺!”李師師道,“只有殺,心中才痛快些!”
“你能殺人,他們也能殺人。你殺一個金國高官,他們就殺一千個漢人百姓,你殺一人,卻是有千人因你而死。我不殺伯仁,伯仁卻是因我而死!”獨孤康說道,“刺殺,不能挽救宋朝日漸衰落的國運!”
“可是我除了刺殺,什麼也不會!”李師師茫然道,有些不知所措。
獨孤康道:“若是刺殺能解決問題,我早就前去刺殺了。我的實力縱橫無敵,我要殺人,縱然是千軍萬馬守護,又有誰能擋住。我若是要刺殺遼帝,遼帝必死無疑;我若是刺殺宋帝,宋帝必死無疑;我若是要刺殺趙構,趙構必死無疑。可我卻從來沒有行刺殺之事,你可知爲何?”
“爲何?”
李師師問道,的確獨孤康藉着武功之強,天下沒有人擋得住。只是,他從來沒有藉助刺殺之道,哪怕是金軍最爲窘迫,最爲苦難的時刻,他也只是軍伍之爭,從來沒有進行過暗殺之事,原本以爲獨孤康不屑爲之,現在想來是另有原因。
“燒壞一間房子,一個人就足夠了;可是建設一個房子,卻需要很多人。破壞比建設難,妄圖以一己之力,扭轉乾坤,只會陷入更大的困境中!”獨孤康道,“我不是救世主,誰也救不了,能救了自己就不錯了!”
李師師默然無語,心中反覆的思索着,她本就是聰明至極,只是一兩句點撥,便明白了其中含義,只是明白了,也未必接受。
“傳說,你是天下最有智慧的人,可推算國運,那你可爲我大宋推算國運?”李師師聲音顫抖。
獨孤康點點頭。
“我大宋會亡國嗎?”
“沒有不滅的王朝!”
“那我大宋會亡於何人之手?”
“異族!”
“那我漢人,會有復興的時刻嗎?”李師師眼睛盯着,神色緊張。
獨孤康道:“有,在軍閥混戰後,就是華夏大興的時刻!”
“爲什麼不是在天下一統時,華夏會大興?”
“很簡單,大一統後必然走向保守;而在軍閥割據的時刻,往往是最激進的!”獨孤康道。
說完之後,獨孤康起身離去。
…………
離開之後,沒有直接回汴梁,而是漫無目的的走着,走着。也不知道走向何方,只是覺得心中很是茫然!
不知不覺,到了河南地界,此時的少林那位掃地僧已經圓寂了。
看着塔林,獨孤康默默唸着往生咒,算是吊念。
不久之後,起身離去。
臨別時,獨孤康化指爲劍,在石碑上留下一副字:莫擾少林!
石碑就留在山腳下,留在山門前。
少林附近的官府,很少去襲擾少林,只因爲國師親自囑咐過;一些金軍亂兵也是過山嶺而不入,只因爲國師囑咐過。
這樣,使少林免去了刀兵之禍。
不過少林的名聲,也隨之變臭了。一些人,總是找着少林投靠金國爲名義,攻擊少林……
而一些武林人士,也紛紛到少林挑釁。
而少林僧人,則是將他們引到獨孤康留下石碑前。
這時,一個怪現象出現了,一些武者看着獨孤康留下的石碑,只覺得頭暈眼花,不由的移開眼睛;一些人強行支撐,看着石碑,結果氣血混亂,走火入魔,口中吐血。修爲越是強大,受到石碑上氣息攻擊越是厲害。
也有極少數武者,從石碑中參悟出武道真諦,瓶頸被打開,實力大增。
江湖人士,不由的感嘆,稱之爲劍魔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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